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清寒，你喜欢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但这是我对你最好的报复。”

我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我轻轻抚摸着春凳白皙光滑的躯壳。

“清寒，你恨我对不对。没关系，我不介意。”

“因为你永远没办法把我怎么样，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你会一直憋屈地活在一个盒子里。”

“这就是背叛我的代价。”

说完，我一阵头晕目眩，摔倒在地上。那个声音又来了。你爱他，你很爱很爱他。你把他做成春凳，不是恨他，是爱他。

我怀孕了，发现的时候已经三个月了。

我抚摸着平坦的小肚子，我希望他是个男孩儿，不要走我的老路。

我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别做梦了，凳女一生只能生一个孩子，只能是女孩儿。”

家里来了新顾客，张姐亲自带来的，两女一男。

张姐惊讶地问我妈：“哟，你雇人啦！哪里来的妹子，比你还漂亮。”

“张姨你不认识我啦，我是竹西啊！”

张姐围着我转了好几圈，眼里都是惊叹。

“真漂亮！比你妈都漂亮。看来你的春凳很厉害啊。借姐玩几天呗，姐给你钱。”

我摇摇头，它是我一个人的。

第二次做春凳，我熟练了很多。只用了三天，就做出来一把春凳。

这个男人一般般，春凳也一般般。

我有点失望。

我妈安慰我：“你的春凳，大概率是你这辈子的巅峰了。这第二把春凳，其实也不错。”

我妈，没有告诉我，等我能自立门户，她就要死了。

我发现我妈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恢复成了她原本的样子，又黑又胖又矮又丑。

我妈的春凳化成了一滩烂肉，直接把我恶心吐了。

我妈给我留了一封信。她说她试过救我，她希望我过普通人的生活，但她输了。

她也试过救她自己，她无数次想把她的春凳丢掉，可只要有这个念头，脑子里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必须爱他，只能爱他。

妈妈说如果实在救不了自己，就顺其自然吧。她希望我活着。但她解脱了，她早就过够了这种恶心的生活。

凳女也是人，能分清好坏善恶。我们明白，坏人不值得爱。

妈妈果然懂我的心思，从我把林清寒做成春凳开始，我就想已经一千多年了，为什么我们还要传承这个不正常的手艺。

我想要普通的生活，我想让我的孩子也过上普通的生活。

我忍着各种不适，硬是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我没有后代了，凳女就没有传承了。

回到山上时，天色已经黑了。

我路过山神庙，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

“孟竹西，进来。”

我朝四周看看，没有人。我以为我幻听了。我准备继续往山上走，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

“孟竹西，进山神庙里来。”

我打开手电筒，壮着胆子进入漆黑的山神庙。

高大的山神像端坐在石台上，明明是一尊泥塑，我却在他身上看出来了生气。

“孟竹西，你违反约定了。你享受了我的赐予，却不履行义务。我要惩罚你。”

我环顾四周，想找出人来。

山神又说话了：“你不用找了，你区区凡人，看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