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姜瑾瑜不怕他们提前有准备。
她这次去不是为了抓典型,而是为了安他们的心。
她藏了半年,大家心中终究是没底的。
酒楼的事,就是有人趁她一直没露面钻的空子。
挂着姜家标记的马车停在酒楼前。
“少爷!”
姜瑾瑜一下马车,掌柜就带着副手迎了上来,神色不安。
姜瑾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海叔笑呵呵地一旁接话。
“老章,不用紧张,少爷只是想咱们自家酒楼的手艺了!”
章掌柜讪讪一笑,连忙带着人进了楼里最好的包间,然后亲自充当小二。
因着还在孝期,姜瑾瑜只用了些素菜,都是近来大厨新研制出来的。
点菜上菜,包括用餐,章掌柜都一直候在一边。
他一直在暗自打量姜瑾瑜。
见他背脊挺直,用餐礼仪极好,一身书卷气,不愧是举人老爷。
又恍惚想起半年前接连去世的老爷夫人和小姐,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本就愧疚,眼下更是觉得姜家待他不薄,眼下这般境地,他实在不该背叛。
可很多事,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今日少爷既然来了,又点名要吃成本极高的那几道新菜,就说明已经发现了账本的问题。
可他不见愠色,也没有兴师问罪,虽不亲切,但这般沉得住气,倒是让他自己有些憋不住了。
“姜氏族长还说您年轻,不堪大用,想想也是,您一个举人老爷,我们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逃过您的眼睛呢!“
章掌柜有些自嘲地说道。
他能主动开口,姜瑾瑜便接收到了他的态度。
一个眼神,吉祥便将一个账簿递了过来。
“章叔,不如一起来看看。”
来了,章掌柜闭了闭眼。
不过他既然主动开口,就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只是翻了几页,却不是他们酒楼的账本。
他有些疑惑地抬头,就见姜瑾瑜嘴角微弯。
“这是钱庄账本。”
“从三月之前开始,姜氏族长的账上每月都会有一大笔巨额流水。”
“想必,都是从酒楼拿的吧。”
“是。”说到此,章掌柜面有愧色地低头。
姜瑾瑜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章叔跟海叔一起追随爹爹多年,我自认对您有些了解。”
“想必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手里吧?”
章掌柜有些惊讶地抬头,再看姜海,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是我先挪了酒楼的钱!”
他有些艰难地说出口。
“他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说我不听他的,就会登门告诉少爷!”
“挪钱,你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等等......难道是你老妻生病的事?”
海叔眉头紧锁。
“我当时还问你要不要帮忙,你说不用!”
“一万两白银,你也不过一个管家,去哪里找那么多钱!”
“我没有,你难道不会找少爷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呛起来,仿佛两个毛头小子。
姜瑾瑜无奈地摇头。
即便章掌柜没说,她心中其实也有数。
满堂之前一直专心读书,对家中生意接触不多,又受了重伤,很久没有露过面。
章掌柜不相信他会帮忙也正常。
“那婶婶现在可好了?”
“不太好。”
章掌柜一脸颓然。
“药每日都吃着,可还是时好时坏的。”
“我认识一位神医,可以去为婶婶看一看。”
姜瑾瑜直接站起身。
章掌柜其实心不坏,不然只要做做假账,他们就算要发现,也要费一番功夫,酒楼的损失会更大。
他如实地把收支报上来,未尝不是一种提醒和认罪。
亦或者,也包含试探。
试探姜满堂究竟能不能撑起姜家这么多的产业。
姜瑾瑜清楚,所以她来了。
这事处理好了,于她在姜家店铺中的威望有很大助力。
姜大夫很快便被吉祥拉来了章家。
他放下医药箱,对着姜瑾瑜阴阳怪气。
“腿才好就出来蹦跶,回头难受了别喊!”
思及此,章掌柜看向姜瑾瑜的眼神就更感激了,对姜大夫的医术也多了信服。
“这是谁治得?明明是中毒,却还乱用些虎狼之药!”
姜大夫摸完脉,气得胡子都被吹了起来。
“中毒?”
章掌柜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难怪她突然咯血,连着眼睛耳朵,鼻子都流血!”
他慌张地跑去拿来一个小布包。
“神医您看看,这药可有什么问题?”
姜大夫眉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有些嫌弃地翻了翻,又拿起来闻了闻。
“这可是一万两的药。”
姜瑾瑜在一旁加了一句。
“什么?”姜大夫更生气了。
“虽说是能吊命的,可也犯不上这么多钱啊!”
“再说迟迟不解毒,光吊着命有什么用,早晚还是要油尽灯枯的。”
姜瑾瑜眼看着章掌柜都要哭出来了,连忙打断他。
“这毒您可能解?”
姜大夫轻哼一声:“你看不起谁呢!”
他转身在医药箱里找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递给章掌柜:“温水送服。”
然后才开口解释。
“这是我炼制的解毒丸,一粒下去百毒全消。”
“只是她已经拖了太久,身体太虚弱了,即便是解了毒,也要养一段时间。”
章掌柜忙不迭地上前给妻子喂药,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情况。
屋里面安静的过分,没有人出言催促。
一刻钟后,章夫人忽然吐出好几口黑血。
章掌柜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为妻子整理,却惊喜地发现,她紧皱的眉头舒缓下来,就连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扑通”一声,他给姜大夫和姜瑾瑜跪下了。
之前一万两的药,也只是在刚吃下的时候最管用,之后就一直见效不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妻子渐渐虚弱下去,身体也彷佛一直遭受着巨大的痛楚。
有用没有,他太清楚了。
姜大夫一个弹跳,就避开了他的跪拜。
他最怕病人家属这样了。
“一粒五十两!”他伸出五个手指头。
又想起这家伙连一万两的药都敢买,又改了主意,“一百两!”
药的价值因人而异,他十分理直气壮地想。
姜瑾瑜一个眼神,如意就拿出二百两银票递给姜大夫。
然后又转向章掌柜。
“章叔,您这一万两的药,是从哪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