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京城侯府
次日，朝阳洒落，浮光跃金，平静的海面上如同镀上了一层金光，美轮美奂。
苏清梦站在舱室外，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海面，和那轮橘红的暖阳，只觉得心间的沉郁在这朝阳的照射下也一扫而空了。
船在入海口的港口停了下来，秋染襟从甲板上走过来，小心的搀扶这苏清梦，说道：“待会儿船可能会晃，你身上有伤，要小心些。”
苏清梦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在秋染襟和暖玉的搀扶下，走到了甲板上。
前方港口处围了很多人，远远的，也瞧得不甚清楚，苏清梦只大致能看出，站在最前面的，似乎是个女子，穿着一身绯红的衣裳。
船缓缓的靠岸，苏清梦望着那岸上满围着的人，没由来便觉得心头甚慌。
一路走下了船，苏清梦这才看清，这站在岸上女子的模样。
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衣饰华贵，身段苗条，鹅蛋脸，肌若凝脂，眉眼秀雅，亭亭立在那里，便自成一种光彩夺目的气势。
秋染襟扶着苏清梦走到了凉玥的跟前，一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妹，凉玥公主。”
苏清梦一愣，然后便是要福身给凉玥行礼。
“民女参见公主……”
苏清梦的话还没有说完，这礼也还未行下，秋染襟便一脸紧张的搀起她，说道：“你身上有伤，这礼就免了吧。”
苏清梦一愣，人前面立着的公主还没有说话呢，这侯爷倒是先开口。
凉玥听到此处，也是甜甜一笑，只是那眸底的深处，忽闪而过一抹痛色。
“既然忧伤，就不必多礼了。对了，染襟哥哥，你还未同我介绍呢。”凉玥笑着，一脸的天真可爱。
秋染襟也是一笑，侧首看着苏清梦，眉目温和，说道：“这位姑娘，是蓄的朋友，名唤苏清梦。”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难怪染襟哥哥对你如此上心了。”凉玥笑着，抬眸看着秋染襟，挑了挑秀眉。
秋染襟无奈一笑，垂首，只见苏清梦唇角笑容勉强，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便连忙说道：“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回侯府去吧。”
“好啊。”凉玥笑着，一个拂手，那身后跟着的众多宫婢太监，便退开一丈远，恭敬的候着。
凉玥回过头，看着秋染襟，说道：“马车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没有料到苏姑娘会来京城，便只备下了两辆。”
“无事，清梦她与我共乘一骑就好。”秋染襟扶着苏清梦走上前来，果然见那空地处，只停了两辆马车。
“那怎么可以。”凉玥一撅嘴，走到了苏清梦的跟前，笑吟吟的看着苏清梦，说道，“人苏姑娘可是还未出阁呢，与你共乘一骑，实在不好。这样吧，她便与我一起，坐我的玉撵吧。”
秋染襟垂首，想了想，又看着苏清梦问道：“清梦，你与凉玥公主同乘一骑，可好？”
苏清梦的心里已然是有些惶恐的，这怎么一上岸，多了个公主，还得与她坐同一辆马车？虽说这心里有些不自在，可别人得好意，也不能拂了不是？打了公主的脸，这条小命，估计难保。
“好。”苏清梦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脸上满是轻松的表情。
秋染襟看得一愣，难道这丫头就这么不想跟自己坐一起吗？
“你看，人苏姑娘都同意了。”凉玥一笑，将秋染襟挤开，扶着苏清梦，说道，“染襟哥哥，这可没你什么事儿了。你上车去吧。”
说罢，便和暖玉一起扶着苏清梦往她的玉撵走去。
上了马车，苏清梦坐在安静的坐在马车相对平稳的一角，暖玉留在了车外，和那些宫婢太监一起跟在马车的后头。
这马车里就只有凉玥和苏清梦一人，气氛也有些尴尬。
“苏姑娘年方几何？”马车刚刚驶动，凉玥便坐到了苏清梦的身边，含笑问向了苏清梦。
苏清梦一愣，如实说道：“虚岁十九。”
凉玥点了点头，言道：“我今年虚岁十六，你长我三岁，我便唤你苏姐姐可好？”
苏清梦受宠若惊，怔忡了半晌，才道：“公主……这行不得。”
“有何行不得？”凉玥一脸的认真，“将来，你是染襟哥哥的夫人，我也得唤你一声嫂嫂，现在叫你苏姐姐，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苏清梦便更是惊讶，这小丫头难道是个自来熟？
“公主……这……”苏清梦眉尖微动，有些为难的样子。
这皇亲国戚，可不是那么好攀的。
“就这么定了！”凉玥忽然正了正色，面色严肃，“这是本公主的懿旨，难道你要抗命不成？”
苏清梦又华丽丽的怔住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说道：“民女遵命。”
见苏清梦同意了，凉玥便又换做了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凑到了苏清梦的面前，说道：“你我不必如此多礼，我唤你苏姐姐，你便唤我凉玥就好了。”
“凉……”苏清梦勉强笑着，这一声凉玥，却是怎么也唤不出口，最后还是唤了声，“公主。”
凉玥皱了皱眉，无奈说道：“罢了罢了，你爱唤什么就唤什么吧。”
见凉玥不再为难自己，苏清梦也松了一口气。
“对了，染襟哥哥说你身上有伤，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凉玥望着苏清梦，脸上有些好奇的样子。
苏清梦有些尴尬，这骗她吧，人是公主，自己万万不可，可若实话实说吧，她又着实不愿。
沉默了半晌，苏清梦才答道：“前些日子，自己不小心误伤了自己。”
凉玥点了点头，也没有再问，又转了话题，问道：“苏姐姐，你喜欢染襟哥哥吗？”
苏清梦又是一怔，摇了摇头，说道：“民女对侯爷并无非分之想。”
凉玥撅着嘴，面上似乎有些遗憾，“可是我看得出，染襟哥哥很喜欢你呢。”
苏清梦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凉玥也没有理会苏清梦的尴尬，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苏清梦便也只是应声附和几句，这说着说着，侯府便到了。
秋染襟先下了马车便立刻来到了凉玥的马车前，侍从撩开帘子，那一线阳光投射进车内，他含笑的桃花眼里，满是柔情。
“清梦，你小心些。”秋染襟看着苏清梦躬身走出马车，一脸的紧张，待苏清梦走到身前，他便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小心的将苏清梦扶下了车。
凉玥却是依旧坐在马车，只是撩开了窗口的帘子，说道：“染襟哥哥，凉玥就不去侯府了。明日，我在玉泠宫等你。”
“好。”秋染襟点了点头，颔首一礼，道：“恭送公主。”
凉玥含笑看了秋染襟和苏清梦一眼，缓缓的将帘子放下，当视线里不再有那两个人的身影时，凉玥满脸的笑意便霎时凝结，化作阴沉的目光。
浩浩荡荡的人群走远，秋染襟垂首看着苏清梦，说道：“你伤好之前，便先住在侯府里吧，等伤好之后，我再陪你去看房子，可好？”
苏清梦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好。”
秋染襟觉得这个答案甚是满意，一笑，扶着苏清梦便走进了侯府。
这京城的侯府亭台布置，和那扬州城的殊无二致，皆是诗情画意的构筑，苏清梦瞧着，心头忽然生出了一种亲切之感，仿佛此刻的自己还身在扬州城里，日落之后，自己还能够回到那个灯火辉煌灿烂的府苑。
一时间，心里便又觉得堵得慌。
秋染襟带着苏清梦一路东弯西绕，来到了一所朝南的院子，只见那院子里遍种芭蕉，绿荫匝地，东边横排这一字儿花墙，从花墙空里望去，墙内又有几处亭榭，隐隐若若，煞是好看。
院子的西北角叠石为山，苍藤碧藓，斑驳掩护，沿山凹凸，池水涟漪，绕着一带短短红栏，栏畔几丛凤仙，百叶重台，映着屋角暖阳，别有一种袅娜之致。
“这院子，原是我母亲在住，不过也是空了多年了，你若是喜欢，就住在这里吧。”秋染襟望着这院子，那眉目之间有着许多惆怅。
“你母亲她……”苏清梦瞧着秋染襟的神色，眼里也生出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情来。
秋染襟垂首一笑，摇头道：“我母亲还在世，只是不住在侯府里了。等你伤好后，我可以带你见见她。”
苏清梦觉得有些窘，便点了点头，不做声了。
“这院子你可喜欢？”秋染襟轻声问道。
“喜欢。”苏清梦点了点头。这院子清幽静雅，确实很好。
“那便好，你就在此处住下吧。”秋染襟淡淡的笑着，抬眼望着那满目的芭蕉，红花绿叶，几多惆怅。
“恩。”苏清梦点了点头，“谢谢你，秋染襟。”
“你我是朋友，不必如此。我唤你清梦，你便也莫要连名带姓的唤我了。生疏得紧。”秋染襟垂首看她，那眸中的沉郁一扫而空。
“那……唤你什么？”苏清梦一愣，难道要自己好凉玥一样，唤他染襟哥哥？
“我字齐修，你唤我齐修即可。”
“哦。齐修。”苏清梦唤着，总觉得这个名称陌生的很，但是唤出口，却也不难。
听得苏清梦的唤声，秋染襟也是觉得满意，便又扶着苏清梦走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扫，你可直接住进来，今日行车也累了，你且先休息休息，待用膳的时候，我再派人给你送来。”
“好。”苏清梦点了点头，她身上有伤，这一说，倒是真觉得乏了。
送苏清梦进了屋子，秋染襟便离开了院子，苏清梦也困乏得紧，也没有细细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便在暖玉的侍奉下，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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