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谢知韫心痛如锯,手上的承盘再难维持地摔落在地。

婆母眼神一凛,正要发难。

门外突然慌张通传!

“老太君,不好了,国公爷不知何故突然在书房晕倒了!”

婆母身形摇晃差点晕过去,几乎是强作镇定:“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官!”

一行人匆匆去了书房。

谢知韫站在外围,猜想是这些落在她身上的痛,因为共感而加倍落在了卫璟身上。

第一次。

谢知韫看见卫璟躺在榻上,容色苍白如纸,眉心始终紧蹙,似在强忍什么痛楚。

可料想之中的畅快并没有到来,心像是被人紧紧攥在一起。

当初她向系统要求和卫璟共感时,只是一时冲动。

想要他吃吃她受过的苦,体会体会她的难处。

却没想到,会让卫璟昏迷。

医官确实什么都没查出来,满脸困惑:“国公爷这脉象并无不妥……理当无恙才是……”

婆母神色焦急:“庸医!无恙怎会晕倒!?”

伺候的小厮嗫嚅着应答:“国公爷自落水后,身子便似乎一直抱恙了。”

婆母微怔,随即直指谢知韫鼻尖厉声斥责:“定是你个扫把星,害得我儿如此!”

“你就给我待在这里,照顾好璟儿,直到他醒为止!”

她说罢,便由下人搀扶着离开了。

谢知韫垂着眸,望着双眸紧闭的卫璟。

他剑眉挺鼻一如从前,那张薄唇紧抿,也再不会吐露伤人话语

可她的心,却依旧窒闷酸胀。

谢知韫彻夜照顾她,直到第二日晨时。

卫璟才睁开眼,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却是质问。

“母亲平日对你的管教,也只是希望你懂礼法规矩,你究竟做了什么,才让母亲对你下如此重手?”

每一个字都犹如重锤,狠狠砸在谢知韫心上。

没想到他如今切身体会到了自己的痛苦,也依旧对她苛责诘难。

“这句话,你不应该问我。”谢知韫声音发涩,掌心渐渐收紧。

“自嫁入国公府以来,我每日卯时不到便要候在她门外请安,晚食前还要再去她面前立一遍规矩,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和不敬。”

她对婆母诸般刁难的忍受。

只因为她爱卫璟,而卫母恰是卫璟的母亲……

相看无言,谢知韫干脆回了自己的院子。

或许是卫璟说了什么,卫母终于偃旗息鼓。

谢知韫刚过两天安生日子,丞相府便设下的曲水流觞宴。

谢知韫叫来玉如,询问赴宴事宜:“给丞相府备的礼可清点好了?”

玉如面色发白,支吾半响才说:“夫人……国公爷他,已携萧小娘去了……”

谢知韫指尖蓦地收紧,声音哽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

明明她才是主母,陪同卫璟宴席的却是她人。

往后京城命妇该如何看她?莫不如叫她洗手与卫家做妾……

“我知道了,下去吧。”谢知韫声音轻飘飘的,心底生出一股无力的疲惫感。

她颓然坐在塌边,屋内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有卫璟的影子。

五年前,他们新婚不久,南国便侵扰边境,直取腹地。

卫璟奉命,临危出征。

即便如此,他在边关看到一切新奇物件,也都会想方设法地送到谢知韫的手中。

或是一面银镜,一块花露膏……

可到最后,却只传回一封放妻书。

只字不提他的险境,只道,若他战死,她可另嫁。

爱意入骨,一切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谢知韫想起那枚曾交托于卫璟的玉佩,本作了定情之物,可如今情谊不再,那枚玉佩又该何处去从?

想到母亲遗物,谢知韫匆匆起身候在国公府门等卫璟赴宴回来。

一直等到夜色渐浓、寒露深重时,车马声才近了。

谢知韫起身上前,却只见卫璟正扶着萧若云缓缓下车。

郎情妾意,不过如此。

谢知韫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走上前向卫璟伸手:“卫璟,从前送你的那枚玉佩,如今,我想拿回来了。”

明明是讨回本属于她的东西,话说出口时却是剜心之痛。

卫璟神情微怔,话未出口。

萧若云先一步掩唇,故作歉意:“都怪妾身无知,姐姐那枚玉佩……不小心被我当赌注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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