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
善宇回答却很干脆:“当然了,回来给我打电话。”大多数分手男女多年以后想再见面,如果一方斩钉截铁让另一方知难而退,那么通常只一个人难受,大多没有了下文。然而就是这个早晨的电话,让两人的生活从此变得不再寻常。
那女人真的是和真吗?这么些年她过得如何?结婚了吗?孩子多大?满脑子的问题一串又一串,善宇决定在见到和真之前让它们先一一埋在心里。金司机在前面专心开车,所以像他这样的老总是不适合自己开车的,因为要想很多事情。
车不一会儿就在他公司楼前停下来了,他在众人簇拥下来到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前只有负责茶水的MISS刘的座位,还有一直忠心耿耿的办公室主任老朴。善宇喜欢这么叫他,虽然一般只有在机关里才叫办公室主任,但是老朴一直是公司里离他最近的人,什么人要见他都要经过老朴的允许。今天老朴又送来行程,分明有好几项还说是相对清闲的:“老板,今天上午要和拍我们产品广告的演员会面,请的是当今红星。中午与药监局局长一起吃饭,下午还要和广告公司商量细节。”一切都井井有条。他拿起MISS刘端进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就开始工作,工作时的他精力旺盛。
他的公司是制药行业楚翘,近年又涉足减肥产品行业,另外还兼营化妆品等。
英心正在对着梳妆镜仔细装扮,左看右看,叹口气说:“比来比去我都比英兰面相好,怎么她就那么有钱过富足日子,我就没钱呢?哎,反正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没钱的,都怪这金融风暴惹的祸。”这时她老公裴道植进来了。她问:“老公,是我漂亮还是小姨子英兰漂亮?”他老公睁大眼睛说瞎话:“那简直就没法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你是正宫的化,她就是侍女。”逗得英心哈哈直乐,他还没完:“虽然只是我们两个人私下说的话,说真的,她有什么看头啊,小姨子不过是运气好点,有点钱,会化妆,知道去修剪,所以才勉强能看而已。你呀,不化妆都比她强十倍。”然后他实在觉得良心有愧,在心里对英兰抱歉地说:“小姨子,不好意思啊。”
两人出门是去菜市场买东西了。英心走着走着,发现自己的母亲蹲在那里收拾别人不用的烂菜叶还有扔掉的猪大骨头。她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叫老公快提袋子离开,然后冲到母亲身边和她大吵大闹,把她收拾的菜叶全部倒掉,拉着她就走。
回家了,英心不满地向母亲说:“就算再穷,也不要去菜市场捡垃圾叶子让人笑话给儿女丢脸啊。”谁知母亲并不难受,理直气壮地说:“捡东西不丢脸,大吼大叫把人家东西都扔掉才丢脸呀。”
母亲一共养育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可是儿子英年早逝,老婆耐不住寂寞,丢下一个儿子给年迈的婆婆就跑了。现在母亲要带着唯一的孙子过活,非常艰难,所以总是能省就省。
英兰来了,她带来母亲的新衣,还给侄子贤泰也买了。她拿出来交给母亲,说:“与其买更多的衣服,我想还不如多拿点钱给您补贴家用。”母亲这时候总是说:“你也没有挣钱,这些钱不是白来的,花钱的人觉得不多,挣钱的人觉得这是很多的。”不过还是收下了,姐妹三个英兰的条件最好,能拿得出钱,在旁边的英心就泛酸得很。英兰知道母亲收下并不是自己花,而是攒下来作为贤泰的学费。英兰说:“听说嫂子还是跟人跑了。”母亲叹口气,没有说话。英兰问:“贤泰怎么看这件事?”母亲说:“孩子相当坚强,说妈妈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所以并不挽留妈妈。”
孩子超乎年龄的成熟让英兰心痛,从母亲家出来,她立刻给贤泰打了个电话。他正在放学路上。英兰说:“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告诉小姨母哦!”
贤泰口中除了小姨母还有幺姨母,就是三姐妹中的老幺英美了,英美大学学的是药品研究专业,毕业后顺理成章进入了姐夫善宇的公司研究室工作,并在这里结识了一个酗子,两人刚刚新婚,一边工作,一边恋爱,真是羡煞旁人。
工作间隙,两人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家事。英美说:“姐姐最终还是没有联系我。”老公:“什么事要联系你啊?”
“今天是二姐的结婚纪念日。”
“二姐的结婚纪念日为什么要联系你?”
“姐夫从来不把这些日子放心上,可是哪个女人会不在乎呢?所以我建议二姐不如在这一天把我们大家都召集起来聚一聚,这样,姐夫就会重视这个日子了。”
“我看还是不必了,这样姐夫会更不自在。可是,这些年的纪念日都是这么过的吗?哇,地球上还有这样的男人啊?我们老板,不是,姐夫,真是胆大包天。”
英美马上提问:“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老公马上抢答:“3月5日。”
英美一脸喜悦:“幸好能答上来。要不然。”
“不然什么?”
“悄悄把你埋了也说不定。”
老公吓住了:“我向妈妈告状。”
英美的婆婆,50开外,单身,身材皮肤保养地非常好,她正在细心打扮准备出门。儿子如今结婚了,她准备考虑个人问题,这时恰恰碰到非常绅士又懂烂漫的黄先生,两人正在热恋中。黄先生自己不会发手机短信,叫旁边一个孝帮他发了很多彩色玫瑰给她,哄得她心花怒放。由于打扮地非常得体,出门时钟点保姆胖胖的美朗女士羡慕地嘴都合不拢了。
同一时间和真与舅舅正在客厅里喝茶。舅舅问:“你这里是不是太简单了点?改天我买个沙发过来。你还在写小说吗?”
和真:“是的。”
舅舅问:“晚上写到很久影响到两人的生活了是吗?”
和真:“和那个人分手,不对,结婚,我人生所有的梦想都结束了,allstop,所以现在要重新开始了。”
舅舅:“那个人也许对你还有感情的。”见和真不自在的表情,他话锋一转:“也许,只是我的希望而已。”
喝了茶,舅舅从和真的公寓离开,开车的时候,一个女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她37岁左右,是英兰的死党好友,是个不婚主义者,在这公寓附近开了家美容美发店,她的两个员工:像男人的女人美美和像女人的男人阿信正在打扫卫生,像他们这么特别的人通常是美容馆招揽客人的秘密武器。
下班回到家的英美和老公听说婆婆又出去了,气不打一处来:“把我挣的钱给保姆,自己不做家务出去玩,好啊,这次奖金我不上交了,我要自己用。”老公点头同意,总之老婆最大。
黄昏,夕阳透过百叶窗照到善宇身上,他还在细细回味与和真的第二次通话。和真说:“善宇,我回来了。”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事实上,她更早些时候已经回到这里。和真之所以这样,只能看做是男女之间的一种试探。
“住酒店吗?”
“不,是公寓,舅舅提前为我准备的。”他飞快地穿上外套,他的豪华座驾飞速地驶向那个地点。在离那不远的地方,他让司机先开车离开,他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
和真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
门铃响了。是善宇。
他们不顾一切拥抱在一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诚实地表露着渴望重新完全地拥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