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满含温情的话语,震得我心口一阵悸痛。

我才是母亲唯一血脉相连的女儿。

可她满心满眼,都只有楚知微一人。

去年今日,在我被接回将军府的路上,楚知微的马车掉下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那天,将军府装点的红绸换成了白布,而我的认亲宴成了披麻戴孝的丧宴。

思及至此,我眼眶一阵涩痛。

在母亲的催促和执着下,我麻木的吃掉了整盘芙蓉蟹肉。

晚上,回到杏苑。

我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到自己脸上和脖颈都长满红疹,又痒又刺痛。

苑子里没有丫鬟服侍我,我忍着难受,想打盆凉水来冷敷一下,缓解不适。

刚出院子,拐角处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哪来的贱婢,竟敢冲撞爷!”

一道带着愠色的声音骂骂咧咧响起。

我听出那是兄长楚子翊的声音,连忙退后几步将自己隐藏在昏暗中,不敢让他看到我满脸的红疹。

“阿兄。”

楚子翊愣了一下,眉心紧拧斥责。

“大半夜的冒冒失失,这半年的规矩都白学了?!”

我低着头,蜷紧手心没说话。

但我的沉默,让兄长怒气更甚。

“微儿就不会像你这般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当初怎么死的不是你?”

他冷冷丢下一句话,拂袖离开。

我僵直在原地,指尖深深扣紧肉里,却浑然不觉痛。

我不敢相信这诛心字句竟是从小最疼爱我的兄长口中说出来的。

楚知微千好万好,我的未婚夫君对她恋恋不忘。

我的父母将万千宠爱给了她,甚至连亲生哥哥都恨不得我去死。

换她活过来。

我靠在假山上,看着天上那轮孤寂的弯月,心脏一阵阵抽疼。

回想起刚到将军府之际,父母将我扔在偏僻小院不闻不问。

好似回来的不是将军府千金,而是个见不得光的邋遢下人。

我独自一人熬过半年的时间,下人突然将我接回杏苑,送来了锦衣绸缎、珠宝首饰。

我以为是母亲终于接纳了我这个女儿。

可当我满心欢喜的穿上母亲特意准备的衣服站在她面前时,她说出的话却让我如遭雷霆。

“我的宝贝微儿,你终于回来了。”

从这天起,我成了楚知微的影子。

我要穿她喜欢的服饰,吃她喜欢的饭菜,模仿她的言行举止。

如此,才能换来父亲母亲对我的一个正眼相待。

可明明我才是他们的女儿,为何要逼迫我成为一个替代品?

“娘,我是楚晚眠,不是楚知微。”

我试着反抗,可回应我的却是一道冷冽的巴掌。

“要不是因为你,微儿又怎么会出事!”

“这是你欠她的!”

所有人都说我欠楚知微,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可最无辜的人,明明是我啊……

脸上的刺痒让我拉回了苦涩思绪,我拿着木桶打了冷水回屋。

凉水浸肤,驱散了我身上的刺痛,却无法驱离我心底的痛。

翌日。

我起床洗漱,身上的红疹已消散大半。

府中管事嬷嬷来报,萧西燃在前厅议婚事,邀我前去。

我换好衣裳前去,发现父亲母亲和兄长楚子翊都在。

母亲对我招了招手:“三天后是你的大婚吉日,这些都是西燃送来的赠礼。”

我转眸望去,几个大红木箱敞开盖子,琳琅满目的珠宝金银熠熠发光,一看就丰厚不已。

原以为,自己和萧西燃的婚事会作罢。

没想到还是如期举行。

一时间,我心底如小鹿乱撞,下意识朝萧西燃望去。

他一身官府,举止有度,将手中的红册朝我递了过来。

“这是婚书,你且过目。”

眼前的男人神色平静中透着疏离,好似与我议亲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敛去杂念,打开婚书——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太傅之子萧西燃和将军府嫡千金楚知微,于顺和三十五年十月二十五日缔亲,生来复当归,死当长相思。]

婚书上的字字句句,让我呼吸一滞。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萧西燃:“与你成婚之人是我,为何婚书上的名字是楚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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