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3)
司厉南刚刚出了叶北例办公室的门就倒下了,幸好,一直守在门外的白爵及时接住了他。
漫天狂哮旋转的巨大黑云,越来越大。司厉南愣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撑着,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凝凝,雅琼,还有馨璃都等着他去救呢。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在这时候失去意识。
伸向摸向白爵腰间,他知道白爵有个习惯,他的腰间一定带着一把刀。
只顾扶着司厉南的白爵怎么也没有他会去拔他腰间的刀,等他反应过来时,司厉南已经扎入自己的手臂,浓稠的腥红由黑色大衣内浸出,并不特别明显。
“少爷……”白爵懊恼又不解地惊呼着。
“我没事,我们快走。”痛使得他的神志清明了不少,但他的时间不多。叶北例那老狐狸已经给他算好了时间,从威翔回阎圣,再从阎圣到码头,花在路上的时间都不止一小时。
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布置,再者,他也应该算准了,他的病已经发作,此时就算勉强保持清醒,也是迷迷糊糊,根本做不了什么。
听到司厉南严肃又紧张的话,白爵也不再多说。扶着他,走出了威翔。开着车,一路狂飙往阎圣总部而去。
不言不动的司厉南除了要抵抗体内的病毒外,还要快速想办法救出人质。
而趁着这段时间,白爵把刚刚才查到的一个惊天秘密,告诉了司厉南。只见他原就是白中透青的脸,更是惨无血色。
在白爵的全力狂飙之下,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好几次若不是他技术好,差点就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故。
最后,硬是将半小时的车程缩短成十五分钟。停好了车,司厉南已经抵不过体内的病毒,摇摇欲昏,但他一直撑着,若是黑暗的浓雾在眼前弥漫开来,要吞噬掉他的神志。
他便在自己流血的伤口上,狠狠再加上拳。
“少爷,你还好吧?”担忧在钠铁汉子的脸庞上,清晰。
“快叫严帝来。”他现在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是下毒,他也清醒着。
“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司厉南后,白爵领命而去。“等一下,十二铜人在威翔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让他们火速去码头,记住,换上便装,不能让人看出行藏。”
“还有,你和黑勋也先到码头去,没有看到我发出的信号不能出现,知道吗?”黑勋和白爵是他的左右手,必要时,他们会豁出命去救凝凝。
正当白爵走到门边时,司厉南第三次叫住了他。凝重的脸上,有着一丝恳求的神色,极力压抑着微微喘气声越来越重。“呆会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凝凝的安全。拜托你们了。”
“少爷,你放心吧!”白爵头也不回地走掉,只因为男儿流血不流泪。而司厉南的这一句“拜托”太沉太重,压得他红了眼眶。
不一会儿,严帝匆匆来了,只是他的表情和白爵迥然不同,纠结了许久的眉松开,染上兴奋的笑意。
一进入房间,没等司厉南开口,严帝急急忙忙地说:“我已经破译了病毒的排列,只要等实验结果出来,就可以用了。”
司厉南虚弱的声音微微拔高:“还要多久?”
“一天。”沉浸于狂喜的严帝并没有发现司厉南因他的话而垮下的表情。
“严帝,你现在还有解药对不对?”虽是问句,却异常肯定。
司厉南不寻常的凝重终于让沉浸于狂喜中的严帝发现了,眯起眼:“少爷,这病毒很奇特,它的主要成份来源于几种动物身上提取的毒素,加再上复杂的药物比例配对。”
“现在马上给我用。”司厉南虽虚弱得直不起,但仍霸气地命令着。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昨天刚刚弄死好了好几实验的白老鼠。”身为一个医生,他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身为圣者的下属,他更责任保护他的安全。
要让他拿出还未实验成功的药,那是绝对不可以,也不可能的!
司厉南自然知道严帝的担忧,但现在这解药制成得太及时了。此时此刻的他连站都站不稳,更有可能随时倒下,陷入不知几天几夜的昏迷状态里。
他没有时间了,就算是死,他也要搏一下。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司厉南将骆馨凝被叶北例挟持的事,简要地跟严帝说了一下。
“快点,马上给我注射。”眼前的黑雾越来越浓,他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可是,少爷……”身为医生的严帝当然知道现在的司厉南多么痛苦,换作任何人早就倒下了,哪有那么强大的意志去对抗病毒。
然而,司厉南创造了奇迹。
“严帝,没时间了。”声音越来越小,并含着隐隐的惊恐。他不是怕死,只怕他陷入昏迷后,叶北例没看到他,会对骆馨凝或其他人质下毒手。
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严帝下了自学医以来最没有把握,也是最糟糕的一个决定。
“好!”快速取出随即携带的针管,卷起司厉南的手臂,凝重地额头渗出了汗,最后问一次:“少爷?”
司厉南闭了闭眼,一脸轻松:“来吧。”
*
傍晚的码头,如刀寒风一阵阵从脸上刮过,生生地痛。
此时的骆馨凝在叶北例的命令下,换下了那套古板而又不方便的套装,穿了棉衣、牛仔裤,羽绒服,恢复了她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青春。
在司厉南刚走后,叶北例便带着从一个办公室的密道出了威翔,直接来到了停在码头的一艘豪华游轮上。
骆馨凝被关押在船舱内,她的身后紧紧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杀手,他们看似保护。
而叶北例一脸阴鸷地盯着码头外的动静,隆冬的天又飘下了细细密密的雪。渐渐覆盖了工人零乱的脚印,暮色只一闪过,幽幽的暗便铺展开来。
码头上的人越来越少,嘈杂的人声鼎沸渐渐消,,狂拍的巨浪的怒吼声一阵高过一高。
游轮的船舱布置得无比奢华,如同叶北例给人的感觉,好大喜功。触目可及的皆是奢华无比的物品,看来,叶北例早就准备好了后路。
看着镇定自若,稳如泰山的他,骆馨凝心中的惊惧攀升到最高点。她真的好希望司厉南不要来,可是,她又矛盾地希望他能救出姐姐和秦雅琼。
“怎么?等不及了吗?”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悠闲地拿着一杯红酒。故作优雅地啜了一口:“放心吧,就算他不顾你的生死,也不会不要自己的命。不过,这得要他撑得过这次的病发。哈哈……”得意的笑,猖獗得叫骆馨凝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甩他几巴掌。
可是,她现在除了用杀人的目光射出几把毒箭,她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因为身后的枪,而是叶北例手上的人质。
“你到底给厉哥哥下了什么毒?”她好自责,好愧疚,她不配当他女朋友,更不配爱他。
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她居然不在他身边,而且,还要他分神照顾。
只要一想到这些,骆馨凝就心如刀割。如果她能逃开这次劫难的话,她一定好好学习如何爱人爱到无私。
但她还有这个机会吗?
“一种足以要他命的新型病毒。”一条人命,叶北例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现在的天气如何。
“你……”惊怒之下的骆馨凝就要扑向叶北例,可是,她身后的两个杀手动作更快,在她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便挟制住了她。
“叶北例,你不是人,你是刽子手。你交出解药来,要是厉哥哥有个万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边一个孔型有力的杀手挟持着她,骆馨凝只能大声喊出心中的激愤。
“呵呵……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等我拿到了另外一块玉坠,我们马上起程。当然,到了岛屿之后,你不会再记得有司厉南这个人,更不会记得这里的一切。你会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只为我叶北例一人而存在的小女人。哈哈……哈哈……”狂放的笑飘散在船舱里,映着他手上腥红的酒,此时此刻的叶北例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狂魔。
“你不会得逞的!”骆馨凝知道现在不能怕,她越害怕,越着急,叶北例便越高兴。
“是吗?还有五分钟,我们等着瞧。”狠狠地瞪了骆馨凝一眼,转瞬间变成贪婪:“如果不是想让你看看司厉南是怎么死的,我现在就让你服下药。到时候,你到匍匐在我的脚下,求我不要你离开你的。哈哈……哈哈……”
现在的叶北例似乎已经迷失了心智,不止杀人不眨眼,还有严重的幻想症。
骆馨凝撇过脸,不再看叶北例,她知道现在激怒了他,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司厉南和大家都平安无事,至于她,无所谓了,如果她的命可以换回众人的命,她毫不犹豫。
天一点点暗了下来,沉沉的暮色之下,只看到片片雪花纷飞,而热门忙乱的码头,陷入一片沉寂。
是风雨欲来之前不寻常的宁静。
当时针走到六的位置时,外面的杀手进来报告:“一辆兰博基尼停在游轮附近。”
叶北例脸上异常兴奋,拄着拐站了起来。“很好,来得真准时。司厉南居然能撑到现在,奇迹啊奇迹。”
转身对挟持着骆馨凝的杀手说:“看好她,我们出去。”
*
狂风呼啸的海边,夹着雪花刮过脸庞的风,利如刀。漆黑一团的码头,司厉南独自一个站在车旁,巨亮的车灯是唯一的光源。
那光打在司厉南身上,形成一股特殊的光环,紧紧笼罩着他。冷竣帅气的脸庞无波无痕,令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毫不畏惧四周荷枪实弹的杀手。他宛如君王般的霸气,不怒自威的凌厉,倒是令杀手们心中打了个寒战。
叶北例带着骆馨凝站在高高的甲板上,眼睛眯起看着神色自若的司厉南。微微一惊,他中了郝森博士历时多年才研制出来的病毒,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这种病毒他曾在很多人身上试验过,唯一的下场是最后因受不了痛苦,精神崩溃而自杀。
而且,这病毒根本就没有解药,因为郝森博士已经被他杀了,他的尸体已经喂了鲨鱼。
虽然微感不对,但只要有骆馨凝在他手上,他又有何惧之有?司厉南只不过是在硬撑罢了,他倒要好好他能撑多久。
“厉少爷果然守时,而且有胆识。居然真的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来了。”如果能把司厉南收到己用,那该有多好啊。
只可惜他命太好,一出生便拥有了一切。
“叶北例,现在可以放人了吧?”司厉南的声音不大,却比刮过的风还冷几分。
“放人?当然可以。只要你交出玉坠。”拉过一旁的骆馨凝,挟持在自己身前。
“你这样子动不动就威胁人,这生意还怎么谈下去?”司厉南从口袋里拿出玉坠,举高,晶莹通透的玉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一下下晃着,晃出了叶北例的贪婪和兴奋。
“你把玉坠交出来,我自然会放人。”虽然玉坠就在眼前,可是,在没有拿到自己手上之时,他不能掉意轻心。
“叶总,很抱歉,我已经不能相信你的任何话了。”在巨大游轮后一架直升飞机正盘旋着靠近。
呼啸的海风疯狂拍打着岩石,发出惊天巨浪的声响盖过了直升飞机的轰鸣。
“你以为你还讨价还价的余地吗?”使了下眼色,几个荷枪实弹的杀手将司厉南团团围住。
淡淡一笑,“叶总,你相不相信在他们开枪之前,这玉坠我先把它摔碎?”司厉南的话一出,果然叶北例笃定自信的脸色变了变。
“好,一人退一步,我可以先放了秦雅琼和骆馨璃。”想了一下,但做出了让步。
司厉南沉默了,静静地良久不说话。风吹起他的发,过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那琥珀色的神秘里究竟流淌着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看到这样子的司厉南,叶北例突然有些慌了。
狭小的眼环顾一下四周,不知何时,他身后的杀手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中了消音枪。
而原本他派去围困司厉南的杀手竟全站在了他周围,形成一堵肉墙保护着他。
情势一下大逆转,这些杀手都是他从日本带来的。怎么会?他们怎么会突然成了司厉南的人?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紧紧抓着骆馨凝,照这样子看来,后船舱那两个人质应该已经被救走了。而现在骆馨凝成了他唯一的保命符。
“司厉南,你是怎么办到的?我的人,竟全倒向你那一边?”阴森森的声音伴着浪潮,更显得恐怖。
司厉南并不理会叶北例,琥珀色的眼睛紧紧锁住被叶北例挟持着的骆馨产凝身上,以眼神告诉她:没事了,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骆馨凝亦回以释然的笑:没事就好,厉哥哥,我相信你。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前所未有的惊恐缠上他,他精心布的局,他就要成为世界顶级富翁的美梦。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让他来告诉你吧。”司厉南打开了车门,走出一个全身黑的男人。他缓缓走到游轮前,摘下了帽子。
顿时叶北例吓得脸色惨白:“社……社长?”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山口组的现任会长滕原木。
难怪,他从日本带来的杀手会全倒向司厉南那一边,原来是他们的老大来了。
“原田井,还不快放了骆小姐!”滕原木对叶北例下达命令。
“呵呵……社长,连你都来了,我要是放了骆馨凝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他之所以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就是擅于揣摩人心。
能令全日本黑道马首是瞻的滕原木,岂会是心软之人。
“还记得二十几年前,你救了我,我答应过还你一条命。现在只要你放了骆小姐,厉少爷保证对你不追究。”滕原木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力,充分展现出一个黑道老大应有的风范。
滕原木的话令叶北例升起一股希望,宛如黑暗中突然看到一丝光明。但那光线只闪一下,便消失得无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森冷,绝望的黑。
“就算你们放了我,我也没地方立足。我亏空组织里的庞大资金,还在外面欠了大笔的债。放了我,又有什么用?”自知毫无希望的叶北例暴吼出声。
面部而激动而狰狞,一手掐着骆馨凝的脖子。“没关系,没关系,计划失败了没关系,性命失去了没关系,只要有你陪着就够了,蕙芸。”
“我不是妈妈,我不是唐蕙芸,我是骆馨凝。”咽喉被掐住,骆馨凝只能发自沙哑而破碎的声音。
可知道大势已去的叶北例又怎样甘心就这样放过她?不,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更何况她和蕙芸长得那么那么想像,哈哈……能和唐家最受宠爱的小小姐死在一起,他也不枉这一生了。
叶北例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把精巧的手枪,银制的手枪在寒风中森森然,如地狱阎王的牙齿,而它此时正抵着骆馨凝的太阳穴。
看到此情此景司厉南只觉得肝胆俱裂,他惊恐地冲上前,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墙。
对叶北例大声喊着:“只要你放过凝凝,我可以帮你还清所有的债。”
“嘿嘿……嘿嘿……”叶北例笑得阴森而恐怖:“司厉南,老子在道在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呢。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哈哈……哈哈……这世上没人的话可以相信,你刚刚的行为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你当我叶北例是傻子吗?啊?”冰冷的枪管摁向骆馨凝柔软的太阳穴,痛得她眼泪直流。
但她没有开口求饶。她是不会向仇人求饶的!
现在的结果已经最她所预期的最好的了,姐姐和雅琼都没事了,相信厉哥哥的病毒一定能解的。
那么,用她一条命换了那么多人,值得。
“叶北例,我是说真的,你不是要另一块玉坠吗?我给你,只要你放了凝凝。”此时此刻的司厉南已经失去了刚刚的从容淡定,他就是一个因为即将失去爱人而发狂,不知所措的普通男人。
“是吗?”阴森的眼射向司厉南。
“放了凝凝,我什么都答应你。”他可以没有一切,就是不能没有他的凝凝。
生死关头,他才发现骆馨凝的存在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如果可以,他愿意去换。
“可是,我已经不相信你了。你就等着代她收尸吧,哈哈……哈哈……”叶北例猖狂的笑飘在寒风中凌厉如刀,一下下戳着司厉南的心。
“厉哥哥,你快走,不要管我,好好照顾姐姐。忘了我,忘了我。”骆馨凝没想到她最后竟会要司厉南忘了她,可这的的确确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不……”风吹裂了司厉南的狂吼,他拼命地跑向游轮。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他要救凝凝,一定要救凝凝。
可是,当他刚跑到岸边时,子弹射出的巨响,穿透云宵,同时也射穿了他的灵魂。
“不……凝凝……凝凝……”司厉南从没有一刻这么狼狈过,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
二层楼高的铁梯,他踉踉跄跄,狼狈不堪。就在司厉南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上去时,又一声枪响,震碎了他的肝胆。
“凝凝,凝凝……凝凝……”快速地爬上甲板,却见到令他意外又惊喜的一幕。
“学长,学长,你醒醒啊,你怎样了?学长……”骆馨凝惊恐地抱着浑身是知的卓启正,慌乱地摇动他。
这一幕远远超出了司厉南的想像,跑到骆馨凝身边,将她紧紧张圈入自己怀里。如狂喜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流露出一丝哽咽:“凝凝,你没事,你没事。”将她的头按向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一遍遍呢喃着。
“厉哥哥,快救救学长,救救学长啊。”骆馨凝感受不到司厉南的喜悦,她的心被恐惧占据着。
被骆馨凝用力推开,司厉南才稍稍恢复了理智。只见卓启正胸口中了一枪,汩汩的血似泉涌出,染红了洁白的衬衫,怵目惊心。
司厉南正要查看卓启正的伤势时,眼角余光撇见银辉一闪,本能地推了骆馨凝一把。
“砰”又一声枪响,这次倒下的却是叶北例,而子弹是由刚刚赶到的白爵射出的。
“很好……这就是我……叶小北的……结局……孽债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双眼不甘地瞪大,里面犹带着仇恨。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卓启正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中枪?甲板上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些什么?
“学长,求求你,醒醒啊,醒醒啊,不要死,学长。”染着卓启正鲜血的骆馨凝哭得凄凄切切。
司厉南对一旁的白爵大声喊道:“快叫救护车。”
转头安慰着悲痛欲绝的骆馨凝:“会没事的,凝凝,你放心,他会没事的。”
骆馨凝抚着卓启正的脸颊,泪一颗颗融入他的血里,在甲板上蜿蜒。“是学长救了我,是他突然冲出来,抢下叶北例的枪。在争抢中叶北例开了枪,他本来要杀的是我,可是,学长,学长他扑了过来,挡在我身前。厉哥哥,你一定要救救学长,求求你,一定要救他,救救他。”
下着泪雨的眼,怀着满满的希冀望着司厉南。现在的她只想要卓启正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由骆馨凝破碎而零乱的语言里,司厉南大概拼凑出了经过。握着惊恐万状,慌乱失控的骆馨凝的手,沉声说:“凝凝,你放心,我会救他的,我一定会救他的!”
一道虚弱的声音稍稍拉回了骆馨凝慌恐的神志,泪水中迸出惊喜的光芒。“学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骆馨凝高兴得语无伦次。
“凝凝,你没受伤吧?”中了枪的卓启正浑身动弹不了,只能睁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骆馨凝。
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剧咳撕扯着骆馨凝的心。
“学长,你不要说话,医生很快就来了,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这话是安慰卓启正,更是安慰自己。
“凝凝,有些事我应该跟你说清楚。也许,在知道真相后,你会恨我的。”苦涩的笑荡在溢血的唇边。
“不,学长,是我对不起你,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你总像个天使一样在我伤心时安慰我,难受时陪伴我。可是,我除了一次又一次伤害你以外,我什么都无法给你。学长,你真傻,你为什么要救我?那一枪……”说到这里骆馨凝泣不成声。
费力伸出手拭去骆馨凝珍珠般的泪,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落泪。卓启正心中又酸又痛,他的天使应该是快乐无忧的,她的生活中只能有花香、暖阳和凝露,怎么能伴有泪水呢?
“傻瓜,那是我欠你的,凝凝。”颓然地垂下手,望着死不瞑目的叶北例。他分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太多太多的震惊、恐惧、不信,不安……已经把他磨砺得异常淡然。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学长,你是打算让我愧疚而死吗?”他为她做了那么那么多,甚至用他的命救了她。
如果这是欠的话,只能说是他上辈子欠了她的情债。
卓启正闭了闭眼,不敢看骆馨凝的眼睛,虚弱而艰难地吐出五个字。“他是我父亲。”
吹过耳边的风顿时成了响雷,轰隆隆巨大的回音,震得骆馨凝以为自己得到幻听。
扬起笑,眼中却慌乱一片:“学长,你别……别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明明不相信的,可为什么那么害怕?此时此刻的害怕比刚刚被叶北例拿枪指着的时候更重千倍万倍。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见过学长的奶奶,他的爸爸妈妈,还有他复杂的家人。
她见过的,她都见过。
他和北例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
“凝凝,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当初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比你更震惊不知多少倍。然而,DNA报告是不会骗人的。他的的确确是我的亲生父亲。直到DNA报告出来的那一刻我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漠,妈妈为什么看我的时候会带着一丝仇视的目光。原来,我是不被期待的,原本我不应该活下来。是奶奶,奶奶救了被丢在路边的我,一手将我抚养长大。凝凝,他欠你们骆家的太多太多了,他还不起。就用我这条命去还吧,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就到此结束吧。我累了,凝凝,不要恨我……”卓启正撑着说完想说的话,终于笑着闭上眼。
此时的骆馨凝完全呈现出呆滞的状态,今天一天她所知道的事情,比她过去活的十八年里的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且桩桩件件皆是那么可怕,天啊,谁能告诉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都是假的对不对?
她一定是在做梦了,对,她在做梦,只要睡一觉,睡一觉就会好了。
司厉南担忧地椅着陷入迷幛中的骆馨凝:“凝凝,勇敢点,你现在必须要接受事实。凝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一直。凝凝。”司厉南泣血的呼唤终于使骆馨凝稍稍抬眼看他。
“厉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无助地哭倒在司厉南怀里,她可以接受今天所发生的种种恐怖。
但她接受不了卓启正居然是她仇人儿子的事实,这太荒谬了。
“好了,凝凝,你冷静点。”司厉南突然严肃地怒喝着,骆馨凝怔忡了一下,眼睛直直望着他。
“不管卓启正是谁,他的出生不是他可以决定的,而他用命救了你,这却是事实。”司厉南的话当头棒喝,震醒了骆馨凝。
“对,不管长学的父亲是谁?他对我的好永远消灭不了,厉哥哥,你一定要救他,救他。”司厉南心疼地将受惊过度的骆馨凝揽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发誓般地说道:“是,我会救他的,会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