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绿轩

在侯府修养了一个多月,苏清梦的伤才好转了起来,虽然仍是不能使力,可好歹平常的生活没有问题了。

这日,正是日高卓午,满院森森绿影,鸦雀无声。

苏清梦躺在那芭蕉树下的椅子上,正犯困着,忽然听见一声轻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瞧见秋染襟那双桃花眼在自己眼前,映着那碧绿色的芭蕉影,眸子也似乎是碧绿的颜色,望着她,水波荡漾。

苏清梦一惊,险些从那椅子上摔下来。

秋染襟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苏清梦的腰,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吗?瞧你。”

苏清梦迷迷糊糊的直起了身子,坐在躺椅上,抬头看着秋染襟,说道:“不是,做了个噩梦。”

“可你是醒来瞧见我,才摔的。”秋染襟半俯下身子,含笑看着苏清梦。

苏清梦一窒,便接不上话来了。

“之前不是说要去看房吗?你如今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我便带你去城里转转,看看可有和你心意的房子没。”秋染襟说着,直起了身子。那碧绿的芭蕉叶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透着一股翠色,望之心静。

苏清梦听罢,便也从那椅子上站起了身来,有些惊讶的样子,说道:“真的?”

“自然。”秋染襟一笑,“我骗你作甚。”

“那好。我们去吧。”苏清梦如捣蒜一般的点了点头,抬眼间,瞧见暖玉和糖罐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子,便又对暖玉说道,“暖玉,我们去城里看房子去。”

“现在吗?”暖玉圆睁着美目,含惑问道。

“恩。”苏清梦点了点头,笑意吟吟。

“你们就住在侯府不好吗?”糖罐一听要出门看房子,那脸上的笑意便登时荡然无存,皱着眉头,颇为不解的看着暖玉。

暖玉也皱了皱眉,答道:“其实,我也觉得在侯府挺好的。就像在扬州一样,很方便的,这院子也很美。不过,小姐喜欢,怎么样都可以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住在侯府?”糖罐听罢,脸上便又有着隐隐的笑意,问向暖玉。

“恩。”暖玉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糖罐见暖玉点头,这心里头便有些美滋滋的,刚欲开口再说话,秋染襟却忽然打断了他。

“糖罐,去把轿子备好。”

“哦。”糖罐只得点了点头,“是,爷。”转身便走出了院子。

“对了,齐修,我见那院子前有一块匾,却是没有字,这院子叫什么啊?”苏清梦忽的想起前日瞧见的事情,便问向了秋染襟。

秋染襟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摇了摇头,说道:“这院子没有名字。”

苏清梦一愣,却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如,你取一个吧。”秋染襟满面笑容的垂首看着苏清梦,轻声问道。

苏清梦摇了摇头,言道:“我以后又不住此处,这院子的名字还是等以后有人住进来再让她取吧。”

秋染襟笑了笑,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有着一抹趣味的笑意,说道:“不打紧,你取吧。反正也该给这院子上一块新的匾了。”

苏清梦也觉得在理,点了点头,喃喃道:“梅子流酸溅齿牙,芭蕉分绿上窗纱。这院子里遍种芭蕉,亭亭如盖,不如就叫分绿轩吧。”

“分绿轩。”秋染襟轻声的重复着,也觉得这名字合适,便点了点头,“倒是与这院子契合得很。”

“恩。”苏清梦点了点头,抬首,看着头上那如盖的芭蕉大叶。其实在这院子里住了这一个多月了,她最爱的,不是那百叶重台的凤仙,也不是那一排花墙,而是这扶疏似树,质则非木,高舒垂荫的芭蕉。

若是夏日里在这芭蕉树下乘凉,定是凉爽非常。

“爷,轿子已经备好了。”糖罐回了院子,走到了秋染襟身边,恭敬说道。

秋染襟颔首,看着苏清梦,笑言:“走吧。”

秋染襟的侯爷府在城区的东边,也算是安静,这轿子出府不到两刻钟,苏清梦便听见轿子外嘈杂声四起,很是热闹的样子。

她掀开了轿子的一角,只瞧着暖玉就在旁边走着,小脑袋左顾右盼的,似乎很是好奇。隐隐约约的,能透过她身形的缝隙瞧见那人烟阜盛的街市。

“暖玉。”苏清梦出声叫了声暖玉。

暖玉回过头,见苏清梦支个小脑袋在轿子外,便笑吟吟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暖玉这一让,苏清梦这才看清两旁的街道,和扬州不同的是,这京城的屋檐甚高,也甚窄,不似扬州城的青砖白瓦,泼墨山水画般的意境,这天子脚下唉,一切都显得气势磅礴,富贵非常。

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苏清梦仔细的瞧了瞧,这京城里的人的确是和扬州城里瞧见的人不同,可具体是哪里不同,苏清梦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这里的人皆是一脸的行色匆匆,不若扬州城那般缓逸。

正四处打量着呢,轿子忽然停了下来,苏清梦的头不能伸得太出去,也看不清前面得情况,便问向暖玉,“怎么回事儿呢?”

暖玉扯着脖子看了看,回道:“好像是一个姑娘拦在了侯爷的轿子前。”

“是吗?”苏清梦一听,没由来的觉得好奇,正想要走出轿子吧,这轿夫又忽然起了轿,苏清梦一屁股坐了下来,直觉得腚上疼得慌。

再次撩开帘子时,正好瞧见那街市旁边站了一个富家小姐,着一身淡紫衣裳,头上珠钗玉饰,双颦黛螺,眼波含情,容色倒是不错。

苏清梦这一望吧,那女子也正望着她,四目相对间,那女子忽然捏着手里的手绢,一面掩面,一边耸起了肩,似乎是哭了起来。

苏清梦瞧着,登时便傻眼了,她自觉自己的容貌也不是那般的无盐吧,虽说这京城美人多,可自己这张脸好歹在扬州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啊,不是被自己丑哭的……难道是被自己美哭的?

这京城的人,表达方式怎么这么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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