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佟雪欣回到家做好晚饭。

刚端出一盘菜从厨房出来，门便打开了，入目是怒发冲冠的佟父和劝说的佟冠英。

沈述冷淡的跟在后面。

“爸、你别生气了……”

佟雪欣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知道他们又要干什么。

下一刻，佟父便大步走了过来，嘴里怒斥她：“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居然去偷东西！”

没等佟雪欣反应过来，佟父就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猝不及防，佟雪欣被打倒在地，手中的盘子脱落，发出一声刺耳的“啪嗒”声！

耳朵一阵阵的轰鸣中，佟雪欣怔怔抬眸，就见佟冠英拉住了盛怒中的佟父。

“爸，你怎么还动手呢？说不定是误会呢！”

随即，佟冠英又转头劝慰她：“雪欣，爸只是太生气了，你别怪他。”

佟父反而更生气了，面目狰狞地指着她：“真是作孽，我关振国怎么生出个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我告诉你！明天就把偷得东西还回去！不然打死你。”

一旁的沈述揉了揉眉头，沉默看着这一幕。

佟雪欣把一切尽收眼底。

她垂下头，看着狼藉一地的饭菜。

她深深吸气，可无法控制地，眼圈终究渐渐红了。

佟父还在怒斥。

“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吗？”

“说我一个旅长，居然教出这么一个作风败坏的女儿！”

刺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在佟雪欣被打得还在嗡鸣的耳畔，像坏掉的收音机一样沙沙作响。

佟雪欣闭了闭眼，竟是缓缓起身，无视佟父的怒气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这一下，佟父更加生气了。

他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了佟雪欣收拾碎片的手上：“你在做什么！这个不知悔改的东西……”

佟雪欣的手立即被尖锐的瓷片划破，鲜红血液立即溢满手掌。

沈述看着佟雪欣手中的那抹红，眉头一下拧起。

他拦在方父面前：“佟伯父，这件事是我的家事，你们先回家吧。”

佟父愣了，停下了动作。

佟冠英骤然回神，对着沈述勉强一笑，便拉走了佟父。

沈述关上门，转头看见佟雪欣又开始收拾。

血染红一地。

莫名的气堵在胸口，他干脆蹲下来，夺过佟雪欣手里的瓷片，利落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

佟雪欣愣了，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做。

收拾完后，沈述拿出了一个箱子放在桌上：“过来，上药。”

佟雪欣看了一眼染血的手心，慢吞吞走了过去。

沈述低头替她处理着伤口，那血淋淋的伤口让他心情都开始烦躁：“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开始，你就很不对劲。”

佟雪欣低头，沈述抬眸。

视线相撞。

佟雪欣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又无力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

那只有自己知道的三十年，那压抑了一生的三十年？

没经历过这段日子的沈述，让她就连质问都无法开口。

所以她还能对沈述说些什么呢？

沈述见她不说话，眉头拧得更紧，却也没再问。

包扎好了手，佟雪欣沙哑开口：“谢谢。”

道完谢，她就起身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瞳孔失焦。

上辈子三十年像一场大梦，可她至今不知道上天再给她一次重生有什么意义？

次日。

佟雪欣照常去军服厂上工。

却发觉谣言传来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人说偷东西的就是她。

深知解释无用，佟雪欣只能埋头苦干。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却在门口看到了等待着的佟冠英。

她走了过来，目露担忧：“雪欣，那件事我相信不是你做的，但这件事越传越远，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你知道吗？”

佟雪欣听出来了，佟冠英这话里有话。

她抿了抿唇，沉沉开口：“你想让我干什么？”

佟冠英眼神微闪，轻声开口：“要不……你干脆把工作辞了吧，对你对沈述都好！”

佟雪欣注视着她，心中如同巨石压住了一般，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她不懂，为什么佟冠英总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来？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一句为你好，就能理直气壮地插手进她和沈述之间的事。

一句为你好，就能顺理成章的要求自己牺牲一切。

“你现在是沈述的什么人？以什么身份来劝我？”

佟雪欣丢下这句话，便将脸色难看的佟冠英抛在了脑后。

她越走越快，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处废弃的桥上。

桥下的湖水宛如镜面一般。

倒影着佟雪欣的影子。

一个年轻的，沉默的女人。

一个死寂了三十年的灵魂。

她上前一步，试图看的更加清楚。

下一刻，就被人一把拽住手腕，脚一踉跄，脸就撞到了一个有力的胸膛上。

男人眉目张扬，语带嫌弃：“我说，你要找死也别死在我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