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囚室里的男人

“公子……不,小姐!小姐!蝶儿终于找到你了!”我拉着西门宇刚一进门就被蝶儿死死的抱住了。

“小姐!小姐!”她眼泪汪汪的,一遍一遍的低语着。一旁的西门宇只是淡淡的看着,轻轻的笑了笑。

“呃……蝶儿姐姐!你抱的我喘不过气来了!”我忍不住低低的言语了一句。

“小姐!你还记得我?”蝶儿松开了双臂,眨着大眼睛,兴奋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刚才那一句话,我不过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句而已,不过出乎意料的,似乎格外的顺口。

“没事的,逍遥姐姐总会想起我们的。”西门宇一脸的微笑:“姐姐你怎么会来凌云客栈?你这几年一直在东溟吗?和谁在一起啊?”

“我……啊!”我忽然间想起了李陌羽的嘱咐,立刻趴在柜台前大声的询问了一句:“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洛锦的住客?他住在哪个房间?”

“洛锦?”柜台后的大掌柜正在苦思冥想,楼梯处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妹妹,你找洛锦?”

嗯?

不会是在和我说话吧?

我缓缓的抬眸,就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俏然的站在楼梯上,一身紧身的青色劲装,面容娇美,眼神清澈。

“你认识洛锦?”

我疑惑的问了一句,

楼梯上的少女却是把目光转到了我的怀里:“你怀里抱的是洛锦的小乖。”

嗯?

这不是李逍遥的小乖吗?

我正疑惑着,身旁的西门宇突然惊叫了一声:“原来他就是锦绣公子!逍遥姐姐!你不记得洛锦了吗?锦绣公子洛锦!”

锦绣公子——洛锦?

我摇了摇头,听都没听说过。

楼梯上的女子一脸的狐疑:“洛锦的小乖怎么在你手上?他今天早上突然失踪了!岂有此理!一定是偷偷去找陌羽哥哥了!”

她说的不会是李陌羽吧?

我一脸的郁闷,李陌羽叫我来找洛锦,可是洛锦又失踪了,极有可能是去寻找李陌羽了……

这真是个让人纠结的事情。

人找不到,我自然是要先回去告诉李陌羽,可是……

我看了看左手边的蝶儿,又看了看右手边的西门宇,两个人死死的抓着我,好像他们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小姐,你为什么还是五年前的样子?”

“逍遥姐姐,你怎么不记得我们了?”……

被两个问题宝宝围着问了一个上午的问题,我的脑袋越来越迷茫,回答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我究竟多少岁。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失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回皇宫的路上,我真的很想找一袋子棉花,撞死我算了……

手中拿着梵顷箬的令牌,我一路郁闷的向着李陌羽藏身的那个宫殿走去,在路过皇宫白塔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好奇心太重,梵顷箬明明说了那里面不会有什么稀世珍宝,可是……

我却依然对那里充满了兴趣。

“我想进去看看。”

我在一次拿着令牌出现在那些侍卫的面前,这一次他们却是乖乖的给我让了一条路:“请!”

白塔密封的大门缓缓的打开,冰冷的寒意从里面逐渐的蔓延出来,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抱着双肩,缓步的走进了塔里,塔的第一层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通向白塔二楼的阶梯。

“嘎吱,嘎吱。”

脚踩在木制的楼梯上,发出让人心烦的噪音。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房门,房门旁是通向白塔三层的楼梯。

每一层都有一个密封的房间?

我忍不住停在二楼的房门口,手指动了动,正在考虑要不要推门而入,房门里面突然想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梵顷箬,你来了?”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的感情。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力的推了推眼前密封的房门。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门缓缓的打开,映入我眼里的是一片淡淡的荧光。

整个房间是密封的,没有任何的光源,但是房间的正中央却摆着一个硕大的夜明珠,闪烁着柔和淡绿的光芒,把这间素白的房间,照耀的分外明亮。

白色的纱帘后,一个白袍男子慵懒的躺在白色裘毛的床榻上,在四目对视的一刹那,他明显的愣了一下。

“你是谁?”

我?

我忍不住笑了笑,今天我自问最多的一个问题也是这一句——我是谁?

看到我自嘲的笑容,他细长的双眼微微一眯:“这个囚塔只有梵顷箬有权限进来,我这个问题还真是傻,你是他的……皇后?嗯……以前真的没见过你。”

“我叫柳翩然。”我微微一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看他一身的素白,我就知道,他一定是那个空置宫殿的主人,还真是意外,居然可以在这里见到他。

“我叫梵顷曜。”他低低的一笑:“你是我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呢,请自便吧!我不是很方便。”

“嗯?”

我愣了一下,目光在床榻上停留了很久,才发现他靠在床榻上的姿势很奇怪。

“你……”

“我动不了的。”梵顷曜一脸不在意的笑:“失败的人就要接受失败的惩罚,失去一切,包括自由和尊严。”

失败的人?梵顷曜?

看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谈起自己的遭遇,我真的有一种恍惚的错觉。

似乎他不是储位争夺的失败者,而是隐居在山林里的绝世隐者才对。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梵顷曜不在意的一笑:“说起来我有很久没有和人聊过天了。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梵顷箬他……对你很好?”

在梵顷曜的记忆里,梵顷箬是一个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的家伙。

“这个……”我微微的叹息:“好不好的有意义吗?我不过是络绎送给他的交换筹码,又或者是……”

“络绎……”

听我提到络绎的名字,梵顷曜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动容了一下,有一抹难掩的恨意,一闪而过。

“你是络绎的人?”他再一次的抬起清冷的眸,多了几分让人心寒的冷意。

“我不是谁的什么人,我只是我自己。”

我淡然的翘了翘唇角:“我去过你的寝宫,那里很干净,我很喜欢。那里每天都会有人打扫,打扫的一尘不染。”

梵顷曜的眸子悠远了一下——

“你的寝宫朕会派人给你好好的打扫,总有一天,你会用的上的!”

梵顷箬……

梵顷曜觉得有什么东西,扎伤了他的神经,锥心刺骨。

“救命!救命!”

8岁那一年,他被二哥推下寒池,命在旦夕,是谁奋不顾身的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梵顷曜,你欠我一条命!”

彼时的艳阳下,那个一脸温暖的少年,冲着他傻傻的笑。

“梵顷曜,你败了,你应该知道失败的代价!”

那一个寒冷的雨夜,他站在囚塔的门口,看着他眼神冰冷骇人……

梵顷曜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是他叫你来和我说这些话?我已经败了,败在我没有他那么狠,我不像他……他可以牺牲自己身边的任何人!他赢了一切,我无话可说!不过……他常说我不在是当年的我,真是可笑!他还是当年的他么?”

是谁说的。

人生短暂,最怕的就是……再也回不到最初。

我傻傻的站在梵顷曜的眼前,突然间心底一阵悲伤。不是为了他的话,不是为了他们皇室残酷的争斗,只为了一个叫李逍遥的女子。

她忘了从前,要如何回到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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