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下午上课,黄教官一开口就说:
“航天员10年受训要学58个专业。在这10年中,他们接受的训练远不止你们已经学到的、看到的那些。
从基础理论训练阶段、航天专业技术训练阶段,到飞行程序与任务模拟训练阶段,8大类58个专业,被称为上天的‘58个阶梯’。只有航天员自己才清楚,这58级中的每一步攀登,都是何等艰辛。
“仅是理论学习,就包含了载人航天工程基础、航天医学基础、高等数学、天文学、英语等30多门课程。对于这些长于操作的战斗机飞行员来说,太多太多知识都是全新的。
“那位上午说过的着名航天员说,这10年里最苦的就是头一两年。‘补基础文化课,还要学新的东西。记不住听不懂,只能天天加班。’
“他的英语基础比较薄弱。他每晚从航天员公寓往家里打电话,让妻子在电话里‘考’单词。后来考试时,他得了100分。
“一个休息日,妻子回家时发现他在客厅里不停地转圆圈————过两天要做转椅训练考核,他想先‘刺激刺激自己’。
“这10年里,他从没耽误过一天训练,也从没在晚上12点钟之前睡过觉。
“这些航天员的淘汰率为零。
“所以有一位负责飞船操作技术训练的女教员说,航天员是她教过的最聪明、最优秀而又勤奋的学生。
“他们动手能力强,记忆力好,手、眼配合超过常人。举例说,在正常飞行状态下,现在的飞船上需要航天员手动操作的项目比以前增加了100多项,要求航天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航天员们很快就熟悉了新的操作,入选飞船梯队的那些航天员,飞船操作技术全是满分。
“这女教员还发现了一个特点:他们爱做有难度的事儿,喜欢挑战自我,碰到特别难的训练,还常常铆着劲互相比赛。‘看我三分钟搞定’,是他们的口头禅。
“他们好学爱问。每个人都很灵敏,任何问题都喜欢钻研。所以在训练中,光告诉他们‘怎么做’不行,必须得讲清楚‘为什么’,他们才善罢甘休。
“早在飞天之前,中国航天员的素质,就受到了国外航天同行的肯定。
“1999年,我带着中国航天员到俄罗斯用大型飞机作失重训练。上飞机的前一天,俄罗斯人对我说:你们的人要是吐了,我们就停飞——基于安全考虑。我说,希望你们动作不要太大,因为我们的酗子都是第一次作这种实际飞行实验。
“第二天上机前,翻译悄悄告诉他,俄罗斯人私底下嘀咕,要看看中国人的前庭功能和训练水平行不行,也许动作大点儿,就会产生空间运动病甚至发生呕吐。
“那是在1。5万米高空,一个小时里连续飞了十个抛物线。我们的酗子超重时神情自若,失重时都纷纷飘起来,还不断做着穿、脱宇航服等动作。后来,俄罗斯人由衷地向我们竖起了大拇指:中国航天员选得好!”
黄教官说到这儿,突然略停了一下,然后才问挂职人员们:
“我跟你们说这些是为什么呢?就是要告诉你们,虽然你们的身体素质各方面可能不如正规航天员,也没时间、没可能象他们那样作那么专业、系统的学习、训练。但只要你们肯努力,肯下功夫,你们也同样可以做得非常棒的。你们有没信心?”
“有。”
挂职人员们一起高声回答,但说出的声音却底气都不很足。
也是的,黄教官给他们举的事例实在太不合适了。他不应该举正规航天员的事例,而应该举非专业的普通人员的事例才对啊!
但叫他们更想不到的是,黄教官这时竟突然又对他们说:
“同志们,现在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明天就可以上天,飞到太空去了!”
一听他这话儿,挂职人员们都非常吃惊,立刻哇哇叫起来,华运广第一个说:
“专业航天员都要学十年时间才能上天,怎么我们这些挂职人员却要这么快就上天呢?”
曾丽香也说:
“是啊。飞船上边的很多东西我到现在都还一点儿没看懂,没弄明白,这么快就叫我们上天,那是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黄教官没马上回答他们,由得他们高声喊叫了一阵后,这才慢条斯理地笑着说:
“对,你们说得没错,过去专业航天员都要学十年时间才能上天,没看懂,没弄明白,没搞熟练是不能上天的。但我在这儿要告诉你们,他们以前坐的那些飞船都是旧式、落后的飞船。而我们现在要让你们坐的是新式、先进的飞船。既快数千倍,又安全、容易适应得多,一定会叫你们在天上万无一失的!”
“那我们这次挂职是去哪儿呢?”
吕玉玲先开口问。
“去福星!——一个造福于中国和地球人类的有福之星,中国在外太空的太空城!”
黄教官充满自豪和骄傲地说。
“它在哪儿?”
曾丽香十分感兴趣,也开口问。
“在人马座,又称射手座,就是离地球四百二十光年的地方。”
黄教官又说。
“那么远啊?不是一去就不能回来了?”
吕玉玲叫起来,显出了一丝丝的忧虑。
“不能回来就不能回来吧。不能回来对你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呢?”张宝忠瞧着吕玉玲暗暗想,“你再见不到那些骚扰你的人了,不必再为他们烦,为他们打官司,不是内心会从此好受得多吗?”
但张宝忠也想到,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复杂,这么矛盾的,虽然常为一些人所扰、所烦,但心中对自己生活久了,生活惯了的地方却难以舍弃,总还是愿意多在那儿生活下去。
去外星球挂职,去的路途就那么遥远,中间肯定会很耗时间的,二十年、五十年?……他们这些人中除了黄教官,谁也不知道要飞多久。而到了福星,虽然因为他们坐的飞船飞得非常快,他们到了那儿以后可能还能继续保持现有的年龄不变。但挂职一两年以后飞回来,路上又要花上几十年时间,到时地球上的亲人、熟人都老了几十岁、上百岁,不是都可能不在人间了?
想到这儿的时候,张宝忠就感觉自己好象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光速是宇宙中公认的速度极限,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超越它的。难道现在中国人制造的宇宙飞船,竟能快过光速吗?
连光从地球出发都要跑四百二十年才能到达的人马座,中国人造的宇宙飞船竟能在远短于这个时间的范围内飞到人马座吗?
他把自己的这个疑问提了出来。
黄教官听了张宝忠的提问后,略沉吟了一下,然后才满带赞赏地点了点头道:
“嗯。张宝忠同志提出的问题很好,动了脑筋,很有见识。现在我就回答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吧。中国人造的宇宙飞船真的能快过光速吗?
当然不能,这是常识都能推翻的问题。我们现有速度最快的宇宙飞船是每秒钟能跑十万多公里,比美国、俄罗斯最快的飞船都要快近万倍。但跟光速比仍然差很远,完全在它的速度极限之内。
既然不能快过光速,人马座又离我们地球那么遥远,有四百二十光年,那我们又怎么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比如一年、半个月甚至几天的时间内,就从地球上飞到人马座的福星上去呢?这就要借助宇宙本身的相互作用了。”
“是什么相互作用呢?”
华运广马上好奇地问他。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一时半刻也难以说得清楚,说得明白,还是等以后有时间、有机会了再好好地跟你们说吧。”
黄教官对他笑笑道。
然后他又说了一些其他话儿,就问挂职人员们:
“你们对派自己去四百二十光年之外的福星挂职锻炼,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呢?”
“我不愿意去,太远了。”
华运广马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这一说,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瞧向了他。
但他象没点儿羞愧的表现,仰起头,望到高处去。
“你想当逃兵啊?”
孙力加先开口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