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把《义山公录》读了十数遍,我天生记忆力惊人,《义山公录》里的许多内容,我几乎能一字不落的原文背出。
只不过记住是记住,这其中有一半的内容,尤其是《理篇》、《谋篇》部分,我理解地并不深刻。
一个人接触某件东西多了,自然而然地会对其产生亲近和信任之感,我并不知道细细研究《义山公录》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但是《义山公录》已经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我,至少,我不再认为相术这东西完全是迷信。
我回想那天晚上在爷爷坟前,厉千秋的一番举动,当时的自己没弄清楚状况,现在仔细想想,对方是在考量自己的眼力、听力和嗅觉。
这《义山公录》中也说,要学习相术,最基本的功夫便是要练习目、耳、鼻三觉,对此,《义山公录》曰:“目之力在乎修,耳之力在乎神,鼻之力在乎天。”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意思无非是说人的眼力是练出来的,耳力则需要精神专注,只存闻听一念自然有成,而嗅觉则取决于天生,人的鼻子就算练得再好,也没有狗鼻子灵。
虽然《义山公录》这么说,但是却并没有记载练习眼力的方法,所以如何练习,还要凭自己悟。
锻炼眼力,我想到了两个方法,一个是后羿练射箭的方法,一个是爷爷练眼神的方法。
“后羿练箭”是我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故事里说后羿为了锻炼自己的眼力,已达到百步穿杨的地步,他就把一根头发悬在空中,然后一动不动,睁大眼睛去看那头发。七天后,那根头发在后羿眼中变成了盘子大小,三十天后,那头发在后裔眼中变成了磨盘大小,到了这种地步,后羿的箭法终于大成,射箭时百发百中,因为目标在他眼中都太大了,想射不中都难。
爷爷炼神之法是我小时候无意中遇到的,爷爷退休之后,我曾多次看到他用一个乒乓球在桌子上弹来弹去,然后拿眼睛瞄,开始的时候,我不知道爷爷在干嘛,看的次数多了,便问爷爷怎么回事,爷爷说人老神衰,眼力不行,必须天天练习才好,用乒乓球无规则地弹跳,只要眼睛能一直锁定在乒乓球上,神就炼出来了。
我就按照这两个方法练习眼睛,不过都是偷偷进行的,我不想让老爸、老妈看见。
我秉性之中自有坚韧不拔的一面,我坚持将这两种练习进行了三个月,我的眼睛涩过、痒过、红过、肿过,甚至有一段时间看东西都模糊起来,但最终我还是选择坚持下去。
但是最终的结果是,我并没有练到后裔的地步,不要说把头发看成磨盘大小,我连茶杯大小的效果都看不出来。不过虽然没有把东西看大,但是我却练到了双目明察秋毫的地步,很多细微的东西,甚至是空气中的一粒微尘,只要肉眼可见,我都能看见,而且看得清清楚楚,甚至一些极其细微,常人不可见的东西,我也能看见,只不过在大多时候,那些细微的东西都是一闪而过,我晃眼间能瞥见,再细看时便没有了,我觉得是自己眼力还不够,对此见怪不怪。
对于练眼神的方法,我取得大成。乒乓球无论怎么蹦弹,我都能一眼锁定,眼珠子转起来,神采飞扬,灵活无比。
当眼睛练好后,我又将《义山公录》里记载的十二种声音和十五种气味进行了比较仔细的区分,并按照自己的方法给准确、深刻地识记了下来。
虽然练习听觉和嗅觉进境很慢,但我也慢慢坚持了下来。
这一年除夕很快就到了,在给爷爷上过香、烧过纸之后,很快又过去了几天。
大年初六那天晚上,二叔陈弘德忽然急匆匆地来家了。
二叔此人虽然和老爸一母同胞,但两人的性格却是天地之别。
老爸为人端庄稳重,二叔则玩世不恭,他平生最爱三件事,打牌、吹牛和闲逛,因此陈家村的人看见老爸都会恭恭敬敬,看到二叔则是嬉笑怒骂,开口闭口直呼“二德子”,他的大名二叔几乎无人提起。
以往这个时候,二叔都是在牌场里稳坐钓鱼台,雷打不动的,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来到我家。
他进屋往沙发上一坐,先喝口茶,然后立即摆出一副惶恐的神色,道:“大哥,我有大事了!”
老爸素知他的脾性,屁大点事情能吹的天崩地裂,因此只是淡淡地瞥了二叔一眼,问道:“什么事?”
二叔又喝了一口茶,道:“元方,这茶叶不错啊,哪儿买的?回头给我一斤——那啥,大哥,你还记得大何庄的老倔头吗?”
大何庄?
我正翻着白眼听二叔贫嘴贫的厉害,忽然听见“大何庄”这三个字,心中猛然一动,不由得想起厉千秋曾经提过这个地名,便留神听起二叔的话来。
颖水两畔之地以颍水为界,颖水以东是平原夹杂些丘陵地,陈家村就坐落其中;颖水以西多是山地,大何庄便是颖水以西山区中一个较偏僻的山村,虽然环境恶劣,但历史悠久。
老爸想了想,说:“记得。”
二叔说:“十几年前,老倔头的老婆请咱爹去相宅子,当年我跟咱爹一起,他们家有一个老宅,咱爹相过之后立即断定宅相非吉,那老倔头不信,把咱爹轰走了。你知道咱爹在回来的路上怎么说吗?说那是标标准准的凶宅!”
说到这里,二叔一拍大腿,继而俯下身子,低着声音,神神叨叨地说:“就在今天下午,老倔头的兄弟二脑袋忽然找到我,说老倔头发疯,鬼上身了!”
我听到此处,脸色微微一变,颇有些反感道:“二叔,不要迷信,哪有什么鬼上身!”
二叔立即摆出一副很骇人的表情道:“怎么没有!鬼上身之人,说话的语气、内容还有脸上的表情,身上的动作都是已经死过的人的。”
我愣了一下,辩解道:“那是精神分裂症!我老妹是学医的,让她来给你普及一下医学知识。”
二叔急道:“你还不相信,哪里会是精神病,精神病会死人吗?”
我说:“只要是病,严重了,就会死人的吧——你不是说老倔头只是发疯了,谁死了?”
二叔说:“老倔头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一前一后死的,如果是精神病,总不会一家爷儿仨都是吧。”
我又愣了一下,道:“他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了?”
二叔说:“正是!一样的症状,一样的死法。”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精神病是会遗传的,这也不奇怪。”
二叔冷笑了道:“你说的这些二叔我也知道,关键是,老倔头是爹,如果是遗传的话,怎么可能会是他的两个儿子先发疯死掉,老倔头后发疯,总不会是儿子把病遗传给老子了吧?”
我说:“找医生看过没有?”
二叔说:“医生根本就不敢看。”
我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二叔撇撇嘴道:“因为太吓人了,他犯病的时候,如果你不理他,他也不理你,就只胡言乱语、疯疯傻傻而已。但是如果你去招惹他,他就像疯子一样拼死了整你,谁都压制不住。”
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道:“这是病入膏肓了吧?”
二叔又冷笑了一声,道:“不是病入膏肓,是有鬼祟!老倔头的二儿子先发疯,大儿子后发疯,老倔头如今也发了疯,三人发疯的时间不一样,但是表现却一模一样,说同样的话,有同样的表情,做同样的动作,这才最奇怪!所以,我敢肯定,他们是被同一个恶鬼给缠上了!”
我也冷笑道:“如果真是有鬼作怪,那么他为什么不全家都出事?他不是有三个儿子吗?那一个儿子呢?还有,他老婆呢?”
二叔说:“当年就是他老婆请你爷爷去给他们看的宅子,你爷爷说的话,她十分相信,你爷爷当年给她留了几服药,驱阴除寒,还特意给她留了个辟邪的东西,估计是那玩意起作用了,至于老倔头的小儿子,一直在外婆家寄养,出了事情后更不敢回家了,这才没出事。”
我打破沙锅问到底,道:“我爷爷给老倔头的老婆留下什么辟邪的东西了”
二叔说:“一块石头,“丁”字形的小石头,你爷爷在上面刻了一些字,说是灵石,那女人整天挂在脖子上。”
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