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冬腊月,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我才从万分错杂的情绪中抽离,涩声开口。

“不能再等等吗?”

他为何不能等我死后,再与谢雪枝双宿双飞……

“为何要等?”陆恒柏拧眉,“虽是平妻,却依旧是妾室,着实委屈了她。”

“她委屈?”我惨然一笑,抬头看向他,“你有想过我吗?”

公主的驸马要娶平妻,也是世间独一份的事。

四目相对,陆恒柏别开了视线。

“臣自是有为公主考虑,雪枝不懂婚礼上的繁俗,我们的婚事,还要劳烦公主亲自操办。”

“如此,更能彰显公主的大度,洗清外界的骂声。”

说完,他对着我又是深深一鞠躬,再转身离开。

一股寒意自脚底攀身而上,让我摇摇欲坠。

我看着陆恒柏离开的方向,已无身影,只余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夜。

一口淤血涌上心头。

我拿着帕子捂住嘴,腥甜外涌。

我的命,已不足三月。

最后的日子,竟是一份安宁都换不来……

彻夜无眠,翌日清早。

青宜神色慌张地来了我房间:“公主,三皇子被陛下关进天牢了!”

我吓得脸色一白,当即出府赶去皇宫。

引路的太监告知我,梁辞大胜归来,本是好事。

却因得知了我的驸马要娶平妻之事,闯了金銮殿要面见圣上,惹得龙颜大怒。

我听得一阵心慌不安。

父皇的金銮殿,向来不喜有人打扰。

哥哥这般冒然闯入,定会被有心人以为他别有意图!

金銮殿内。

我求见父皇后,直直跪下,将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不敢抬头。

梁帝虽是我的父皇,却与我一向不亲密。

我出生那一天,乌云蔽日,乃不祥之兆。

自此,冷宫便是我的家。

父皇,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你们三兄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和睦。”

梁帝带着怒意的声音自主座传来。

“姐姐为了妹妹远嫁匈奴,哥哥为了妹妹怒闯金銮殿。”

他执起一旁的银纹茶杯,狠狠砸落到我身侧的地砖上。

嘭地一声,碎片四溅。

“你们究竟有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吗?!”

听得梁帝的怒斥,我将头伏得更低。

“兄长身为武将,应在战马上杀敌,而不是在牢笼中思过。”

“今日他因我而冲动,请父皇责罚我一人即可。”

“家事闹得满城皆知,你是该受罚。”梁帝走下主座,眼中有寒意渗出,“梁若莞,朕让你嫁给陆恒柏,最初的目的你可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啊。”

闻言,我浑身发寒。

我从未忘记,和陆恒柏的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夹杂着算计与利益。

赐婚当天,父皇要我在陆家寻到一块传世之玉,只因那东西藏着一个能搅翻整个南楚国的秘密。

此等物品,父皇不得不防。

我身为棋子,被送进了陆家。

只是这些日子过去,一直都没寻到那传世之玉。

“父皇,我……”

我身子有些发颤,不知如何回话。

一想到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兄长,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恳求。

“父皇,求您念在父女之情的份上……”

梁帝神色骤冷,脱口而怒:“不要这么称呼朕!于朕而言,你不是朕的孩子,而是耻辱。”

空气静默了一瞬。

许久,父皇的金丝龙靴停在了的伏低的额前。

耳畔,再次传来他低哑的吼音。

“朕真恨不得,在你出生那日就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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