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此事后果
北陵青的每一字每一言都格外清楚，仿佛经过雪水的清洗，甚至带着一抹冷冽的凉意。他对着容秋芙微微一笑，继续道：“既然敏敏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便不是乾王府的嫡女，圣英德武孝皇帝的那道圣旨，也就无法再对我们起到任何的阻碍之用。”
容秋芙根本反应不及北陵青的言语，但自己的确是听到了，听到北陵青说，书云笺不是她和书天栏的亲生女儿。
可是怎么会呢？
她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儿呢？
怎么可能？
容秋芙记得书云笺刚出生时的模样，记得她第一次叫自己娘亲时的模样，记得她刚学会走路时的模样，记得她和别的孩子打架时的模样……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所有，容秋芙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青儿，你刚刚说了什么？”容秋芙抓紧北陵青的手臂，微微颤抖的问着。
北陵青看着容秋芙此时的神情，微微抿了抿唇后，依旧保持着温润如玉石般柔软的笑容，“芙姨，敏敏不是你和乾王叔的孩子，你们的孩子在出生之后便被人替换了。”
“不可能。”容秋芙不可置信的摇头，口中喃喃自语不停，“不可能，怎么可能？云儿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她身子微颤的退后了两步，脸色惨白的看着北陵青，“怎么可能？青儿，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你在骗我。”她伸手扶住身后紫檀木雕紫荆花太师椅，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此时，太后也反应了过来，她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也是完全无法相信刚才听到的言语。“北陵青，你说丫头不是阿芙和乾王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芙姨和乾王叔的孩子从出生后就被人替换掉了，而替换的孩子就是敏敏。”北陵青看了容秋芙一眼，温润的眉眼间浮现出一丝的担忧之色。
原本他和书云笺只想将这件事告诉太后，但因为担心容秋芙知道后会无法接受，所以他们决定在寿宴的前一日，将这一切都告诉容秋芙。而如今证明了，他们的担忧是对的，没有哪个母亲能够在一瞬间接受这样的事情。
太后毕竟跟这件事牵扯的不算太深，加上她觉得北陵青不像是会说这种谎话的人，所以很快便相信了此事。“孩子，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阿芙的孩子生下后，用丫头替换掉了那个孩子。”
“回太后，确实如此。”北陵青点头。
“有没有查到此事是什么人做的？”太后一下子便察觉到了里面的端倪，乾王府是一等亲王府，竟然有人可以在乾王府中替换王妃生下的孩子，可见做这件事的人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且，替换掉乾王府嫡女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简单，显然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更大的秘密。
“这件事已经是十六年前的事情，当时伺候芙姨的老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根本寻不到一个知情的人，加上年代这么久远，这件事并不容易查询。”北陵青温润精致的眉眼间染上了仿佛水墨般的色彩，一层一层的染就，让他的眉眼看起来仿佛笼罩在一片黑色的阴影中。
太后心想也是，既然敢在乾王府做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留下什么让人捉住的痕迹？“这件事必须查清，里面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
“不可能……”容秋芙突然打断太后的话，秀丽的脸容惨白如霜，她对着北陵青道：“青儿，你肯定是在骗我，对吗？云儿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她可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你定然在骗我。”
看着容秋芙这副模样，太后有些不忍心，她知道想要容秋芙接受这件事很难。转身靠近，太后正欲安慰容秋芙时，书云笺先她一步走向了容秋芙。
停在容秋芙的面前，书云笺看着眼前养育自己至今的女子，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的不忍。就算不是为了她和北陵青的婚事，这件事也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谎言始终都是谎言，总有拆穿的时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娘亲。”书云笺一如既往的这样称呼容秋芙。
听到这个，容秋芙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云儿，青儿刚才果然是在骗我，是吗？”
书云笺愣了一下，容秋芙的话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说接下来的话，可是自己不是她的女儿，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深呼了一口气，书云笺紧咬了一下牙齿，语气尽量保持平和，“娘亲，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还是我先发现的，是我发现后告诉他的。”
容秋芙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北陵青刚才的那些言语，都抵不上书云笺现在的一句话。握住身后太师椅的手不自觉软了下来，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接跌坐在太师椅上。
书云笺看着她这般，连忙上前想要扶她，但此时容秋芙突然对着她摇了摇头。
于是，容秋芙就这样坐着沉默着，书云笺就这样站着沉默着，而太后和北陵青也一同沉默着。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秋芙才缓缓抬眸看向书云笺，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告诉我这件事的所有始末，我要知道全部。”
“好，娘……乾王妃。”书云笺这样称呼容秋芙时，自己的心也有些麻痹般的疼痛，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娘亲，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有没有血缘的连接，在她心里，她的娘亲就是容秋芙。
“当日哥哥在天垣寺失血过多，当发现我的血不能输送给哥哥，那时我就有些怀疑。紧接着，娘亲的血可以输送给哥哥，我就更加怀疑此事，到最后我偷偷取了父王的血验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你们的孩子。”书云笺很是苍凉的笑了一下，随后跪在了容秋芙的面前。
“对不起了，乾王妃，占了您女儿的位置这么多年，也谢谢乾王妃这么多年对我的疼爱以及照顾，云儿无以为报，只能如此叩谢乾王妃的养育之恩。”书云笺虽然在这个世界很多年，对于这个世界的叩拜之礼已经习惯，但她骨子里还留着现代人平等的精神，所以她很讨厌跪拜这样的礼仪。可现在，她是真心真意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答谢容秋芙，在她看来，一个人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只有父母才能接受她的跪拜。
规规整整的向容秋芙拜了三次，书云笺方才站了起来，“乾王府的嫡女，我和北陵青会想办法找到，我所拥有的一切，我都会还给她，乾王府嫡女的身份，正一品绍敏郡主的封号，都可以还给她，不过书云笺这个名字，我还不了，奶娘、嫦静、浅歌他们我也还不了，这些还请乾王妃见谅。”
容秋芙看着她，双眸不停的颤动着，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突然成了别人的孩子，而且还是因为她，自己才会和亲身骨肉分开这么多年，甚至到现在都不知自己的亲身骨肉身在何处。想到这些，容秋芙的心情真可谓是五味杂陈，完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容秋芙慢慢的开口，“云儿，我问你，如果不是因为和青儿的婚事，你会不会将这件事揭露出来？”
“会。”书云笺毫不犹豫的回答，她看着容秋芙，漆黑的眼眸中似乎燃烧着如火焰般炙热明亮的光彩，“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或许是揭露这件事的一个理由，但更重要的是，这是事实，我不可能将这样的事实永远埋藏在黑暗里。况且，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我已经占了她的位置太久，不能再占下去了，另外，我不想继续欺骗你们两位。”
容秋芙看着她，突然大笑了起来，“果然不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生出相像娥皇的女儿？果然不是啊……哈哈哈……”容秋芙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神情悲伤到了极点。“你要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好，要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这些话让书云笺有些难受，她俯下身来，头靠在容秋芙的膝上，轻轻的道：“我也想自己是您的女儿，很想很想，可是血脉的连接，就这样的残酷，我和您的血脉终究是断开的，终究是无法联系到一起。”
容秋芙苦笑了一下，轻闭眼眸的瞬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抬手抚着书云笺的发，一遍一遍，仿佛要将自己对于书云笺的所有怜爱和温暖，都在此刻在此地全部传达给她。因为容秋芙很清楚，过了今日，这个孩子就真的不是再是自己的孩子了，不再是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太后也不禁泪目，用手帕擦拭了一下眼泪。紧接着，她看向北陵青，又道：“孩子，这件事一旦揭露，皇帝必然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以哀家猜测，他定然会借此给丫头定下什么罪责，用以阻挠你们两人，你们想要在一起，还是有很大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