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谭主任前来报案 路基下惊现一尸
第二天早晨,八点半钟,一辆吉普车停在升州路口,从车上跳下来五个人,除了欧阳平、左向东和周颖之外,又增加了两个人,就是陈杰和韩玲玲,一行人拎着行李,进了升州路。他们这是要住进尚家大院,欧阳平选择的是那间经常闹鬼的屋子。韩玲玲和周颖就住在隔壁。
雨已经停了,十几个工人正在挖路,已经挖到娄宫平家的烟酒店了。
彭所长带着几个人在忙乎,修电灯的,收拾床的,糊窗户纸的,陈老太也在帮着扫楼梯,擦洗桌椅板凳。
同志们进屋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封闭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了,现在终于看清楚了,窗外是十几棵香樟树,高大的树冠把屋顶罩在下面,乌龙河尽收眼底,宽阔的河面上,传来机帆船“嘟嘟嘟”的声音,河岸边,一只只装满货物的船就要出发。
欧阳平刚放好铺盖,谭主任急匆匆地上楼来了。
“欧阳队长……”谭主任气喘吁吁。
“谭主任,有事吗?您坐下说。”
“挖路的工人在棉花店门口挖——挖到一个——尸——尸体。”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走。”欧阳平冲出房间。
“糟糕,队长,我们来的时候没有带家伙。”
“老陈,我们先去现场,到现场以后再说,彭所长,你帮我们借一个皮尺。”
“好,我现在就去。”
欧阳平一行跟在彭所长的后面冲出房间。周颖和谭主任紧跟其后。
过道上站着很多人,见到彭所长他们以后,人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工人已经停止了工作,十几把铁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路两边挤满了人。
路基下面有一块石板,石板的下面露出麻袋的一角。麻袋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里面有一只手——只剩下骨头,指骨不是自然伸展的,而是成弯曲状。
“是谁挖到的?”
“是——是我。”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师傅,你贵姓?韩玲玲,你做记录。”
韩玲玲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和钢笔。
“我姓汪,叫汪小阳。”
“请你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
“我撬起这块石头,就看到下面……”
彭所长从黑压压的人群里钻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根量衣服的尺子。
下面的工作就是将尸体挖出来,估计要一点时间。
“队长,我开车回去拿东西。”陈杰道。
“不用了,打电话,让他们把箱子送过来。”
陈杰从包里面拿出大哥大,拨通了刑侦队的电话:“喂,是成相波吗?我是老陈,你把刑侦工具箱送到玉润街升州路来,越快越好。”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现场非常嘈杂。欧阳平让彭所长在路的两头二十米处各拉一根绳子,把路两边人请到绳子外面去。
不需要彭所长多说什么,人们很自觉地退到路的两头,连站在店铺和巷子里面的人都过去了。
闵其莲坐在店铺里面,卤菜店的门关着。棉花店的门开着,一个衣着入时,相貌娇艳的女人坐在一个板凳上嗑瓜子。她就是湛家禄的老婆元珍。
娄宫平拿来一根绳子。彭所长用铁锹一分为二,在路的两头拉起了警戒线。谭主任吩咐几个人维持秩序。
挖掘工作还比较顺利,因为压在死者身上的几乎全是石板。几个工人挖去了石板上面的土,露出了十几块石板。
下面的工作必须由刑侦队的同志们自己完成了,挖出尸体并非难事,关键是尽量保证尸体的完整性,更重要的是注意和尸体有关的遗留物。
欧阳平和陈杰掀起第一块石板,这块石板比较大,左向东上去搭了一把手,才把石板掀翻在地,石板下面是一个麻袋,十几块石板很快搬完了。娄老板拿来了一把剪刀。欧阳平剪开麻袋,里面是一具尸体:脸朝下,头朝西南。麻袋下面是黑色的、发臭的淤泥。
尸体所处的位置在棉花店和紫袍巷之间,和闵其莲家仅差一步。欧阳平有一种预感,死者很可能就是余仁成。
死者的身体呈侧卧状,头朝下,两条腿弯曲成九十度左右。工人最先看到的是右手,左手弯曲,被压在身下。
脚骨处有一双已经被降解的差不多的牛皮鞋,是那种一脚蹬的牛皮鞋。
欧阳平喊来了闵其莲,闵其莲走了过来。
“大嫂,你看看这双鞋子,好像是牛皮鞋,黑色的,是不是你丈夫余仁成的鞋子。”
闵其莲表情木然地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皮鞋确实不成形了。
这时候,北边的人群出现了一点骚动,然后让出一条缝隙来,成相波拎着一个金属箱子走了进来。
左向东打开箱子,拿出一个照相机,胶片已经装好了,他调试好相机,连拍了几张。
欧阳平和陈杰将死者的头颅翻了过来,死者的脸上,包括眼睛、鼻孔和口中全是黑色的淤泥。
陈杰在翻动尸身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皮带的铁头,已经锈蚀不堪,拿给闵其莲看,她还是摇了摇头。
欧阳平吩咐韩玲玲弄点水来,娄宫平听到了以后,跑回家去,拎来了满满一桶水。
“娄老板,再请你拿一个水舀子来。”
娄宫平又跑回家,拿来了一个茶缸。
欧阳平从工具箱里面拿出一把尖刀,将死者口腔里面的淤泥慢慢地掏出来,最后用刀在门牙上刮了一下,门牙上的淤泥没了,露出一道光亮亮的东西来。
“这就是死鬼,死鬼啊!没想到你跑到这儿来了。我的天啦!这是那个挨千刀的。”闵其莲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紧接着就要往死者身上扑,被韩玲玲拉住了。元珍和娄宫平的老婆也从铺子里面跑过来。
人群中出现了更大的骚动。
“没想到余仁成死在自己的家门口。”
“我们来来去去,没想到老余竟然就在我们的脚底下躺着。”
“谁会害他呢?”
“为什么要害他呢?”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