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你、怜你、爱你、宠你

罗罡紧紧拥壮中失声恸哭的女孩,那娇小的身体如风中落叶般瑟瑟抖动。

罗罡仰天长叹,滚烫的泪水也随之夺眶而出,一滴滴,滴落在雨霏发际上。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因未到伤心处。

人说世间痛苦的事,莫过于我爱的人她不爱我,而今罗罡却觉得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我爱的人她不幸福。

曾几何时,那个倔强的雨霏,清高的雨霏,乖巧的雨霏,开心的雨霏,被揭开貌似坚强的面纱,却原来如此敏感,如此脆弱,如此容易受到伤害。

听到雨霏压抑已久的哭诉,罗罡心中悔恨万分,曾经以为,爱一个人,就是关心她、照顾她,帮助她,与她牵手,共携白首。

可如今罗罡终于明白,仅有这些来诠释爱,未免太过肤浅。

为什么爱她,却没有了解她的心事?为什么爱她,却没有体谅她的心情?为什么爱她,却因误会而失之交臂?

罗罡闭上眼睛,回忆着当初的一幕幕:

生日那天,雨霏看到的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亲吻从前女友,那时的雨霏该是怎样的心情?

心怡自杀,自己心急之下,将雨霏抛在中途,那时的雨霏该是如何失落?

医院之中,因愧疚而陪伴心怡数日,那时的雨霏该是多么被冷落?

心怡父亲登门羞辱雨霏,自己却因忙于新项目而忽略她,那时的雨霏该是如何无助?

雨霏为了让我事业有成,宁愿牺牲爱情,自己却因公司失利,为了一张支票而迁怒雨霏,逼得她含屈伤心而去。

罗罡想到这里竟是追悔莫及,泪水再次潺潺而下,雨霏不是不爱我,却因我的任性和猜忌,扼杀了爱的萌芽。

罗罡拥紧雨霏,像抱着一个珍爱的瓷器,“雨霏,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的狭隘和自私,也不会害你到今天这步田地。雨霏,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用心懂你、怜你、爱你,宠你。我再也不让你伤心,再也不让你委屈,我要做一个尽责的灰王子,伴着我家的灰姑娘,让她整日里开心快乐,笑口常开,好不好?”

雨霏尽管醉得站立不稳,可罗罡抛心掏肺的话,却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那句懂你、怜你、爱你,宠你,罗罡说得款款深情,雨霏听得柔肠百转。

那句,我要做一个尽责的灰王子,伴着我家的灰姑娘,如同刀刻一般印在雨霏心上。

人生得此知心人,夫复何求?

雨霏的泪雨滂沱,打湿了罗罡胸前的大片衣襟,罗罡颤抖着双手,小心地捧起雨霏的面颊,伤心人相对流泪眼,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雨霏,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我会珍惜你。”

雨霏努力睁大眼睛去看这个痴情人,可满眶的泪水却模糊了视线,心口一阵剧痛,雨霏颓然摇了摇头,“罗罡,晚了,一切都晚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陪着你风雨同舟、同甘共苦,也绝对不会离开你。”

罗罡一阵恍惚,不甘心地拥紧雨霏,“傻丫头,时光无法倒流,我们却可以重新开始。只要人在、爱也在,什么时候都不晚?”

雨霏的瞳孔在渐渐失去焦距,人也软软靠在罗罡身上向下滑,口中兀自喃喃道:“傻人,忘了我吧~~~~~~~”

“雨霏,雨霏,你怎么了?快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静谧的夜晚,温馨的河边,传来罗罡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医院急诊室门口,医生拿着一叠化验单走出来,“谁是凌雨霏的家属?”

“我是,医生,她、她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她本来有些贫血,再加上喝醉酒,又情绪激动,产生了昏厥,这一点没什么大事,只要以后注意休息,调整好情绪会逐渐恢复。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罗罡心头一紧,急忙抓住医生的手,“医生,我是她的男朋友,有事你对我说。”

医生看了看罗罡,点点头,“你跟我来。”

同样的夜晚,同样皎洁的月光下,大醉而归的子墨,步履蹒跚地走进大门。

醉眼朦胧地看着这座熟悉的小楼,子墨脚步停驻迟迟不愿走进家门。

橙色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倾泻在子墨的眼中。

子墨暗暗叹息,曾几何时,自己宁愿徜徉树下,宁愿伫立雨中,也要感受这份家的温暖。

可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宁愿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也不愿看到这盏灯光,更恐惧看到那个曾经朝思暮想的人。

子墨冷冷一笑,人还真是莫测,感情更是善变。

自己不是一直向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为何如今月圆人圆,心却缺了一块?

为了子画,肖子墨曾经肝肠寸断,积郁得相思成狂。

曾以为,为了这份爱,执念得今生再无真情。却为何短短数月,那个傻乎乎的丫头,就轻易地走进自己的心,占据了十几年的爱?

子墨不解,因为从未怀疑过对子画的真情,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自己品行太差,见异思迁。

这半个月来,子墨一直都在自责中煎熬,自雨霏离去,子墨的心就开始空荡荡,那份对爱人的缱绻痴情,似乎也离体而去。

每一天,面对子画和馨儿,成了子墨最为恐惧不安的事。

理智上,子墨提醒自己,既然答应父母,承担起照顾子画母女的责任,既将实现照顾画儿一辈子的夙愿,为何自己心中却这般怅然若失?这般心有不甘?

骄傲的画儿,如今贤淑达理;任性的画儿,如今乖巧细腻;当年遥不可及的画儿,如今依偎身畔、柔情蜜意。

娇妻爱女,萦绕身边,为何、为何这些美景都无法收复心中的失地?

子墨仰望夜空,喟然长叹,肖子墨啊肖子墨,你终是背叛了十几年的真情付出!

子墨心中人天交战,脑袋里烦躁得嗡嗡作响。

推开大门走进客厅,明亮的灯光瞬间耀花了眼睛。

“爹地,你回来了?”随着一声娇呼,馨儿像阵旋风一般,扑向子墨。

子墨眯着眼睛,适应着室内的灯火通明,伸手抚着馨儿的头顶,压低声线用温和的语气道:“馨儿,怎么还没睡?”

馨儿抱住子墨的腿,扬起小脸,上面写着不满足,“爹地,你还没抱馨儿?”

子墨看着馨儿眼中的渴望,心下有些不忍,弯下腰,象征性地拥了一下馨儿,随即直起身,懒懒说道:“馨儿,老师不是说,孝子早睡早起才能长身体吗?快去睡吧,不要熬夜。”

馨儿忽闪着大眼睛,委屈地低声道:“雨霏老师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告诉馨儿要听妈妈的。”

子墨胸口一窒,胃里顿时翻江大海,沉下脸低喝道:“听话,快去睡。”

“馨儿,听爹地话,回房睡吧。”子画从沙发上站起,温柔地爱抚着女儿的小脸。

馨儿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子墨心中莫名酸楚,明明疼爱馨儿,为何还要伤孩子的心?

眼见子画身着睡衣缓缓走向自己,子墨的神经突然开始绷紧,手抚额头垂下眼眸,低声道:“我、我今晚喝多了,回房睡了。”

子墨不敢正视子画,垂着头默默走向楼梯,刚走两步,一双芊芊玉足映入低垂的眼帘。

“子墨,我有事同你商量?”子画声音轻柔如水。

“叫哥。”子墨板起面孔,绕过子画走上楼梯。

子墨走进房间,发泄似地一把扯下领带,扬手扔在一边。又脱下西装外套。用力甩在地上。

展开双臂,身体后倾,将自己成大字型地砸在大床上,仰面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心中不停地跟自己较劲。

丫的,我这是怎么了?

最近为何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脾气却莫名地大起来?方才明明不该对馨儿和子画发脾气,为什么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明明不怪馨儿,明明不怨子画,难道是在生自己的气?

子墨苦笑,看来浩南说得对,自己真该去看心理医生了,这样下去,难保哪天会变成一个疯子。

说起浩南,子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自从那次出城归来,对雨霏的事守口如瓶,无论自己如何旁敲侧击,这家伙始终不吐露一个字。

每次逼问急了,只冷冷地抛下一句,你既然准备同子画结婚,就不要再牵挂雨霏,罗罡在那里,一定会照顾得很好。

到后来,浩南干脆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又出差了。这下好,子墨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唯一的乐趣就是下班后,从身边随便抓一个人,陪着自己喝酒,不醉不归。

可让子墨头疼的是,身体醉了,心却不醉。

每当夜深人静,子墨都会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中,那个娇小的身影就会浮现在眼前。

“雨霏,你在哪儿?”子墨闭上眼睛,弯起嘴角低声呢喃,“傻丫头,你还好吗?”

心口又是一阵悸动,子墨难受得用手揉着胸口,雨霏啊,世道险恶,人心叵测,你初出茅庐,人又善良、耿直,可千万要小心,没人保护你,但愿你不要受到伤害才好。

浩南说了,罗罡在你身边,他一定会保护你吧。

一想到罗罡,子墨心口疼得像撕裂般抽搐起来,烦躁地睁开眼睛,子墨赫然发现,子画不知何时走进来,正目不转睛、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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