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回万泉山

裴天诺一路匆匆行来,早已将小德子等内侍。宫女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尚未进的乾坤殿,他已经心急的唤道:“天浩”。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裴天浩一脸的疲倦,因为连日的奔波,他面容憔悴,下颚星星点点的布满了胡渣,在听到裴天诺急切的呼唤声时,裴天浩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样的状况发生,如果真的是自己鸿雁错投,不知道满心期待的君王情何以堪,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臣弟参见皇上”他忙深深一拜,迎上了疾步而来的裴天诺,裴天诺一把抓住了裴天浩的手,紧张的问道:“天浩,辛苦了,有没有见到她,她有没有怪我?她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怪我失信与人?不,不会的,心宁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应该会体谅我的”

裴天诺自顾自说的安慰着自己,裴天浩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在听到“心宁”两个字时,更是犹如身处狂风暴雨之中一般,倾盆的大雨自头上浇下,让他体无完肤,而那从骨子里渗出的寒冷让他整个人都快失去知觉了,原来自己真的错了,不但鸿雁错投,还爱上了二哥的心上人,仅仅只是两面之缘的蓝心宁!

裴天诺见他不语,心中不免更加的紧张,他焦急的椅着裴天浩:“天浩,到底怎么样了,你到底有没有送到信啊,你说句话呀,你想急死我啊?”

裴天浩忙收回了思绪,他内疚的低下了头,轻轻说道:“二哥,我恐怕是帮了倒忙,而且好像是弄巧成拙了”,见裴天诺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他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二哥,事情是这样的,我马不停蹄的奔波了三天,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万泉山,可是那里俨然就是一个热闹的城镇,因为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问清楚那姑娘的名字,等我到了那里,那个叫蓝心倩的姑娘出现了,她冒认自己就是冰月翡翠的主人……”

裴天浩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裴天诺听,唯独没有告诉裴天诺他也无可救药的沦陷在了蓝心宁的石榴裙下,唯一不同的是裴天诺是被蓝心宁灿烂的笑容所融化,而他裴天浩却是被她浓浓的愁绪所感染……

裴天诺整个人后退了几步,脸上拂过一丝苦笑:“你被心倩骗了?也就是说心宁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我的信,以心倩的小肚鸡肠恐怕那封信早已经被销毁了,心宁她一定是伤心欲绝?我终还是负了她”

从小到大,裴天浩第一次看到他意气风发的二哥不知所措。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更加的自责了,他低声说:“我也曾有所怀疑,可是心倩姑娘咄咄逼人,当我想明白过来,回头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裴天诺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因为多日操劳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他无力的说:“我知道的,心倩的狡诈岂是在宫闱中长大的你所能识破的,唉,你有没有见到心宁?”

“有,在当晚的荷花节上,心宁姑娘的一首当爱已成往事唱得真是感人肺腑,令人闻者伤心啊,也正因为这首歌,让心宁姑娘评为了百花花神,好像不日就要和其他五位侧花神远嫁他方了”裴天浩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前又一次浮现出蓝心宁弹琴吟唱的样子,那含泪的双眸。忧伤的神情已经深深的印进了裴天浩的心中,让他进退两难。

裴天诺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他喃喃自语:“当爱已成往事?心宁,我们的爱真的已经成为了你的往事了吗?难道真的是错过了荷花节就错过了今生吗?远嫁他方,嫁去那啊?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他一把抓住了裴天浩的衣衫,几近崩溃的吼道:“远嫁那里啊?什么时候嫁啊?你都没有问吗?”

裴天浩心疼的看着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哥哥说:“我问过,可是那好像是蓝氏一族的禁忌,我打听过很多人,可是他们都只是默默的摇头叹气,没有人肯告诉我为什么选上了花神就得远嫁,又要远嫁何处,我唯一打听到的只有再过三天她们就要出发了!”

“三天,这么快?三天,不过还来得及,只要不眠不休。日夜赶路,还来得及阻止的,我马上就出发”裴天诺低头深思着,他喃喃自语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向门外走去。

“二哥,天子出巡不是小事,您至少也要交待一下吧”知兄莫若他的裴天浩知道他拦不住此刻心急如焚的裴天诺,殿外传来裴天诺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朕旨意,朕不在京师的日子里,国事由逍遥王代理”……

熟悉的万泉山。熟悉的万紫千红。熟悉的青砖绿瓦,裴天诺终于又回到了此地,他沿着石子路一步步走进蓝心宁的家,这个温馨的四合院是他今生住过的最惬意的地方,这三个月里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正是这个地方啊!

环视四周,他还能感受到蓝氏姐妹灿烂的笑容,还能看见蓝心宁立于院中细心的浇着院中各色的奇花异草,还能听到蓝心倩娇声娇气的唤他:“诺哥哥”,那院中的紫藤树下,他曾经多少次下棋败给蓝老伯?

为什么今天这里这么安静?不见了温柔似水的蓝心宁,也不见热情如火的蓝心倩,甚至连一个仆人都没有,难道……我来晚了?这样想着,裴天诺不敢在做泄留,他快步来至蓝心宁的房间,猛地推开那扇无数次敲过的房门,屋内一切如旧,只是空空如也,心宁不在房中,就在他转身欲离开的那一刻,他呆住了——心宁床前挂着一套鲜艳的喜服,此刻正随着微风微微的摆动着。讽刺着他。大红色的喜服上绣着金黄色的蟠龙,与之相互交融的是同样金黄色的凤凰,“好一个龙凤呈祥”裴天诺苦苦一笑,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多日来的寝食难安,再加上三日的不眠不休,此刻他已经是身心疲惫。力不从心。

微微闭上眼睛,让自己恢复一些体力,裴天诺又疾步向书房走去,平日里,蓝心宁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那里了。就在他伸手欲推开房门时,房门开了,蓝正淳在看到他时微微愣了一下,三个月不见,裴天诺比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更加的憔悴。苍白,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人,蓝正淳不忍出口去责备,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裴天诺见不是蓝心宁有些失望,他礼貌的一作揖:“蓝老伯,多日不见,您老可好?”,蓝正淳点了点头,终还是忍不住问:“天诺,既然负了与心宁的约定,为什么还要来?既然要来,为什么不在六月十五以前赶来?现在再来,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让彼此伤的更重一些罢了”

裴天诺内疚的低下了头:“蓝老伯,我知道您和心宁一定对我很失望,可是请相信我,我真的是有我不得已的苦衷,今天,我日夜兼程赶回来,只是要履行我的誓言,我要带心宁走,老伯,求你成全我”

蓝正淳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裴天诺说:“孩子,就在三个月以前,老伯也和你抱着一样的想法,为了女儿的幸福,我也想自私一次,所以我一再的暗示你和心宁,要你们一起离开,可是……你错过了机会,就算老伯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只怕心宁那孩子也不会放下自己的使命,跟你走的”

裴天诺不解的看着蓝正淳:“使命?什么使命?难道三年一度的荷花节另有隐情?老伯,为什么不肯将实情告诉天诺呢?”

又是一声长叹,蓝正淳望向了远方的天空,许久,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孩子,这是我们蓝氏族人的耻辱,不提也罢,至于心宁……,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她肯,你就带她走吧!”

喜悦自裴天诺疲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来,他欣喜的说:“多谢蓝老伯,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辜负您老人家的心意,我一定好好善待心宁,终其一生不离不弃,可是,老伯,不知心宁她现在何方?”

蓝正淳摇了摇头,他说:“今天早上天一亮就出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明天一早她们就要启程了,心宁说要在临走之前,再看看万泉山的景色”,他又是一声长叹才接着说道:“唉,你不要高兴的太早,那孩子和你一样的固执,她事事总是谦让,处处为别人考虑,要她放下一切跟你走,只怕难如上青天,不知道你能不能劝得动她啊!”

裴天诺忙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我知道她在哪,无论如何,我也要带她走,我已经伤了她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六月底的杏树林里除了满树墨绿色的杏叶,已不见那或雪白。或粉红的杏花了,仿佛还是在昨天,他还和蓝心宁一起把臂同游与这杏花的海洋,那么开心。惬意的笑容不知道还在不在心宁的脸上?

强忍着一阵阵袭来的剧烈头痛,裴天诺焦急的穿梭与杏林之间,他知道蓝心宁对自己的爱绝对要比自己对她的爱多得多,她爱自己胜过爱她自己的生命,就要离开的前夕,她一定会来充满她与自己回忆的地方!

这样想着,裴天诺加快了脚步,心宁,你等我,裴天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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