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对不起……

想哭,却哭不出来,眼泪,好像干涸了。

紫涵就坐在南宫轩的病床边,手却怎么也伸不过去,那二十八刀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原本健硕光滑的胸膛,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线,二十八刀,开肠破肚,光缝针就缝了整整一天一夜!

原本活蹦乱跳的人儿,此刻却毫无生气的躺着,她没办法原谅自己,没办法!

急冲到窗边,拉开窗户,紫涵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强烈的罪恶感令她窒息,她感觉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每一厘汗毛,都在指责她的无情无义……

内疚、自责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田,没办法呼吸,没办法思考,没办法闭眼,她快要崩溃了。

轩,醒了。

但是,他不吃不喝,不闭不睡,就那么睁着大大的眸子,瞪着天花板,空洞得犹如没有生机的木偶,随时,准备着离开这个世界。

他拒绝营养针,他拒绝背叛,他拒绝分手,他用绝食,一再将自己的生命逼入绝境,他在用这种无声的行为控诉她!

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告诉她,如果得不到,他宁肯死!

她知道,她知道,她都知道。只是,人已经伤了,心已经不再了,决定已经做了,又怎么可以绕回原点?

“紫涵,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救救轩吧,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的,他会死的啊!以前都是我不对,我不该害你出车祸,我不该找人造谣说你收受贿赂,我不该打你,我不该骂你,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只求你救救我的轩儿……”

可怜天下父母心,曾经多么强势的南宫夫人,此刻泪流满面的跪倒在紫涵的面前,抱着紫涵的双腿,苦苦的哀求着。

“夫人,我不能,我不能啊……”已经背叛了,已经抛弃了,已经有了裂缝的心,要怎么缝合?

“你可以,你可以的!要是我早知道轩儿没了你会活不下去,我是死也不会反对你们的,呜呜……我求你,我求你,我南宫家的全部财产都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嫁给他,只要能让轩活下去……”

南宫夫人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风范,全然就是个伤心的母亲,涕泪纵横,甚至没有尊严的跪爬向移动中的紫涵,不惜朝她磕头。

“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呜呜……我二十五岁就没了丈夫,轩是我的一切,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我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再一次的,南宫夫人在紫涵面前跪着哭昏了过去。

紫涵沿着墙壁无力的滑落,泪吧嗒吧嗒的落,每天几次这样的心里折磨,她要怎么熬的下去,她要怎么熬得下去啊?!

楼下,车内。

郁然瞅着手腕上的表,等着午餐时间给紫涵送饭上去,即算她根本吃不上一两口,这一个多月了,他仍是坚持着。

因为,怕南宫轩受到刺激,每天紫涵守在病房内,而他则只能在楼下的车内等着、守着。

车窗外,落了满满的烟蒂,这些天,郁然抽烟抽得更凶了。

捻灭最后一根烟,推开车门,上楼去。

病房外的长椅上,郁然打开色香味俱全的食盒,里面是他亲手做的营养搭配,对着紫涵,咧开一记温柔浅淡的笑容,诱哄道:“涵,来,快趁热吃。”

一个月了,他的涵瘦得不成人形,比南宫轩并没好多少。

紫涵的血红双目,看不到郁然所用的心思,她机械的拿起汤匙,大口大口的舀着饭,机械的塞入口中,毫无知觉的咀嚼着,为了多一点力气,和轩抗争,她必须吃下去,吃得泪流满面……

不过,才三口,只觉胃里一阵翻滚,吼间一声干呕,紫涵迅速的扔下餐盒,狂奔到洗漱间,将刚刚咽下的饭,全数的呕吐了出来。

每次都是这样,吃多少,吐多少,毫无例外。

因为南宫轩不吃,她,也吃不下。

洗漱间外,郁然瞅着紫涵几乎将肠胃都呕吐了出来,心,紧痛到极致。他的涵,已经到了极致,她再也撑不下去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正好瞅见南宫轩再一次被送入抢救室,南宫夫人昏倒在通往抢救室的甬道上。

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轩昏死过去的频率越来越频繁,间隔越来越短,再不吃东西,他怕是真的要死了吧?

“郁然,你说这次轩会不会有事?他会不会有事?”

紫涵一把抓住郁然的衣领,焦急不安的,似乎想要寻得什么保证,削瘦的手指,几乎都可以看到凸出来的白骨,瘦到何种程度呵!

“不会,不会,你们都不会有事的!”郁然抱紧了紫涵,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郁然,如果轩死了,我会陪他一起死,但是我不能离开你,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把命陪给他……我……”

激昂的情绪,再加上连日来的恐慌,一口气提不上来,紫涵直接昏倒在了郁然怀里。

郁然将紫涵轻轻抱起,安放在病床⊥,她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细细凝视着床⊥蜷缩成一团的人儿,郁然一瞬都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似乎,想要看上一辈子,似乎,想要将她刻进心坎里去。

她的辛苦,她的煎熬,她的坚持,她的爱,他统统看在眼里。只是,如果深爱她,又怎舍得,她为难?

俯身,在她微启的唇轻轻印上一吻,而后加深,浅吮,辗转,缠绵,不舍……

一滴泪,自郁然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滴打在紫涵苍白的脸颊,咸咸的,涩涩的,苦不堪言……

而后,退去,一会,轩该送回来了。

一路默念着:涵,你和轩都会好好的。

还有,对不起……

大步,离开,边走边拨打许薇薇的电话,郁然轻淡的嗓音里,听起来极平静:“许秘书,帮我定一张去法国的机票,对,要尽快X程票不用了。对,通知公司所有大股东今天下午三点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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