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三章
俩人相视一笑,突然有种心领神会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让面前的俩个女孩子第一眼见了,就对彼此充满了好感。
郁容惊叹地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打量着莫雅儿,她的穿着打扮看上去都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每每透露的气质也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那是从内而发的个人魅力。
莫雅儿也频频回视着郁容,不肯放过她的每一个小细节。
这天晚上,司鸽告别了大家,独自回去了。
莫雅儿,当然是留在了郁容家中。经过白天的一番认识,俩个人渐渐熟悉了,竟然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整通宵的谈天说地,谈起彼此的经历,对人生对爱情对事业,种种的想法……
白天,她陪着郁容在田地里干活,晚上,一起支灶生火做饭。从郁容那得知,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是她嫂子,名叫白静。她是个很安静的人,沧桑的眼神里,总透露着对人生的彻悟。郁容原来还有个大哥,不幸的是在七年前的一场车祸中他丧命而去,留下了这对孤儿寡母。无奈之下,郁容决定一个人出去闯荡,希望能找份好的工作,养活嫂子跟她的孩子。她刚走的那年才20岁,一个人在深圳流浪,从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渐渐成长为老于世故的成熟女人,开始懂得如何周旋于不同的男人身边,利用自己的优势得到自己想要的。
当莫雅儿问她,“那优势到底是什么?”
她笑了,回望着莫雅儿,食指轻点过她的眉心,笑的很妩媚。
一个女人要想从男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么,她必将付出与之相等甚至更大的代价。
莫雅儿没有向郁容继续追问,也不忍再问她,这些年,她做的是什么工作,又是靠什么样的勇气继续生活的。或许在这样一个年代,女孩子能守住的,只有那一颗无关紧要的心了。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莫雅儿都想好好爱她。这份爱,无关利益。
她喜欢看郁容笑的模样,这就好像她看到自己的另一个灵魂在微笑一样。
“你想过,以后打算怎么生活呢?”莫雅儿站在秋收后的田野里,望着郁容弯着腰干活。晶莹的汗珠从她的脸颊上一路下滑,流过一条最美的弧线,滴入旱土,消失不见。
“没想过,只要嫂子好好的活着,侄儿健康的成长,一家人平平淡淡的生活比什么都好!”她抬起头,露着雪白的牙齿对自己笑。阳光穿过那窄小的肩膀,晕出层层昏黄。
“一家人”莫雅儿默念着,很想问一句,“那我算什么呢?”那时,谁都没有说破,这个无人知晓的身世;又或者白静知道,只是她不曾当着俩人的面提起,也就没有追问。
说不说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俩个孩子相见了,再多的秘密,也无关紧要了。还有什么比亲人相见更重要呢?
待在郁家的第四天,村上来了位年长的伯伯,说是要给郁容说亲,白静让莫雅儿跟郁容躲在里屋,自己在前院招待了这位好心的媒人。
木质的门板里熙熙攘攘地看到了门外的情况,莫雅儿嬉皮笑脸地跟个孝一样,紧挨着郁容的脑袋抵在门后偷听。
“静儿,俺今天来也不为别的,咱们粗人不懂得拐来拐去的,就直说了吧:俺知道你们家小容回来了,这孩子今年也有二十六七了,再晚了,可不好找人家!”老伯伯撑了撑拐杖,笑的很灿烂。
莫雅儿一边听一边暗笑,向身旁的郁容挤挤眼,看这局势,这老伯还是背好了她的档案来的。
“族长,您这意思我也明白;哎,我们家容儿打小就没爹娘,是我跟宁儿他爸把她拉扯大的。这孩子现在长大了,知道疼惜我们娘俩,光顾着赚钱养活我们,却把自己耽误了!这要让孩子他爸知道了,我还有什么脸去地下见他呢!”白静一脸疼惜,唉声连连。
郁容一听,就郁闷了,低着头,也不再笑了。
在想什么?莫雅儿想,或许是她还没遇到让自己动心的人吧。
“你呀,别急;俺今天也是为这事来的”被称作族长的老伯伯一看她表态了,立马又精神起来了,“我们家小侄儿,在北京城里开了小饭馆,日子倒也不错,人长的俊,这孩子个性也实诚,倒是跟容儿很称。你看,要是可以的话,咱让俩个孩子见上一面,让他们年轻人自己交流交流心得;咱们嘛,也就当个顺手牵线的,成不?”
莫雅儿“扑哧~”一笑,郁容马上捂住了她的嘴巴,脸纠结地七上八下地,张大嘴巴嘶声道:“你笑啥?再笑,小心我把你卖了,推你出去!反正你跟我长那么像,也没人知道。”
莫雅儿一抽,果然不笑了。她丫丫地,心地还打着这样的算盘,果然是个坏胚子。
再听这族长,在外屋咳嗽了两声,闭着嘴也不说话了。想着,估计是已经听到里屋的动静了。再藏下去,确实不像话了。莫雅儿机灵一动,猛地把门一推,把郁容交了出去,自己赶紧躲了起来。
还没弄清状况的郁容,就这样惨兮兮地被卖了。
白静一笑,“你呀,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看来是真的要快些成家了!”
族长跟里屋角落里的莫雅儿同时乐呵呵地笑了。
“族长好!”郁容微微拉开弧度,笑得心里直冒汗,拧巴着下次把莫雅儿给卖了才好,“我其实还小,就心智还没长熟,还要观察两年!”
莫雅儿笑的在里屋直打滚儿,硬是把声音给压下去了。这又不是入党,还带观察期的?!!亏她那个稀奇古怪的脑袋瓜想的出来。
“这孩子…”白静笑而不语,看来也是站在郁容这边的。
怎么说,俩个人的婚姻都是无关第三者的;而家人,只能做参考,过多的介入也成不了事。
最后族长气鼓鼓地走了,留下郁闷了很久的郁容,还有在里屋笑的爬不起来的莫雅儿。
白静把轮椅挪进里屋,郁容跟着她进来了,莫雅儿赶紧从地上一股脑儿爬起来,拍拍裤腿儿。
“小容,你告诉我,是不是有心上人了?”白静心平气和地问,听起来并不像是责问。
“没有!”郁容瞥了一眼角落站着的莫雅儿说道。
“那你觉得族长刚刚说的话在理吗?”她又问。
郁容想了想,淡笑道:“在不在理,迟早都是要嫁的。我只是想嫁个自己喜欢的,正好他也媳我的人!出去了那么多年,见识了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我对婚姻有自己的看法,只要嫂子是站在我这边的就好。等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就会成家。”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等缘分呗”莫雅儿嘀咕一声,白静跟郁容都看着她;前者是探究,后者是钦服。
或许她真的读懂了郁容。
白静沉默了半响,挪动了轮椅向外走去,从她身旁经过,“你做什么,嫂子都是支持你的!只有你好好待自己,嫂子什么都不求!”
吧嗒吧嗒地泪水从她眼眶里落了下来,白静出去了,莫雅儿上前抱住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不哭,不哭!嫂子她是希望你幸福,没有怪你的意思!”
郁容一抬脸,莫雅儿咋呼:“呀!”
“怎么了?”郁容边抽泣边问。
她嘻嘻一笑,“原来你哭的时候有俩个小酒窝!”
郁容破涕一笑,瞪她。
本想着这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第二天清晨,莫雅儿还在梦里会周公的时候,又有人登门拜访。
白静在灶上烧水,郁容在做饭;把手洗干净在裙上随即擦了擦,赶紧去院门。
“你是…?”来人看上去三十出头,个子还算高,只是满脸堆肉,有点发福。他左手里拎着的活公鸡挣扎了一下,把郁容吓的往后躲了几步。
“死东西…”他低头一拍,把鸡给死死掐住了,抬起脸又是笑意浓浓:“你是郁容吧!你好…”伸出右手,几盒黑木耳划了出去,赶紧放下礼物,直接上前握住她的手:“呵呵,我是族长的侄儿,何协!”
真够和谐的,郁容忍住想笑的冲动,把他带进了屋里,一边向厨房里的白静喊话:“嫂子,是族长的侄儿来了!”
这一喊,莫雅儿也醒了,支在门板上,头发乱糟糟地,半睁着眼向外望,果然见一庞然大人站在面前,惊觉失礼,大叫一声,又回里屋整理妆容……
吃完早饭,何协跟郁容出去了。莫雅儿无聊地衔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院里陪白静聊天。
“嫂子,这几天怎么都不见小宇呢?”自打她来这里,就没见到他人。
“这孩子上学去了!”她笑呵呵地织着手里的毛衣,一边比划,一边说。
莫雅儿望着那件蓝色毛衣,看那尺寸,像是给小宇织的。
“他在哪上学呢?”她又问。
“城里,寄宿在他二舅家!”她麻利地织着手里的毛衣,那针法是四根相交,还带花边的,看起来很复杂。
“那嫂子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吗?”郁容不在,孩子还在城里上学,这该多寂寞呀。
白静放下手里的毛衣,抬眼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一个人生活会不会觉得孤单?”
莫雅儿点了点头。
“小宇他爸走的时候,要我好好照顾容儿跟小宇,当时,连跟他去的念头都有了,要不是估计这俩个孩子,真不知道我一个女人家要怎么活下去!”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捆儿毛线,伸手向莫雅儿道:“来,帮我撑着,我绕球!”
“嗯!”莫雅儿两只手伸出,配合着她,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白静的脸上褶子很多,不细看,看不出来,总觉得她像是那种书香门第出生的女人。
“嫂子,你跟郁容她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她忍不住问道,说出口后才觉得自己太过冒昧,忙改口:“我只是好奇问问,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就不用回答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她笑了笑,说:“我是从很远的城市被卖到这里来的,说起来你也不信,在咱们这个解放后的时代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认识郁容她哥以后,我就死心塌地了。他想放我走,放了几次,都被郁容的爹娘抓回来了。久了,我慢慢的喜欢上了她哥,也就自愿留下了。后来,郁容爹娘走了,我也回去过我的故乡,可惜的是,我的父母也不在了,还剩两个哥哥。现在也很少来往,大家都忙着工作,养活家里老小,哎~”
“那么小宇,是住在你的哥哥家里了?”莫雅儿问。
“是!其实他俩个舅舅都挺疼他的,打心眼里,大家都希望这个孩子将来可以出去发展,别在这山沟沟里长不出息!”白静说。
这个时代的娃娃都会去城市发展,谁会愿意一辈子待在农村种田度日呢?
午后的阳光十分温暖,这里的气息,混合着青草跟新泥的味道,心情也莫名地转好了。
傍晚的时候,郁容一人回来了。
莫雅儿笑嘻嘻地搂过她肩膀,探问军情,“怎么?你们俩吹了?”
她胡瞪她一眼,倒是笑的挺潇洒:“我跟他说,我亲爱的在北京城里是开公司的老板,就把他唬住了!完了,人家就气走了!”
莫雅儿大拇指一翘,“牛!”
*
另一边,卫子衡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理清了SJ大部分的业务,企业到处呈现着欣欣向荣的景象。
莫雅儿已经离开家有一段日子了,每每下班回家,总是期待着她会打开家门,给自己大大的一个拥抱,然后笑着说:“我回来了!”
一天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有音讯,就连国内的号码也打不通了。
“老爷,您看,这是今天航班的所有记录,没有找到夫人!”一个身穿西服的保镖进来报告。
卫子衡冷哼了一声,无喜无忧,让他退下去了。
背手站在窗前,绵连的雨已经下了一周,从她走后的第二天起就开始了。
他应该感谢她,给了自己极大的自由,不是吗?
从酒吧,赌场,到五星级休闲俱乐部,他所经营的企业遍布欧洲大陆,如今又有了SJ做抵背,真可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已在自己脚下。一个站在巅峰的狂人还怕什么呢?
应该是寂寞吧!
闲暇之余,看看NBA球赛,深夜,依旧是捧着一杯苦咖啡,独自守在笔记本电脑前,写写微博,看看赛况。看着火箭队再一次奇迹般的赢了,不免有些咋呼,这残废的主力也如此猛?真是如了那句老话,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
在这连球赛都是被用来炒作的世界里,低调成了一项让人敬佩的人格魅力。一场比赛里,有的球分很张扬,有的球分就是实实在在地在奉献激情;有人说,科比很狂妄,可他依旧被那么多人捧爱在手心。
真正有实力的人,是有资格狂妄的!
高调与低调,只和人的性格、人的品质挂钩;和球技无关。
除此之外,团队也是一个重要赢分的因素;一个不和谐的团体,踏上赛场,就已经注定走下坡路线了。麦蒂,另一个NBA赛场上的神话,曾经被称为“感动上帝”的人物,以35秒拿下了13分;相信见证过那一刻奇迹的人,都为之尖叫过吧!
如今这年代,不管是体育界,商界,政界;不败的神话都是凤凰涅磐,历经过烈火之后,无畏的精神逐渐强大起来。
杂志周刊,新闻报道,各大媒体争相为这些神话人物做采访,全方面的定位纪实报道。就连他们的家人跟身边亲近的人也躲不过这场揶揄味极浓的风波。所以说,惹谁,都不要惹媒体。一个好的形象,对你的企业有助长气焰的功效。
就像他跟莫雅儿的婚礼,最终还是成了SJ集团的牺牲品。不过,好在,她不爱自己,也无所谓牺牲不牺牲;中间连着的,无非是个‘利’字。
给微博的文字划上句话,合上笔记本电脑,躺在床上,这一夜,又将在疲惫的折磨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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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推开窗棂,凉风扑面,田野里的鸟儿群飞上电线杆,扭起小蛮腰,活动活动脑袋,吱吱喳喳开始歌唱,老远听见老农民们在田里干活的吆喝声,还有村上谁家的孝在啼哭,鸡鸡鸭鸭都争相呱呱。
这样一个朴质的地方,只听得到大自然最干净的声音。
莫雅儿爬起身,去开门,司鸽赫然立在门口,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巧鼻,“早啊!”
还没觉醒,像跟魂一样,把他迎进门,猛地一睁眼,问道:“你咋来了?我是莫雅儿!”
“我当然知道你是雅儿啦!”他一笑,把扎得严密地口袋递给了她,“大家还没吃早饭吧,我特意去买的早点,有豆腐脑,有馒头,有豆浆,还有大饼!”
郁容打水回来,人未近,声先到:“哎哟,我说,大老远的就闻到菜香味,原来是你来啦!”
莫雅儿呵呵一笑,进去披了件衣服。
“你们不是看对眼了吧?”郁容放下桶子,佯装严肃地问道。
司鸽猛地点头,莫雅儿摇头。
郁容大悟:“明白了!”手一指,说的是司鸽:“你看上她了,她没看上你;等于没戏!”
“哎呀,烦不烦呀,快吃饭吧!”莫雅儿一扭头,打开热乎乎地袋子,掏出个大饼,猛地咬了一口:“嗯~这还是咸菜的!”
“嫂子人呢?”某人塞了一嘴油乎乎的包子问道。
“她在张医生家里针灸!”郁容道。
“什么情况?”莫雅儿不解地放下包子,回头看看司鸽,打算把油蹭在他身上。
司鸽赶紧汗哒哒地躲开了。
“我们村上的张医生是专门给半截瘫痪的人针灸治病的,很多人都去那里看病,听说效果不错,嫂子以前一直想去,都心疼钱,这不,我回来了,就把她送去了!”
一阵沉默,莫雅儿没有说话。
郁容是个让人心疼地女孩,虽然她比自己大上两岁,可是她总觉得,自己才是当姐姐的那个。
吃过早饭,郁容去张医生家接白静了,司鸽说要带她回去,因为她出来的太久,媒体报道都炒作疯了,报纸上到处都是卫子衡独自回家或在公司被偷拍的照。很多人怀疑,莫雅儿是回了国,并且是为了私会恩泽西才去的。
当然,莫雅儿并不知道,自己才离开一小段日子就引来了这么大风波。对于大家的种种猜疑,真的是哭笑不得,不置可否。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说她是回来私会恩泽西的,而不是修一呢?
要说风波,修一跟自己订过婚,当时可谓闹的满城皆知;而恩泽西,都已经是好几倍的过去时了。
“你这是跟我通风报信来了?”莫雅儿啼笑道,见他神情严肃,眼神里还有些担忧的模样:“你这副没心没肺地样子,倒真是彻底让我死了心;不过,我卖个小道消息给你,你肯定愿意出价!”
莫雅儿抬高眉,笑的很自信,“什么消息,我可是惜钱的主!”
“关于恒泽总裁的!”他漫不经心地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见她一愣,又继续说道:“心脏病突发,再次入院,生死不明,病情危险…”
她一伸手,喊道:“打住!”
“你不是不在乎吗?怎么着,对这小道消息满意吗?满意赶快掏钱吧!”他手掌一摊,那样子跟绅士错离了轨道。
“去去去…我不媳,他是属王八的,命长着呢!”她斜眼一瞥,不再理会他。
“那我可是听人说,这个上任总裁已经出面代理恒泽管理了,看来这小子还真是病的不轻哟!”他继续肆无忌惮地刺激她。
莫雅儿不说话了,样子很凶,夺过他手里的包子,垮过门槛。
“你去哪?那包子还没吃完!”司鸽莫名其妙。
“喂狗崽子去!”她气汹汹地走了。
中午的时候,莫雅儿跟郁容一起下厨,做了满桌子的农家土菜,合着四人在前院儿吃饭。白静笑呵呵地,看上去精神奕奕地,似乎开朗了许多。等到大家吃的差不多了,莫雅儿才开了个口,“嫂子,今儿下午,我想带郁容回城里,明儿我带她去巴黎!”
白静停下筷子,看郁容,看她漫不经心地扒着碗里的米饭,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才道:“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不用担心家里!”
郁容抬头,注视着莫雅儿,又看向白静:“嫂子,我想去!”
“那…你去吧!”她说着有些微带怒气。
莫雅儿看她一眼,才惊觉自己有些失礼,微觉这怒气是冲自己来的,不敢造次,“嫂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带郁容去我们家看看,完了,出去转转!”
司鸽轻咳一声,连忙向着莫雅儿挤眉弄眼的暗示。
“啪~”白静猛地一放碗,推着轮椅向里屋转,“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屋子里凉气嗖嗖,莫雅儿担心地望着她的背影,又见郁容看自己,放下碗筷,随她嫂子入屋了。厨房里,莫雅儿跟司鸽一起收拾碗筷,心里一直闷闷不乐。倒不是她小心眼,就是从没见白静那么凶过,有些泄气,也有些委屈。
“你知道错了吗?”司鸽边洗碗,边观察她道。
莫雅儿摇摇头。
“她有跟你摊牌吗?”他又问。
她继续摇摇头。
“你看,你现在根本没法确定,郁容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俩个人长的像了点,可白静还是她嫂子,是对她有养育之恩的;你这么带郁容走,难道不算是抢别人的家人吗?”司鸽反问她。
她咬着下唇,想了半天,不作声了。
郁容被白静关在里屋说了好久的话,莫雅儿就跟司鸽去田野里散步了。
原来,以前在初中,司鸽还追过郁容,话说回来,后来他对莫雅儿有好感,是因为郁容的关系吗?
司鸽嘿嘿一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再见到郁容,已经完全没有当时的心动感觉了。
谁没有年少过呢?最美不过夕阳红,最怀念的却是最稚嫩的感情!
“你小的时候有偷偷喜欢过谁吗?”他问。
“有吧!”她弯着眼睫笑的很纯净,那些个学生时代的身影钻出眼帘。
修一的吉他,修一的大书包,修一的破篮球还有那积满灰尘的书……那些个不会忘记的味道,糖醋排骨,鲫鱼汤,青椒炒蛋;都已经成为了永久的回忆,封印在心底,不会去碰。
“你现在还爱他吗?”他说。
“爱吧~”应该是爱着的吧,是亲人的爱。
他还想说什么,是有关自己的,却被郁容的呼声截住了,见她兴高采烈地奔来,莫雅儿眉开眼笑,忙问道:“嫂子答应了?”
“嗯嗯!”她连连点头。
莫雅儿抱起她,转了一大圈,爽朗的笑声飘扬在田野上空,还有一青年,涩涩地看着她们,久久,移不开眼。
*
离开郁家的时候,白静把莫雅儿拉近身边,只说了一句话:“雅儿,我知道我欠你个答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以后等容儿想说的时候,她会告诉你的!”
莫雅儿点了点头,看着她满眼里的信任,说不出的感动,重重地点了点头,三人就这么离开了。回去的路上,天渐渐黑下,因为之前把行李寄放在司鸽家,所以,这会儿也就只好跟着他回公寓了。
一路上,俩个女孩没停住嘴,乐呵呵地又唱又说,好不热闹,等到了司鸽家,莫雅儿已经睡着了。郁容拉开车门,拍了拍她:“喂,宝贝,到了!”
“我来吧!”司鸽从后座把她抱起,搂着她走进家门。
刚进家门,打开客厅里的水晶灯,恍然觉得眼前一亮,莫雅儿揉揉眼,他把她放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推了推,“嘿~到啦!”
郁容满意地啧啧感叹:“这房子好大呀!你现在混的不错嘛!”
“什么混的不错?”莫雅儿睁开睡眼,四周看了看,才发现,已经到司鸽家了,一抬头,撞到了他的下巴,忙地退离他的怀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睡醒了~呵呵!”他取笑道。
咋地一看,才发现司鸽的公寓里,都是暖色调的装修,破有文物馆的味道。
“你一个人住?”郁容问。
“嗯,本来是要跟悦耳结婚了,后来撞到雅儿的那次后,我们就黄了!”他感叹。
莫雅儿嘀咕:“你这是在怪我,搅了你们的好事…”
郁容偷笑。
司鸽给她们俩准备了一间还算宽敞的睡房,铺上软软的蚕丝被,也没聊太久,就自己回房里了。
莫雅儿想,这样一个心思细腻的男生,可是堪比修一第二;体贴到位,多金温柔,几乎是所有女人的梦想---白马王子的化身。
其实,郁容就应该找个这样的伴侣,她才能放心。
这夜里,莫雅儿跟郁容讲了一夜的话,从女人讲到男人。
郁容说,她喜欢的男人,不是司鸽这样的;他对谁都那么好,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嫁给他呢?做地下情跟正主的待遇都一样,当然也就无所谓关系啦。
她还说,假如一定要找个男人嫁了,那他必须是匹黑马---钱财是其次,只要是潜力股就行。
莫雅儿偷笑,问她:“那你觉得,谁像是潜力股呢?”
郁容抿嘴一笑,“不告诉你!”
当然,不管这个话题是否有结果,最悲哀的莫过于司鸽。温柔是种罪过,多情更是大忌。所以,这世上才会少产好男人;都是女人*逼出来的。
第二天的早饭,是司鸽亲自下厨做的,四个小素炒,白米粥配豆浆;都是些很清淡的菜。吃过早饭,三人就向机场出发了。
好不容易冲了一晚上的电,今天的手机才开的了机。29个未接电话像子弹一样,砰砰弹跳出来,惹得司鸽跟郁容都好奇心连连。
莫雅儿一看,很多都是卫子衡打的;刚想关掉,一条信息弹跳出来,打开一看:“雅儿,我想你了!发件人—恩泽西。”
接着是第二条信息:“你要好好活着,幸福快乐地过每一天!”
再打开,还有第三条:“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去缠着你了,看到这条短信,你一定很开心吧!”
还有若干封短信未打开,莫雅儿把行李箱递给司鸽,望着郁容好久,紧紧地抱着她:“姐,你先去巴黎等我,我要去找一个人!”
直觉告诉她,恩泽西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他也不会发如此决绝地短信给自己。
郁容看着她,捧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里,轻轻拍了拍,就像是给她打气一样:“去吧,宝贝!我知道,你不去会让自己后悔的!”
莫雅儿点点头,写了张纸条递给郁容,“这是巴黎的莫家地址,现在子衡应该在家,你只要去了,他就应该能明白了C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会回去找你的!”
把郁容送进关口,看着她走进去后,莫雅儿才心神不宁起来,拉着司鸽赶紧返回,一路直径开向私家高级诊所。
按恩泽西的脾气,她若是那么多天没回他,肯定已经猜疑自己了。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不愿意与他纠缠不清,彻底不理他了。
看着莫雅儿满脸的愁容,司鸽没有多问,沉闷地加快车速,一路上,俩个人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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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高级诊所门外,蜂拥的记者团团包围了那里;司鸽戴上墨镜,看了一眼门口道:“我们从后门进吧!”
“等一下,带我去附近的小商品市趁吗?”她道。
一个小时后,莫雅儿穿着一身橘黄色清洁工人的工作服戴着白帽子,满脸黝黑地出现在诊所门外。从外层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挤进门卫处,用着满口别扭的乡村音跟门卫大叔打招呼:“大哥~俺是来打扫卫生的;俺家那口子今天生病了,让俺代一天班!”说着,还举了举手里的桶瓶、各类器具。
“好…你进去吧!”门卫没细看她,手一甩,开了条比缝大的地方,让她钻了进去。
“谢谢哈~”她低着头,偷笑一声,总算是进去了。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为了恩泽西,也只好这样了。莫雅儿嘀嘀咕咕,在这之前,她来过这里好多次;一次是冰霓腿受伤了,还有几次是恩泽西本人住在这里。总算对地形明了,沿了条僻静的小路,就找到了他住的房间,轻轻趴在门背后偷听。
还好,现在是午休时间,护士们都不在,走廊里很清幽,她在这里,要是被发现,倒是可以随时逃跑。
“我不要吃,你们拿走吧!”一声咆哮从房间里传来,到处都是噼里啪啦地摔东西声。
几个女人们的声音在娓娓哀求:“你就吃点吧,要不,没等到手术,胃里就先出了毛病了!”
“我不要,你们都拿走,都拿走~”他的声音很烦躁,听上去倒也不像是被饿坏了。
莫雅儿在门外摇头,“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那你想干嘛?”一个严老的声音肃然响起,莫雅儿低伏着身子在门外听着。
半响,没有人答话。
这声音,是恩泽西的奶奶,没错。
“我想活下,想好好地从头活一遍~”他哭了,第一次她听见他哭的那么伤心,令人心碎:“我想好好的从头开始,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虚度!”
“孩子~”老人家忍不住也跟着一起哭了。
莫雅儿蹲在地上,望着白花花的墙壁,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难道,他真的是到了晚期了?这么说,没有找到匹配的心脏?
门突然打开了,恩泽西的奶奶走了出来,莫雅儿站起身,赶紧拉起她走出了好几步。
俩个人都压低了嗓音,都不愿意被恩泽西知晓她在这里。
“你~”恩奶奶瞅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你来这干什么?”看她手里拿着桶子瓶罐之类的工具,冷讽道:“总不能是来打扫卫生的吧?莫家大小姐,您的绯闻满世界,难道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放过我们家小西吗?”
“奶奶~”莫雅儿艰难地咽了口气,声音有些微微动容:“他是不是没有找到匹配的心脏?”
她冷笑,“你关心的事可真广,自家老公不管好,却来这里管我们家小西。”
这话,一针见血,让人听了,恨地牙痒痒。
她还记得,上次恩泽西做手术的时候,她亲口答应奶奶,此生再也不会踏进恩家一步。如今,这算是什么?拿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
“我是真心想帮他!”她紧紧地咬着牙关,挤出那么几个力不从心地字。
“帮他?怎么帮?还是你想把自己的这颗心给他?”恩奶奶冷哼了一声,直把她推到配药处门口,“你走吧,我不会让你见他的,也不会告诉他,你来过这里。”
她冷漠转身,又折回了病房,‘砰’地一声,把门紧紧地关上了。
“爱一个人真的好难”,莫雅儿笑着流泪,转身,一步一步向着医院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