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顺子头脑伶俐又能干,很快替夏云若拿下黑铺子的契约,紧密锣鼓地安排起冰纱蝉衣的生产制作。
“在此期间,锦绣坊暂时关门歇业,重新休整。”
“顺子,趁这段日子再去布行里招两个懂行靠谱的伙计,好生教导规矩,切不可出现朱掌柜这帮人的龃龉之行。”
夏云若对顺子寄予厚望,“你们兄弟俩的卖身契,我已经从武官赎了来。待冰纱蝉衣送来,你便是锦绣坊的新掌柜。”
顺子收下卖身契,对她感激涕零,“谢东家,我们兄弟俩一定为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抹了一把热泪,有些担忧地问:“东家,锦绣坊里的这些旧布料要怎么处置?到底是一大笔银子,就这么压了仓就太可惜了。”
“这些布料成色和样式虽非上乘,入不得有钱贵女的眼,可若改作它用,未必不能物尽其用。”夏云若勾起唇角,唤了绿珠过来,“锦绣坊就交给顺子看顾,你陪我去一趟胭脂铺。”
顿了顿,她吩咐顺子,“若有事,自去容府寻绿珠。”
“容府......”顺子眸光一闪,犹豫着上前一步,“东家既是容府新妇,有句话......”
他小声冲着夏云若说了两句,连忙低下头,“小的只是在茶楼偶尔听到两句,不知真假。个中真相,还需东家查证。”
闻言,夏云若面色骤变:“绉布?”
自多年前的巫蛊之祸后,绉布因是制作巫蛊娃娃的布料,便成了朝廷明令禁止生产的‘罪布’。
天下布行视之如妖魔邪煞,谁敢沾手?
想到日前苏婉柔藏起账本的惊慌模样,夏云若的神色变得凝重:“若此事为真,你算是救了容府一大家子......顺子,这件事你继续帮我留心着,随时汇报。”
“是,小的明白。”顺子连忙恭敬地将人送走了。
看到夏云若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绿珠不由担心,“小姐,可是容府出了什么大事?”
“现下还未查证......”夏云若深吸一口气,当下没有多说什么,“关系到长嫂苏氏,这件事可大可小,且等顺子的消息吧,”
闻言,绿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跟夏云若说:“没想到这傻大个看着没大用,却是个心思细腻还有能耐的。”
“那黑铺子的老板娘,我可听说彪悍无比,又对男子厌恶至极......本以为这次必要小姐亲自出马才能拿下那批绣娘,没想到顺子自个儿就搞定了这么大的生意,还让老板娘承诺给咱们独家供给。”
她崇拜地看了夏云若一眼,“若论慧眼识人,奴婢比小姐确实差远了。先前......奴婢还当小姐是滥用慈悲心肠呢。”
夏云若回头看过来:“你可知,为何我要你去武官买打手?”
绿珠不解:“咱们两个弱女子,若单枪匹马跟朱掌柜那帮五大三粗的男子对上必然是要吃亏的啊。”
“不。”
夏云若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我既敢只带你来,自有制裁朱掌柜等人的法子。去武官买打手,不过是因着顺子悄悄给了我暗示。”
她提示绿珠:“你再想想,武官那么多伶俐能干的人,为何你带来的却是武馆不待见的疯傻两兄弟?”
绿珠细想一番,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我刚进门就见着康子单手举起了百斤重的石像,当时就震惊了。后来顺子又主动来搭话,说康子是全武馆最能打最厉害的武师,又说了些朱掌柜的抱怨之词......”
“我一看这两人有本事又跟朱掌柜有过节,简直像是老天爷白送来给咱们解决问题的救星......小姐,您是说顺子一开始就盯着锦绣坊,瞅准时机故意引我们上钩的?”
夏云若微微一笑,欣慰道:“顺子是个能当大用的......”
她突然觉得身后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如今天气炎热,午后的街市上人影子都没几个。
“小姐,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
夏云若望一眼天色,热得一身香汗,“走吧,回府沐浴。这天儿热得人都要化了......待到锦绣坊今日的动静传到其他铺子和庄子,明日咱们再去巡铺子,想必会轻松许多。”
两人前脚离开,两道人影从墙后闪身出来。
“少爷,那不是少夫人吗?”小厮阿辛扭头不解地看向容子烨,“咱们为什么要躲着她?”
容子烨抬头看一眼关着门的锦绣坊,淡淡道:“咱们是来这一带布行查探消息的。锦绣坊是夏云若的产业,她涉身其中,不便知道的太多。”
“少爷,您该不会怀疑少夫人的铺子跟咱们家的布行一样犯了忌讳吧?”阿辛是容子烨的书童,自小陪着他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知道的秘密也多些。
前些日子,老夫人看过账本之后就大病一场,尽管苏氏尽力粉饰太平,少爷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彻查了容家的几家铺子。
这一查,还真不得了。
苏氏遭人算计,贪便宜错进一批绉布,赔钱事小,犯法事大......
一旦让人查出来,容府上下都要受牵连。
想到这里,阿辛连忙小声道:“方才咱们经过武馆,听说少夫人今日巡察,竟连掌柜带伙计一锅端了,最后反倒买了武馆一对疯傻兄弟当伙计。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派人盯着这两个伙计。”容子烨望着夏云若离开的方向,皱眉道,“你最好别跟苏氏一般贪利短视。”
......
夏云若沐浴更衣后,便去跟老夫人请安。
还未进门,她就听到大哥容文轩的讨好声:“婉柔近日里忙着打点铺子,说是天气热生意不好做,今晚不回来用饭了。”
见母亲神色不佳,他讪讪地说,“母亲,婉柔日日为生意操劳,眼见着瘦了不少,您就别生她的气了。”
“若非她能力不济,这几个月的账面怎会如此难看?”老夫人一提起账本就生气,“再教她这么折腾下去,我们一家老小迟早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