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房

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明亮，却也格外凄清，几个少年坐在申龙炎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听着马车颠簸的呻吟，依依呀呀的好似催眠曲。不一会儿，明宣居然打起了盹。想来也是累了一天，远勋和宇辰虽然强撑着，眼神却也都迷离了。

只有如意，因为心中有事，和申龙炎一样沉默着想事，两人紧锁眉头的样子居然有七分相似。

“父皇。”如意小心翼翼地唤道。

“嗯？”申龙炎淡淡地应了一声。

“如果浅璧姑娘不是刺客，父皇打算怎么办？”如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朕本来想，过了今天，便赎她出来，替她找个干净的身份，再送入宫。”申龙炎道，语气里满是无奈。

“那，如若，浅璧姑娘最后一个问题回答说，她愿意，父皇会如何？”

“斩立决。”申龙炎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良久，又叹了口气，道：“只是如若她回答了再杀她，心会不忍。”

如意叹口气道：“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浅璧姑娘不回答吧。”申龙炎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却什么都没做，毕竟，一切都已于事无补。

终于到了皇宫，几人下了马车，除了如意，个人都匆匆赶回自己房中。今晚的事，包括皇上在内谁都不想再提起，那么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如意，你长大了。”尚书房里，申龙炎看着自己美丽的儿子，淡淡地叹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想，父皇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儿臣不敢。”如意低下头道，可是心里却怎么也不是滋味，她的父皇，在她心中是怎样一个天神般完美的人物啊。

可是今天，当她看见浅璧的命运后，她突然想到那后宫的几百个被遗弃的女子，她们的命运不是和浅璧一样么，而那个浅璧在这吃人的宫中，又能风光几日，恐怕终究也只是，冷宫里的一个黯然憔悴的美妇人。

“如意，这就是帝王的命啊。”似是猜出了如意心中所想，申龙炎黯然道。恍然间。如意觉得她那天神般的父皇，其实也只是个凡人，同样会为了心爱的人的死而憔悴。

“父皇想讲个故事给你听。“申龙炎突然道，他遣走侍奉的宫人，亲手点燃一支蜡烛，蜡烛很快燃烧起来，一只扑火的蛾子，纠缠在烛火边，怎么赶也赶不走，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申龙炎缓缓叙述起了那个长在肉里，刻在心上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皇子，他文武双全，深得父皇喜爱，而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够驰骋沙场，为国杀敌，保家卫国。有一年夏天，他奉旨到江南办事，在太湖边，他遇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算不上最漂亮，笑起来却带着阳光的味道，身上总是带着丝丝的藕香。皇子见过美女无数，但是就那一日，他被那个在太湖采莲的女子，深深吸引了。于是皇子伪装自己的身份，和那女子接触，那个女子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皇子，最后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他，皇子带着这个采莲女子，回到了京师，皇子的母妃本也是寻常人家出身，对这门婚事，却也不是多么反对，皇上也很喜欢这个来自民间天真无暇的女子，于是就赐婚给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