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泥人成双
“小姐，你确定要做这个？”暖玉瞪着眼，垂首看着苏清梦，怀疑的问道。
苏清梦抬首望着暖玉，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暖玉的眉头微微一蹙，在苏清梦的身边坐了下来，担心的看着苏清梦的手。
“小姐，你的手不会冻着吧。”暖玉把手伸出握着苏清梦的手，只觉得手心里一片冰凉。
“不会。”苏清梦摇了摇头，依旧是满脸的笑，兴致勃勃的样子。
暖玉望着苏清梦，欲言又止，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姑娘，你到这里来。”
朴实的屋子里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一身粗布麻衣，满脸的笑意，看起来和善而慈祥。
“好。”苏清梦点头一笑，站起了身子，又垂首看着暖玉，说道：“暖玉，一起吧。”
暖玉点头一应，然后也跟着起了身，与苏清梦一起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只有一个小小的摊子，上面摆满了彩色的塑泥。
“姑娘想捏个什么？”老妇人含笑看着苏清梦，眼睛里是阅眷尘的清明。
苏清梦垂首想了想，脸颊微红，说道：“我想捏一对小人。”
“捏小人可不简单呢。”老妇人含笑说着，眼睛里满是和善。
“我知道。”苏清梦点了点头，笑容清浅，“我可以慢慢学。”
“姑娘是要送人的吧？”妇人望着苏清梦，目光里满是了然。
苏清梦的脸也跟着一红，点了点头，“恩。算是生辰礼物吧。”
苏清梦这一说，暖玉才想起，公子的生辰似乎就要到了呢。
“小姐是为公子做的？”暖玉含笑问向苏清梦，脑子里却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夜里的那一幕。
“恩。”苏清梦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星河现在还是不愿意理我，可是他的生辰，我还是得上心的。”
“小姐……其实公子他……”暖玉的眉头微皱，想要告诉苏清梦那晚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姑娘，做一对金童玉女可以吗？”妇人笑着，从台子上拿过了一对已经做好了的泥人。
苏清梦伸手接过，放在手里仔细的看着，然后点点头，一脸的笑意，“就做这个吧。”
“好，那婶儿教你啊。”妇人将这对儿小人放下，然后将新的塑泥拿了出来，“我先给你捏一个看看。”
妇人说罢，便开始拿过了一个小木棍，再拿过彩色的塑泥，双手的灵活的在小棍上捏起了泥人来。
苏清梦和暖玉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只觉得妇人的手灵活的转动，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就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这小人好漂亮！”苏清梦看着妇人手中最后的成品，忍不住的赞叹说道。
妇人呵呵一笑，然后将捏好的泥人插在了小摊的前面，望着苏清梦，笑说道：“姑娘怎么会想要将泥人作为生辰礼物呢？像姑娘这样的富家小姐，应该送些名贵的东西不是？”
苏清梦闻言，摇了摇头，“不，泥人……才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暖玉听着苏清梦的话，也是一愣，疑惑道：“小姐，怎么这泥人还成了最好的了？”
苏清梦抿唇一笑，满脸的甜蜜与幸福，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妇人瞧在眼里，也勾唇一笑，那笑容里满是温和，苍老的声音也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这捏泥人的手艺，还是我家老头子教的呢。”
苏清梦听罢，抬起了头来，望着老妇人，含笑问道：“那怎么不见大叔人呢？”
老妇人一听，眉宇之间便陡然变得有些黯然来，勉强的笑了笑，回答道：“我家老头子已经过世了两年了。”
苏清梦听罢，面上也露出了尴尬和歉疚的神色，“我不知道……对不起。”
妇人听罢，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姑娘不必歉疚，我家老头子虽然走了，可还有这些泥人陪着我，跟他在世时上一样的。”
苏清梦侧目看着老妇人，只见她低垂着头，望着那台上的一个个小泥人，目光柔和，深情而温柔，真真如同是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
苏清梦脑子里一下子便想起了洛老爷子，当年，洛老爷子也是这样的一副深情，望着那对儿泥人儿，当时年幼，不甚明了，如今才明白那样的目光是什么。
可……犯过错，却是再也弥补不了了。
“姑娘，你跟着老身做。”妇人拿起一根小棍，放在手里，然后示意苏清梦也拿起来。
苏清梦学着妇人的样子，也拿起了小棍，手指却是不如妇人那般灵活，笨拙的将塑泥捏上了小棍。
暖玉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学着妇人的样子做了起来，她本就心灵手巧，学起来也是有模有样，倒是让苏清梦觉得十分的尴尬。
风露减下，霞光悄生，当绚烂的晚霞将蔚蓝的天染的一片瑰丽之时，苏清梦也总算是将手里的捏成了形儿。
望着手里的泥人，苏清梦的面上也满是笑意。
“多谢大娘了，这一日的时间，清梦叨扰了，这些银两，烦请大娘收下。”苏清梦说着，从暖玉的手里拿过了一袋纹银，递给了妇人。
妇人一笑，从银袋里拿出了一两纹银说道：“要不了这么多，这一个就够了。”
苏清梦一愣，而后浅浅一笑，将手里的银袋又抵还给了暖玉，说道：“多谢大娘，那我们便告辞了。”
“姑娘慢走。”妇人含笑说着，将苏清梦送出了小院儿。
上了马车，暖玉这一对儿泥人小心的放在了一个红木漆成的盒子里，看着盒里那对儿不算好看的泥人，眉头微蹙，说道：“小姐，你真的觉得公子会喜欢这小泥人？”
“会的。”苏清梦点了点头，又道，“你不知道，小时候因为这泥人，我和星河也闹过别扭。”
“因为泥人？”暖玉一听，便糊涂了，怎么也不能把那个谪仙一样的公子和这凡尘之中的泥人联系在一起啊。
“恩。”苏清梦点了点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当时，舅舅的房里便是有一对泥人，我每每看见舅舅对这泥人珍爱非常，便觉得奇怪，有一日，我趁舅舅不在府里，便想偷偷的将泥人拿出来玩儿，却不想竟然失手将泥人摔坏了。我怕舅舅责罚，便想让星河把这泥人替我修好。”
“泥人能修吗？”暖玉一脸狐疑的望着苏清梦，问道。
“自然是不能。”苏清梦一笑，“所以星河他便照着这泥人的样子，重新捏了一对儿，再由我偷偷的放回了舅舅的书房。可是，这新捏的泥人，和旧的泥人自然是有许多不同的，舅舅只一眼，便知道这泥人不对，我没办法，只得老实的承认，那是舅舅第一次发火，我被关了一个月紧闭，而星河则被送到长芦寺修心一月。”
“后来，等星河回来之后，这对儿泥人舅舅便还给了星河，我那时年幼，觉得我和星河受了一个月的苦，全是因为这对儿泥人，便没有知会星河，将这对儿泥人，给偷偷扔掉了。星河知道后的表情，我一生也忘不了，而他当时，也是有好长时间没有理会过我。”说罢，苏清梦的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丝黯然之色来。
“那小姐是想用这对泥人给公子道歉？”暖玉听罢，含笑问道。
“恩。”苏清梦点了点头，螓首微垂，长长的羽睫遮住了她的眼神，是什么情绪，暖玉也看不清楚。
“小姐，公子一定会喜欢的。”暖玉将盒子关上，望着苏清梦，郑重的说道。
“希望吧。”苏清梦依旧垂着头，声音轻细，透露出她满心的紧张与忐忑。
如果这对儿泥人也不能洛星河理会自己的话，那她真的是再没有任何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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