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到底去哪里了
头好痛,像是有东西要从中间撕裂开来,她本能伸手想按住自己的头部,却被什么东西绑住,是了,她是在柴房内,被人绑住了手脚。
可是,不对,眼前应该是一片漆黑的,为什么此刻却是白皙的一片,天花板,床单,吊瓶……
等等,吊瓶!她错愕地瞪大眼,随即听到声音:“女儿,女儿,非兮……”
是妈妈的声音。
她努力转动着脖子,试图看过去,妈妈的脸庞却先出现在她面前。
“妈妈……”她想大声得喊出来,可是声音却只可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传出。
“女儿,你怎么样了?还痛不痛?”妈妈流着泪紧张问道。
听到这久违的两个字,若非兮的泪水骤然漫上眼眶:“痛……”
好痛,妈妈,好痛,为什么现在才见到你,你们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可知我在那个时空等了多久,我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若非兮在心里呐喊,可是却只能艰难地挤出一个“痛”字,便再也发不出声,只是不断得落泪,此刻,只有眼睛还有知觉。
“不痛不痛,很快就会好了,非兮乖,忍着点,乖……”妈妈用近乎孩童般的语气哄着她,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可是妈妈的泪水却不必她少。
她听着有点怪,可是又无比自然。是了,在那个时空,她十六岁,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在这个时空,她十七岁了,却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她闭上眼,不再想太多。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是否置身于兵荒马乱之中,再也不用害怕要被抓去接客,她可以好好得休息,所有的事情,就让它先慢慢远去吧。
这是四个月之后。
若非兮通过治疗,健康地出院回家,关于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妈妈也曾经说过,是因为手表受到了撞击而发出的信号让他们感应到她的存在。
再次踏入家门,她的心里生出一股久违的温暖,一桌一椅仿佛都有了生命,在欢迎她的归来。
她慢慢地走回房间,打开幻影仪,画面里有她眷恋的容颜。
段景朔……
幻影仪内,正将她缺席的四个月静静播放着。
段景朔、七味道长、龙梦语在雾枫仙人的帮助下脱离困境,回到伏赢军中,战争在这一夜彻底爆发。然而定城地所处的地理位置利守不利攻,虽然士兵们斗志昂扬,数轮攻击却均以伏赢军失败告终。
僵持的局势又再度停滞,就在段景朔粮草频临匮乏之际,突然收到尉迟洌的投降书,信中写明,愿带其旗下兵马归顺伏赢,要求只有一个,以慕容淮轩的人头交换。
大臣们纷纷上书,认为尉迟洌此行蹊跷,恐防有诈,段景朔在一片反对声中接纳了尉迟洌的归顺,只因为尉迟洌眼中的恨意浓烈。
在他们逃脱之后的那一夜,雨纯音在家中去世。尉迟家对外的死因是发病,然而伏赢的探子却送来了另一个版本,雨纯音是死在慕容淮轩赐予的毒酒之下,因为她帮助若非兮逃跑的事情败露。
曾经在尉迟府住过一段时间,段景朔知道,这一对夫妻面上虽然清冷,但是感情却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比,就算当年尉迟老夫人以她无后为由要求尉迟洌令娶明月,他都没有答应。也因此,明月至今在尉迟府面上是被当做尉迟洌的妾来看待,但实际上根本无名无分。
这件事也不难看出,慕容淮轩对尉迟洌的信任已经有所动摇,只不过是借雨纯音这件事来警告他。事实上在段景朔看来,这实在是慕容淮轩多疑。尉迟家自幽罗开国以来,都为慕容家效忠,立下无数汗马功劳。而四国开战以来,尉迟洌更为幽罗国夺下不计其数的城池,甚至可以说,定城之所以久攻难下,就是因为尉迟洌镇守着。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大臣们才会对尉迟洌的突然倒戈产生怀疑。
只有段景朔知道,慕容淮轩此刻碰到了尉迟洌的死穴。经历过爱情的人都知道,恋人可以将一个人的性情全部改变,甚至成为灵魂支柱,如今慕容淮轩不仅折了尉迟洌的支柱,更让他的灵魂烟消云散,试想,尉迟洌怎么可能再效忠于他?
就在段景朔迎接尉迟洌之际,定城内传出另一条足以惊天动地的消息,慕容王在府内暴毙,死因是中毒,而凶手也当场被抓到,就是死在他旁边的明月。
那一刻,段景朔看到了尉迟洌脸上那股明显震撼到的神情,他甚至能猜到尉迟洌心中所想。
明月是为他而死的。
慕容淮轩一死,幽罗国便群龙无首,再加上大将军尉迟洌刚刚投靠伏赢,故此段景朔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便在三个月内将整个幽罗国收入囊中。
最后一只鹰旗倒下,自此,四国消失,天下一统。
新国初定,第一件事就是立国号,然而段景朔却一反常态,对财政税收方面的律法进行逐一修订,偏偏就是不对国号松口,对着大臣们的频频上书视而不见。雾枫仙人也曾私下问他缘由,他只给出一句话:“等她回来再说。”
“她已经消失,不一定会再出现。”雾枫仙人如是劝道。
“师父,您也说了是不一定,那就是还有可能。”
“那如果她一直不出现呢?那你就一直等下去。”
“对。”
“那天下该怎么办?”
“您可以再找一个人来替代我,反正在众人眼中,我也是司徒锦隆,不是段景朔。”
“荒谬!”雾枫仙人第一次肃起面色道:“你是龙子,怎么能说换就换?”
段景朔坚定道:“师父,我不管我是不是龙子,这一切都是为她而做,她如果不在了,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画面不断变幻,良久之后,终于停在段景朔身上,若非兮伸出手指,抚摸着屏幕上的那张脸,感慨道:“你终于成功了。”
“非兮,出来吃东西。”妈妈在外头敲了敲门。
若非兮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去,站到饭厅的桌子前,对着双亲轻轻道:“爸爸,妈妈。我已经康复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云兮到底去哪里了吧?”
若非兮能察觉到父母惊愕的心情,对于这样直截了当的方式,若非兮也觉得太过不妥,可是她实在想弄明白,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
妈妈率先站起:“非兮……”
“妈妈,我不小了,请您不要瞒着我,你们做的很多事情,都实在令人怀疑。”若非兮堵住母亲的解释,愈加清楚地发出询问:“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痊愈了,却还得在医院住着,为什么我已经好了,却还得接受脑波扫描,为什么回来这么久,云兮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女儿,你真的想知道吗?”父亲放下筷子,抬头看她。
“是,我想知道。”若非兮坚定地点头。
“老公……”妈妈焦急道:“不要……”
“老婆,我相信非兮经过这一年的离开,一定成熟了,换做从前,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些变化,不是吗?所以……”父亲顿了顿,看向若非兮:“非兮,爸爸接下来说的这一切,你都会有心理准备去接受,对不对?”
若非兮犹豫了下,仰着头道:“是的,爸爸,我都可以接受,不管是什么事情。”
“好。”父亲点了点头,开口道:“云兮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你。”
“我?”若非兮愣住。
“一年前,你的手表在那个时空能源耗尽,云兮为了把你带回来,自己也试图进入到你的时空,但是她的手表并没有你的那样完善,所以下落不明。”
闻言,若非兮倒吸了口气,在穿越时空的时候下落不明,那便意味着她有可能去任何一个地方,有可能是数亿年前的恐龙时代,也有可能是数亿年后的未知时空:“爸爸,连探测仪都差不到么?”
“她所进入的那个时空是我们现存的资料里所没有记载过的,所以我们过了很久才知道,原来她也进入到你的梦境里了。”
“不可能!”若非兮腾地应道:“我在那个时空里根本就没有见过她。”
“她的确是进入到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只不过因为仪器的问题,她停在比你早十九年的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