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战争（一）
一年后。
我与月亮所扮的夏侯璟已经出京足足一年了。这一年中，与玄天的军队开战不下数十次，双方势均力敌，我在兰剑与雷九天等人的帮助下，一次又一次地抗住了玄天的进攻，终于没有再失守阵地。虽然夏侯璟终日不露面，但众武将们似乎都放弃了这个帝王，齐心协地守在我身边共低御外敌。
流云山庄早就被玄天清空，并且一把火给烧得一干二净了，什么人也没有抓到，不过这样也省了很多事情，没有了后顾之忧。
钰儿在京中也做得很好，威望越来越高，文武百官们虽然对我这个梁家的大小姐，大乾的妖后恨之入骨，却对钰儿这个妖后的弟弟十分信服，常常劝他远离我，而寒翰却是在我与百官中左右为难。
一切都很好，如我所料般悄然进行着，只要时机一到，破了玄天的大军，那么钰儿便可趁势夺权，表明自己前朝遗孤的身份，重新夺回他东方家族的江山了。
“是谁？出来！”我的琴声嘎然中断，淡淡地道。
张郡立即拔出剑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从纱帘后走出来。
“是你？”张郡低喝一声，手执长剑向他刺去。
“阿郡，不得无理，来者是客。”我淡淡地道。
张郡一愣，瞪着玄子睿恨恨地垂下手，仍口气不善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又想来害我家娘娘么？”
“阿郡，你先出去，守在外边别让人进来。”我又勾起琴弦。
张郡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挣扎了片刻，终于道：“是。”
待我奏完最后一个音节，玄子睿才低声道：“你还好么？”
几日前，我与他在战场上拔刀相见，受了一点伤，虽然不重，但是却是他伤的。
“战场撕杀，死伤难免。”我转过身看着他，微微一笑：“若我被你杀了，我不怪你。”
“寒嫣，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与我作对？你可知道，夏侯璟他气数已尽了，你又何必替他死死苦撑，你行军布阵，上阵杀敌，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他值得你这样去守护吗？”玄子睿紧紧盯着我的眼眸。
“不值得。”我摇了摇头，但是又很快地道道：“可我不是为了他。”
“那你到底是为了谁？”玄子睿紧紧盯着我，上前一步几乎压在我身上：“告诉我，你到底为了谁？”
看着他关切的神情，我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玄子睿修长有力的指划着我脸上的肌肤，带来一阵粗糙的质感，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轻轻地道：“知道吗？我才是那个真正授命于天的人，他夏侯璟不过是一个强盗，他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包括你在内······”
“你胡说什么。”我挣扎了一下。
玄子睿看着我淡淡地道：“事此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是前朝太子。”
我一惊，连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
“夏侯木与夏侯璟杀到京都的时候，我才三岁。玄天见敌军势不可挡，为了保护我，将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交了出去，并且假意反了前朝助夏侯璟夺下大乾江山，才换得我一丝生机，留下卷土重来的机会。他夏侯家夺走的一切，我发誓一定要拿回来。”玄子睿低下头看着我的脸：“这一切本来可以很完美的进行，可是，你却出现了，你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衡。我承认，在很多方面，我的确不如你，若你身为男子，只怕这世上能与你匹敌的人寥寥无几。你身为女儿身，竟然做到了绝大多数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朝堂之上沉着冷静，后宫之中步步为营，战场杀敌你运筹为握······寒嫣，只要是男人，都会渴望你。”
我轻轻抬起眼看他：“你也是这样么？也是这样想的么？”
玄子睿的神情很复杂：“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渐渐的我才发现不是。你在大明湖畔说过的话······我想了很多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心痛是因为你，而不是因为莫语。”他的手轻轻捶在自己的胸膛：“虽然我想不起与她的点点滴滴，可是一想到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的心会更痛。”
“我们是敌人，永远都是。”我静静地看着他：“从你们掳走莫语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之间的对立。”
“她只是一个意外。”玄子睿亦看着我。
我扬了扬唇，无限讥讽地道：“你忘了她，却把她说成是意外。如果有一日，你也将我忘记了，那我又该如何自处。”
玄子睿的唇就贴在我的耳边：“寒嫣，不，我喜欢叫你小野猫，我喜欢你的利爪，喜欢你任性，喜欢你的冰冷，喜欢你的沉默，我喜欢你的一切······”
“喜欢，那又如何？”我侧过头离开他的怀抱，淡淡地道：“你我使终是敌人，就算你真的喜欢我，也不可能改变现状，你根本无法说服我停止战争。因为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一场不分出胜负来，就决不能停手的战争，不是吗？”
“我并没有要求你停战。”玄子睿微微一笑：“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因为你让我的心不再空缺，因为你让我第一次感觉到爱一个人的奇妙。你不用停止，而我也不会停止，既然我们之间注定是对立的，那么就让老天爷来做这个决定。我赢了你跟我走，你赢了，那我今晚也没有白来。因为我想对你说的话已经说了，若有一天我们又在战场上兵戎相见的话，哪怕是战死沙场，我也没有遗憾了。”
“不，你不会死的······”我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他，就算我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
“一个失败者，是不允许活在这个世上的。”玄子睿微微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唇上一吻：“再见，我的小野猫。虽然你是我心爱的女人，但是在战场上，我一样不会留手，因为我要向你证明，我才是值得拥有你的那个人。”
“玄子睿。”看着玄子睿的背影，我紧紧咬着自己的唇，一丝猩红的血液缓缓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