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她的手指又颤动了一下,氧气罩下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半晌,在乐乐一瞬不瞬的注视下,她缓缓撑开了眼皮,茫然地目光投向乐乐。

“夕银,你真得醒过来了?”乐乐喜极而泣,扑到她的床前,“夕银,我是乐乐,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氧气罩里的气流开始急促地流动,乐乐这才意识到夕银想说话。赶忙帮她拿开氧气罩,只见她干褶的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乐乐……?”

乐乐拼命点头,放下夕银的手,说:“我去叫医生过来,你等等。”

乐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夕银望着空荡荡敞开的病房门,空洞的眼神一点点清明起来。

昏迷时,乐乐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龙释,去找葛炮报仇了?

青帮总堂

手下们一个个站得笔直,头却耷拉着,不敢喘气。

寂静的大厅里,“啪”“啪”,接二连三的脆响声显得格外清晰。

“废物!我有叫你去黑龙帮惹事吗?老子差点被你害得命都没了!”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葛炮胳膊上虽然包着夹板,但打起耳光来毫不碍事。他头上,身上,不知缠了多少绷带,一边手臂也打了夹板,眼睛青肿,看起来好笑。但此时青帮总堂没人能笑得出来,因为他们平常最春风得意的风堂堂主雷厉正在受处罚。

雷厉魁梧的身材跪在地上,有些恼怒地不甘,脸涨得通红,两边脸颊都红肿了起来,五指育成一团,嘴角血迹斑斑。

本来按帮规处置他总得留下根手指谢罪的,但念在他劳苦功高,又有手下求情,才免去一劫,这回子葛炮正往他身上撒气。

不知打了多久,葛炮重伤初愈,大约也没力气了,才忿忿离去。

立刻有手下过来扶雷厉起身。跪得太久,膝盖早已没了知觉,雷厉心中像有团火在烧,他为帮派卖命这么久,得到竟是这个下场!那晚若不是他去医院威胁龙释,葛炮能否活着回到青帮,还是个问题。

常跟在他身边的一个绿毛手下凑上来安慰:“厉哥,去喝杯酒消消气,老大只是一时面子上挂不住,不会计较太久的。”

雷厉横他一眼,没有说话。纵使再多怨愤,这里是青帮总堂,他也不能随便说出来。

*

夜晚,酒吧形形色色的男女穿行。雷厉碍于高肿的双脸,不愿在吧台坐,便要了间包厢,扬言要一醉解千愁。

一帮平时跟随的手下聚在一起,拼酒,嗑药,玩女人,包间里乌烟瘴气,仿佛另一个靡靡世界。

“嘭——”包间门被撞开,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摇椅晃地从包间里探出个头,嘴角还有酒液在往外流,吓到了走廊里经过的客人。

“你喝高了别处去丢人现眼啊!”雷厉笑声洪亮,在包厢里唤了一声。

那男人打了酒嗝,回头冲雷厉谄媚地笑:“是,厉哥。”

包间门又被带上,行人才敢从走廊通过。

酒吧的表演已经开始,人群开始沸腾,四处都被轰响充斥。夕银隐蔽在走廊的一个转角,叫住了经过的waiter。

“嗨,小帅哥,”夕银甩了甩长发,抛给他一个媚眼,“你们这儿的包厢,隔音效果如何?”

“啊……?”年轻的服务生脸上唰地红了,吞吞吐吐,“那……自然是很好的……”

“音乐这么吵,也能一点不透进来?”夕银一个劲冲他眨眼,又问了一遍。

服务生不明所以,难道她要在房里做些什么,怕外面的人听到?想着,脸就更红了,一直热到耳根。

“也,也不是……密不透风……如果太大声,还是……还是会……”

夕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勾着服务生的领结,凑到他耳后,压低声音问:“如果想从一间包厢听到另一间包厢里的谈话呢?”

服务生一时没理解夕银的意思,心跳急速,呆呆地在原地站着。忽然,一叠钞票从下面递进了他的口袋里。

“我要离刚才那个闹事的客人最近的一个包厢,最好,是不隔音的那种。”夕银神秘地笑了笑,离开他一段距离。

那服务生怔了怔,捏着口袋里的纸币,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堆起笑:“有,有,小姐请跟我来。”

一分钟后,夕银就独自待在了雷厉隔壁的包厢里。服务生说,这两间包厢相接,由于是共用一个天窗,要听到隔壁的谈话并不难。

夕银从里面把包厢的门反锁好,然后抬头看了眼房顶拐角处的半面天窗,嘴角勾起一丝笑。

搬来一张沙发做垫脚,天窗的台子虽浅,但足够双手勾住。

夕银脱了鞋子,在沙发上借力一跃,手臂顺势撑起,成功地猫在了天窗上。

只听雷厉正借酒咒骂:“妈的臭婊子命这么大,从天桥上冲下去都死不了。害得老子憋了一身骚!”

“厉哥,派去动手脚的那三个要不要解决掉?龙少既然找上门了,那三人的口风可不保险。”

“你看着办吧。龙少下手果然够狠,竟然直接找到了炮哥麻烦。以后你们招子放亮点,一个个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是。炮哥教训的是。”

夕银微微蹙眉,眼珠子转了转,从天窗上跳下来。

打开包厢房门时,并没有什么异样,这里虽然不是青帮的场子,但雷厉带来的人不少,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按响墙壁上的服务铃,片刻后,又是那名waiter端着托盘再次出现在门口。

“小姐,不知您还需要点什么?”

夕银冲他眨眨眼,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按在了托盘上。

“你们这里有陪酒小姐的吧?挑几个最漂亮的,送到隔壁包厢去。算到我的帐上。”

又走近waiter,接过他手里的托盘看了看。里面有一瓶XO,三个空酒杯,和一桶冰块。

夕银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对着冰块抖下去,粉红色的粉末迅速融于冰块表面,很快就不见了痕迹。

“这瓶酒,也送去隔壁吧。”又补充道,“记着,亲自帮他们倒酒,加好冰块。”

如此阵仗,那waiter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一些内情。但他收了如此优厚的小费,只有点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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