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你什么都明白
“苏姐姐要走？”凉玥睁着美目，很是惊讶的样子。
苏清梦淡淡的点了点头，那头顶芭蕉翠绿的颜色倒映在她的眸子里，犹如一泓清泉，盈盈波光流动。
“那苏姐姐还会回来吗？”凉玥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苏清梦，一颗心半悬着。
“也许会，也许不会。”苏清梦淡淡说道。
一旁的秋染襟闻言，苦涩一笑，将糖罐端来的葡萄放在小茶几上，那盘子里的葡萄圆溜溜的，深紫颜色，很是诱人可口。
凉玥拈起一颗送入口中，口中便是甜蜜满溢，她不由得勾唇浅笑，眯起了眼睛。
“给。”
秋染襟将自己手里剥好的葡萄递给了苏清梦，唇边含笑，眸子里是满目的温柔，凉玥瞧着，那口中的甜蜜霎时便变得又酸又涩，她急忙撇过头去，将那即将涌出的眼泪咽了回去。
“染襟哥哥实在偏心，只给苏姐姐剥，不给凉玥剥。”片刻，凉玥扬起笑脸，故作嗔怪的说道。
凉玥这一说，苏清梦也不由得愣住，有些尴尬的望着凉玥。
“真像个孝子。”秋染襟摇头，又笑着拿起一颗葡萄，细心的剥开，将那鲜美的果肉递给凉玥，“给你。”
凉玥笑眯眯的接过，含入口中，那感觉却不是想象中的甜，酸涩的发苦，从喉咙处滑进心里，一直都是那样的苦涩。
“对了，听说前几日苏姐姐进宫了？”凉玥咽下葡萄，又笑吟吟的问向了苏清梦。
苏清梦又是一愣，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秋染襟，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凉玥。
“是啊。我带她进宫的。”秋染襟含笑答着，眼神里示意苏清梦安心，不要说话。
“是染襟哥哥吗？”凉玥颔首说着，眉头却皱了起来，面色疑惑，“染襟哥哥为什么要带苏姐姐进宫呢？”
秋染襟一笑，温柔侧目，望着苏清梦，说道：“本来是想求陛下赐婚的……”
“赐婚？！”凉玥惊讶得长大了嘴，从竹椅上蹭的站起身来，不知所措的看着秋染襟和苏清梦两人。
凉玥的突然起身让秋染襟微微怔忡，半晌，才恍然一笑，“恩。不过……陛下没有应承。”
“是吗？”凉玥闻言，心里紧绷的弦霎时便松来开来，虽然她极力的掩饰着内心的喜悦，可那眼角眉梢里还是稍有透露。
“恩。”秋染襟又颔首，道，“兹事体大，自然不会那般顺利。”
“的确呢。”凉玥一边敷衍的答着，一边缓身坐下，“染襟哥哥毕竟是侯爷，皇亲国戚。”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凝在苏清梦的身上，故意加重语气，内心隐隐的希望着，这话能点醒苏清梦，让她明白，秋染襟不是那般容易高攀的人物。
苏清梦闻言，眉头一挑，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犹豫，清澈的眸子霎时有些深沉了起来。
“我倒宁愿是个普通人。”秋染襟的脸色也沉郁了起来，那双潋滟的眸子里满是暗色。
凉玥不明所以的看着秋染襟，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许久，才复又启唇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呢，我该回宫去了，不然母后又得唠叨了。”说着，她站起身来，垂首看着苏清梦，又道，“苏姐姐，我明日来送你可好？”
苏清梦抬眼看着凉玥，面露难色，明日她是坐陛下的车离开京城，若是凉玥前来相送，自然便会得知陛下也要去扬州，可是陛下今日还未颁旨，定是不愿朝中大臣知晓，如此一来，怕是得坏事。
“不必了。”苏清梦亦站起身来，唇边绽笑，道，“明日启程时间太早，霜寒露重，公主金枝玉叶，若是玉体染恙就不好了。”
凉玥秀眉微蹙，望着苏清梦，半晌点了点头，说道：“想来，苏姐姐也是不想惊动旁人，凉玥就为难苏姐姐了。待苏姐姐回京城，定要告知凉玥，凉玥为你接风。”
苏清梦见凉玥并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含笑颔首一礼，“多谢公主。”
送走凉玥，苏清梦复又在竹椅上坐下，此时已近暮色黄昏，夕阳的余晖将那满园的芭蕉影子拉长，光影交错。
“当真不要我与你同去？”秋染襟在另一张竹椅前坐下，蹙眉再一次的问向了苏清梦。
苏清梦勾唇一笑，望着那一片片碧绿的大叶芭蕉，摇了摇头，说道，“齐修，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往后的路，我究竟该怎样走。”
“我知道。”秋染襟垂了头，眸子有着黯然的颜色，“可是……我就怕你到了扬州，便再不会回来了。”
他说着，心里的苦涩竟然泛滥了起来，那样的心神不安，那样的无措，是他从来不曾想到过的。
他也曾以为，只是一时贪恋她的美色，只是一时被她无垢的笑容感染，只是……只是爱上了她，仅此而已。
苏清梦哑然，不语。
“我知你将这些情看做是负担，可清梦……我亦无法控制我自己，我惶恐，我不安。”秋染襟蹙眉说着，忽然拉住了苏清梦的手，看着她眸子里倒映出的那个神色不安，焦虑的自己，他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心惊。
苏清梦怔怔的看着如此靠近自己的秋染襟，那张如画的容颜是那样的清晰，那眸子的爱意好不掩藏。
而她，却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只能选择躲闪，不去看他的眼。
秋染襟见她目光躲开，那眸子里的深情便染上了一层哀色，黯然的松开了苏清梦的手，在竹椅上半身躺下，望着头顶那抹浓重的墨绿色，神思悠远。
亦不知过了多久，当秋染襟再度回过神来时，苏清梦已经在另一张竹椅上睡着了，绮艳的霞光洒落在她的面庞，圣洁美丽的不似凡尘。
他情不自禁的起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目光温柔的望着她，笑容里满是自嘲的味道。
“你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清梦，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我的爱，就这么让你觉得累吗？你就这么……不能忘掉他吗？”
熟睡中的美人并没有回答，均匀的呼吸声在耳畔回旋，他摇头苦笑，将椅子边上的薄毯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身上。
“公主？”
分绿轩外，花墙旁，凉玥呆愣的看着那芭蕉林里的两人，眼睛里满是水雾。
不过是忘记了腰牌回来拿，却没曾想，竟会瞧见这一幕，而秋染襟那眸子里得哀伤是那样的不加掩饰，只看得她心里揪心的疼。
“回宫。”
她冷冷说罢，转身，大步往侯府大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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