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砂
回去之后，龙珠儿好好地回味了一番与凤三亲吻的感觉，羞得脸都红了。只是她想不明白，明明他都主动亲了她了，怎么还能跟她清清楚楚地算钱？
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事又不能去问黄锈，最后决定去找看起来什么都懂的青砂问问。
龙珠儿去找青砂的时候，发现几日不见她竟然有些憔悴。
“青砂姐姐，你怎么了？”
看见龙珠儿，青砂先是愣了愣，随后如往常般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这几日睡得少了一些。”
龙珠儿瞧着她的笑未达到眼底，就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青砂平日对她十分照顾，人也很热情，如果她有了难事，龙珠儿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她说道：“青砂姐姐，你要是遇到事情了一定要跟我说，兴许我还能帮你。就算我不行，还有凤三爷呢。”
青砂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看了看龙珠儿，目光有几分复杂，随后朝她笑了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为什么她明明有事却不说？
龙珠儿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真的出事了。
原来，前几日的一个晚上，小金楼里来了个纨绔子弟看上了青砂，非叫她去陪他喝酒，还对她动手动脚。青砂不愿意，一个失手扭断了那纨绔的手腕。
却不想这纨绔是有来头的。他祖父是姑苏城有名的皇商，与京城许多权贵交好。自己的宝贝孙子被人弄断了手，老爷子当然不会忍，不仅找上门来叫小金楼给个说法，交出伤他宝贝孙子的人，还报了官。
虽然知道了事情原委，可是姑苏知府段宴也不敢得罪这位与权贵交结的皇上，只是一个劲地和稀泥。
一个小小的戏园子怎么跟上面有人的皇商抗衡？
凤三找青砂谈了好几次话，最后决定让她离开小金楼。
龙珠儿知道后万分惊讶，怪不得青砂看起来那么憔悴。可是，明明是那个纨绔的错，凭什么让青砂离开？
凤三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去哪了？
龙珠儿找到青砂，可是出现在她面前，她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干巴巴地说：“青砂姐姐，这不是你的错。”
青砂笑了笑，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悲伤，只是说：“是我太冲动了。”语气中带着懊恼。
这时候更多的不该是气愤和不甘吗？龙珠儿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青砂是小金楼里为数不多的女子，与她玩得也好，她真的不舍得她走。
龙珠儿瞧着青砂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无精打采，咬了咬唇说道：“青砂姐姐，我去替你求求凤三爷。这回事的，他做的太不爷们了。”
青砂仿佛看见了希望，看着龙珠儿，眼睛发亮。
“等着我。”说罢，她一阵风一样地消失了。
青砂垂了垂眼眸，看向她离开的方向愣怔了一会儿，忽然无奈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没用的。是他想赶我走。”
龙珠儿连门也没敲，直接进了闯进了凤三的书房。
似乎是早就察觉到是她了，凤三低着头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只是说道：“门坏了我定叫你赔。”语气中带着宠溺与包容。要是换做别人，早被他丢出去一百次了。
龙珠儿却不听他的，气愤地说：“凤三爷，明明不是青砂姐姐的错，你怎么能赶她走？”
凤三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慢慢地抬起头说：“你与她走得太近了。”
凭什么不能跟她走得近？龙珠儿气得眉梢都挑起来了。她正要说话的时候，被凤三抢先了一步：“青砂犯了错，必须要走，不然我没办法交代。”
龙珠儿才不信凤三这样一个连崔练面子都不给的人会害怕一个皇商。在她眼中，凤三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凤三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了她的手，放软语气说：“珠儿，我只是个普通的戏园子老板。”
听到“珠儿”这两个字，龙珠儿心中一惊，看向凤三却发现他没有什么异常。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而“珠儿”与“龙珠儿”实在太像了。
听到他这么温柔的语气，龙珠儿的态度再也没办法那么强硬了。她猛然想起来，是啊，凤三只是个戏园子老板，并不能呼风唤雨，甚至都不如她这个神偷。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心里竟然这么厉害了呢？
“可是，明明不是青砂姐姐的错。把她赶出小金楼，她要怎么办？”龙珠儿不舍地说道。
凤三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他的手很修长，保养的也很好，如青竹一般。他安慰道：“放心，她就算离开了小金楼也不会有事的。”
龙珠儿却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让青砂走。她咬了咬唇说：“既然你没有办法，那我自己想想办法。”
凤三的语气立即冷了下来：“不行，这件事你不许插手。”
龙珠儿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这是为你好。”凤三不愿意说太多。
“我偏要！”
这是龙珠儿认识凤三以来第一次与他生气，第一次在两人发生争执的时候没有顺着他。从凤三那里离开后，她的情绪十分低落。
她的人脉都在江湖，怎么能帮上青砂？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黄锈竟然也不赞成她帮青砂。
“为什么？”龙珠儿不解地瞪着他，“即使你们平日里没什么交情也不该这么袖手旁观啊！她多可怜！再说了，青砂姐姐平日里对你不错，你怎么舍得她走？”
黄锈兴致不减，一边逗着鸟，一边说道：“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你怎么能这样！”龙珠儿气得狠狠地拍了下鸟笼子，笼子里的鸟惊得扑腾翅膀在笼子里乱撞，毛都要掉了。
黄锈用身体护住鸟笼子，说：“就算我舍不得又怎么样？我一个唱戏的能有什么办法。”
连黄锈都这样，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小金楼里说得上话的几个，雅灰走了，黄锈是这个态度，黑檀她不熟悉，云带就更不用问了。
龙珠儿忽然觉得小金楼里的这些人其实十分冷漠。
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到恐吓的办法。等看到崔练出现在小金楼里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凤三不是没想办法的。
崔练是他请来的。
不用把青砂交出去，就是崔练在其中帮忙的。让青砂离开只是给人家一个交代。
“他背后的人是当朝左相。如今圣上年幼，太后垂帘，实际是左右两相把握朝政，所以……”崔练的剑眉皱起，有几分愤愤不平的样子。
青砂轻松地笑了笑说：“小女子知道崔大人尽力了，心中感激不尽。”
一旁的龙珠儿从她眼中看到了心疼。这是在心疼崔练？
“你要是有困难，可以找我。”要是别人对一个无助的女子施以援手，别人大概会觉得他是想趁机图什么，但是这人偏偏是一身正气的崔练，叫人没办法想歪。
要不是他整日想着要抓她，龙珠儿也会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青砂点了点头说：“多谢崔大人。”
龙珠儿知道青砂是一定要走了，心中万分不舍。
崔练离开以后，她低落地垂着眼睛说道：“青砂姐姐，我没有帮上忙。”
“没事。”
龙珠儿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到青砂复杂的目光。
离开小金楼的前一晚，青砂一个人去见了凤三。
看见她，凤三似笑非笑地张口道：“秦捕头。”
此时的青砂身上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妩媚。她身体站得笔直，眼神幽深凌厉，动作神态竟有些像崔练。
她站在凤三的桌前冷笑了一声说：“凤三公子，你背弃了我们三年前的约定。”
凤三勾了勾唇，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说道：“你知道我会毁约的，你也会。只是我先你一步。找到龙珠儿以后们就该各凭本事了。”
三年前，第一神偷龙珠儿放下豪言要偷遍天下戏园子，想抓她很久的刑部便开始布网，派了很多人卧底在各个戏园子之中。青砂便是其中之一。
凤三一开始就知道青砂的身份，青砂也大概知道他的目的。他们可以说是相互利用。
“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抓她。”烛火照着凤三的侧脸，美得惊心动魄。他的声音不大，语调很好听，气势却一点也不弱，似乎是将那任性、随性表达到了极致。
青砂的脸色当然不好看。她弯了弯唇说：“可是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凤三同样回以她一笑，说道：“所以你不能留下了。”
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不讲理。
别人却拿他没办法。
青砂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她很喜欢你。”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味道。
“我知道。”凤三的声音不大。
青砂脸上的笑意更甚，又有了几分平日里的样子。她刚要继续说下去，就听到凤三说：“你很喜欢崔练。”
她脸上的笑意凝住，有几分不自然。
“可惜他是个脸盲，大概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是他们的人吧。”凤三的声音很轻，很无情。
青砂的脸上露出了苦楚。她转身，不再相多说了。
这时，凤三又说道：“你要是为了他好，就不要把龙珠儿的身份告诉他。他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太过刚正不阿，容易得罪人。”
青砂的脚步顿了顿，脸色白了白，脚下似有些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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