电话
时光匆匆,花谢花飞,一梦悠悠,一梦经年。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时入严冬,天气更加阴寒了几分。今年的冬天似乎总罩着一层灰。
浅浅的灰,天空的颜色,淡淡的灰,心情的痕迹。
望着窗外枯萎的枝桠,夏桑柔的眼底染上一层暗淡。明灿的笑容消失后,心亦跟着这天气一样。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夏桑柔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她的坚持下,家人帮她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休养。
在夏子良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打听到亚诺大师还在世,且在欧洲一带旅行。通过‘暗夜’得到他的确切住址后,便在夏桑柔的支持下,飞往瑞士。
细数一下,夏候夜和夏子良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夏候夜每天都会给自己打电话,可夏桑柔还是满心焦急。
如果可以,她多想陪在夏候夜身边啊,在他最需要人陪伴和支持的时候。然而,她还虚弱的身材,未愈合的伤,都使她有心无力。
她相信只要她一句不想他离开,夏候夜一定会为她留下来。然而,她又何尝不知道他内心的焦急呢?
他渴望得知自己遗失的记忆,渴望得知自己的身世,那种迫切的心情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她仍可以深切地感受到。
近段时间以来夏候夜对她的疼宠,让她有种缥缈不真的感觉。太幸福了,每天每天被幸福紧紧包围住。
但幸福之外,那种莫名的害怕又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午后,浅阳淡去后,冷冷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脚上骨折还没完全好,于是,她只能坐轮椅上,隔着透明的落地窗,望着那片灰暗的天。
思念一点点在心尖荡开,那是担忧和想念的心痛。
一阵专属于夏候夜的铃声响起,悦耳悠扬的铃声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回响。夏桑柔急急忙忙拨动轮子,朝床边推去。
哎呀,她刚刚怎么不把手机放在身上呢?真是的,还放那么远。
越是心急,移动越慢。好不容易拿到手机,在这大冷的冬日,她的额头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夜。”不等对方说话,她已先行开口。握着手机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原来,想念一个人可以到心都战栗的地步。
微微沙哑的男声响起:“小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开口尽是一连串关切的问话。
“没有啊,我很好。夜,你好吗?催眠进行得怎样了?”好不容易求得亚诺大师的同意,这几天他正在帮夏候夜解除封锁的记忆。
这是一项极其复杂又严谨的巫术,需要静心养神,不能受一点点干扰。为了做到这一点,夏桑柔已经整整三天没有接到夏候夜的电话了。
这没有他音信的三天里,她同样并不好过。时时刻刻忍受着焦心的折磨和思念的噬咬。
不对,距离夏候夜说的三天,好像还差几个小时。“夜,你的催眠进行得怎样了?”微喘的声音里带着急迫。
“先告诉我,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身体哪不舒服了?”关心是相互,他对她的爱并不比她少。
“我没事啊。”再次重申。
“那你的声音怎么在喘?”微眯起眼,夏候夜沉声问。他不允许她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我是为了接电话,我刚把手机落在床头柜上了。”如实地回答,微红的脸上荡开甜甜的笑,被人关心的感觉——好幸福。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一声似叹似怜的轻响:“你啊,我又不会挂掉。下次不可以再那样了,知道吗?”
低下头,红着脸:“嗯。”
安静的电话牵引着两颗思念的心,既然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拿着电话,倾听那若有似无的呼吸,心头也涌动着一股难言的幸福。
夏桑柔突然不想说话,不想告诉什么。其实,她什么都不求,只要让她知道他平安无事,健健康康。
“小柔,你这几天过得好吗?”低沉的男声自遥远的彼端传来,如石子堕入夏桑柔心底,激起涟漪一圈圈。
“夜,你不用担心我,我在家样样都不缺。”是啊,她在家有妈妈的精心照料,又怎么会不好呢?
“夜……你的记忆……”纵然再不想问,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已经有一些进展了,但由于封的时间太长,可能需要多一些时间去解。”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你……记起什么了吗?”小心翼翼地问着,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捏紧几分。
是的,她害怕,替夏候夜而害怕。
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让夏桑柔以为掉了线,但她并没有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
原就低沉的嗓音更哑了几分:“我记起了那仇灾发生的经过。”
“夜!”夏桑柔惊呼一声,她可以感受得到他压抑的痛苦。
“放心吧,我没事。事情都已经过去十七年了,现在记起也只是一些往事罢了。”轻描淡写地说着。
夏桑柔知道他是为了怕她担心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既然这样她就顺从他的心意吧。
现在离得这么远,她无法在他身边给予他需要的安慰,那么,就做到让他放心吧。
柔柔声音传递着坚定的力量:“夜,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嗯。”轻轻应着,那柔柔的声音却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不知不觉中,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
单手握着手机,整个人陷入沙发里。
这几天的治疗,并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他所接触的事,当尘封的记忆一点点掀开。
他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不是外人可以想像中,父亲身中数枪,拼尽最后一口气将他抛出窗外。
他的怒声一直在他耳边回荡:“小夜,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那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从小到大对他的唯一要求。
活下去,这个简单的想法,在那一刻竟是那么地奢侈。
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人,一个他自薪他‘叔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