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战争（六）
玄子睿阴沉着脸，冲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的亲卫队立即将我与莫非围得严严实实的。
莫非冷哼一声，长剑挽起剑花，一手抱起我，一手使剑试图冲出去，无奈玄子睿人多势众，竟然冲不出去。动荡之下，我微微清醒，勉强道：“放，放我下来。”
“语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莫非轻轻将我放下来，问道。
我咳了咳，微笑道：“死不了。”神色一凛，冷冰冰地看着围在四周的敌军，冷哼一声，阴侧侧地道：“就凭你们也敢阻拦本宫，想让本宫将你们的心肝挖出来，死无全尸么？”此话一出，不仅所有的官兵身子一颤，就连身边的莫非也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也许他根本想不到我竟然会说出这么噬血残忍的话来。而那些敌军则是见多了我的手段，他们就算要死也更愿竟死在刀剑之下，而不是愿意被我硬生生地在胸口挖出一个大洞来，看着我身畔十余具死状可怖的尸体，众官兵不由得脸色一白。
我看了莫非一眼，叹了一口气：“你来这里，不怕么？”
莫非低声道：“我早该来的······”
我微微一笑：“放心吧，既然你肯来此救我，我便不会让你死在此地，有什么话，回去慢慢再说不迟。”
玄子睿低哼了一声，慢吞吞地道：“哼，想慢慢说，也要看你们走不走得了。”
我全身虚弱无力，扶着莫非才勉强站住，轻声道：“你放我二人离去，我便告诉你一个关于你们东方皇朝的秘密。”
玄子睿看着我，眼中流露出怀疑之色。
“你不信我？还是你不想知道？”我淡淡地道，眼中一片坦然之色。
玄子睿犹豫片刻，终于道：“好，你走过来。”
我松开莫非的手，不由得踉跄了一步。
“小心。”莫非手快，将我扶住：“你一个人走过去，小心他使炸。”
我微笑着摇摇头：“放心吧，他若要伤我，早就下手了。”
莫非看了玄子睿一眼，终于放开我的手：“小心些······”
我咬咬唇，一步步向玄子睿走去。快走到他面前时，终于晃了晃，玄子睿伸出手将我扶稳，低声道：“你这是何苦？”
我反握住他的手，低叹了一口气，将唇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玄子睿眼色一惊，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神色变了又变，终于道：“放他们走。”
“少主，她可是······”
“我说放他们走。”玄子睿怒吼了一声。
围在四周的敌军缓缓分开一条道路，莫非冷哼一声，大步上前，将我抱起。
玄子睿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与莫非，淡淡地道：“给他们一匹马。”
莫非恨恨地瞪了玄子睿一眼，自己动手抢过一匹马，抱着我跃上马背，道：“玄子睿，没想到你对她的感情这么短暂，我真是看错你了。哼。”莫非冷哼一声，喝道：“驾。”
依在莫非怀中，我全身犹如散了架一般疼痛，几乎坐立不住。
“语儿，你怎么样了？坚持住。”莫非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搂着我。
“我没事。”胸口那一掌让我觉得火辣辣的痛，看来真的是时日无多了。这一年来，受的伤不计其数，大大小小的伤疤又重新刻划在我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我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渐渐地流逝中，一日比一日虚弱，当我每使多一分功力，就算再怎么休养生息，却再也恢复不过来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的这条命已经差不多走到尽头了······
“语儿。”莫非抱住我突然往下坠的身子，大惊失色。连忙翻身下马，抱着我靠在路边的一株大树上。又从马背上取下一壶水喂我喝了几口。
我微微转醒，混着水又喷出几口鲜血，才喘息地看着莫非，微笑道：“能再见到你，真，真好······”
“语儿，我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莫非正想抱起我。
我拉住他的手，道：“没关系，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虽然蛟丹的生机越来越弱，但还不至于现在就会死掉。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莫非心痛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来了？”我避而不答，反问道。
“我得到消息，说你挥军北上欲对付玄天。我便请求皇上派兵增援，不料皇上却道，这是乾国内乱，璃琉国只须静观其变即可，不宜掺与其中。我求了几日几夜，皇上都未答允，本想就想孤身一人来京找你，却没想到被我爹先下手一步，将我禁锢起来。”莫非神色一暗：“娘亲她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为了让我死心，竟然让爹封了我的武功······”
我低呼一声，抬头看着莫非，只见他风尘仆仆，鬓边染尘，显然是几经风霜才赶到这里来的，不由得愧对之心大起：“你，你这样待我······”
莫非替我拭掉脸上的尘迹，微笑道：“这些都是我愿意为你做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这辈子欠你的，是怎么都还不清啦。”
莫非将手臂枕于我头下，让我靠得舒服些，轻声道：“只要你好好的，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我轻轻应了一声，又道：“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将我爹在我身上下的禁锢给冲开。而且家里人看得紧，又花了好些时间才逃出来的。”
我看他说得轻描淡写，深知他一定为此吃了不少苦头，不由得道：“你为了我跟家里闹成这样，以后看你怎么收拾。”
“放心吧！”莫非看着我：“我终究是他们的儿子。”
我点点头，莫非他还有家，他的家人永远都会等着他回去，他心中的伤自会有家人去抚平。虽然这么想对莫非不公平之极，但是眼下情形却不由得我不这么想，因为我再也给不起他任何的回报。
“跟我回琉璃好不好？”莫非突然道。
我咬咬唇，看着他半晌，终是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对不起。”
莫非神色一僵，勉强笑道：“我知道，我只是问问。若你哪一天厌倦了这种生活，便到琉璃国去寻我，我永远在哪里等你。”
我低叹了一口气，要他别再等我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