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
办公室里，楚逸闭上眼睛，神色疲惫。他的身旁，刘助理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楚总，到目前为止，和夏氏律师事务所取消合约的已经有二十家了。”
“什么？”楚逸睁开眼，面色沉冷，“不是说剩下的公司用不着游说了吗？”
刘助理忙哈腰轻道：“是，我是按照您的指示这么嘱咐的。可是很奇怪，其他的公司我们并没有接触，他们居然也和夏氏解约了。我也不得其解。”
楚逸唇边弯出一丝讽意，轻哼出声。
“不过……”刘助理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说！”
“不过，夏陌尘最近接洽了不少二三流公司，听说也签了不少单子。像他这样的大律师若肯屈就，即便没有大公司光顾，业绩应该不差的。”
“哦？”楚逸缓缓转着座椅，难得地被勾起些微兴致。夏陌尘啊夏陌尘，倒还真不能小看了你。
他随即揉了揉眉心，垂头静思片刻，挥了挥手。
刘助理知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立刻走出去。
不一会，秘书敲门，楚逸也不抬头，语气十分薄冷：“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打扰我吗？”
秘书吓得噤若寒蝉，下一刻，门口传来脆生生娇滴滴的一语。
“逸哥哥，是我来了，你别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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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杨小棉被堵在楚氏大厦的大厅内，正试着向接待处小姐询问：“我想见楚，楚总。”
接待处小姐见她穿得寒酸，不免心生嫌意，说起话来也懒懒的：“对不起，没有预约不能见。”
杨小棉咬着唇，见她冰冰语气冷冷眼，晓得是瞧不上她，不由心生恼怒。她在这附近，想到心雅的话先来看他，刚巧手机没电，没想到就吃了个闭门羹。
正恼着，她看见闭掩的电梯门开了，楚逸修长的身躯，银灰色的西装，俊逸的面容一出现，四周便有些惊艳又小心的声音。无论在哪，他都是众心瞩目的焦点，然而这一次不太一样，他的身边并排立着一位娇媚的美人儿，纤手俏生生地环在他的臂弯，明眸善睐、笑语盈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和楚逸的关系不浅。不是陈茵还会是谁？
两人气质相当，步履沉稳，好像赶着去别处，自然也目不斜视，哪里注意到角落里的杨小棉。他俩刚出了大门，旁边细小的议论声四起。
“喂喂，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当然啦，听说这位陈小姐是楚总的青梅，两人打小认识，好的不得了。”
“你听的不全，我怎么听说他们从小定了娃娃亲，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订婚了。”
“真的啊？”
“真的，楚老爷子发话了，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很满意。”
“唉，那我不是没希望了嘛。”
……
杨小棉心头剧痛，脚下一个踉跄，上半身不小心倒在接待处的桌面上。
“小姐，你没事吧？”
她支撑着起来，抚了抚晕眩的头，勉强笑道：“没，没事。”
“对了，你刚不是找楚总，他刚在的时候你怎么不上去？”
“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我找的人不是他。”
目视着杨小棉渐远的背影，接待处小姐满脸狐疑，看上去挺端正的一张脸啊，怎么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好了，小茵，别闹了。”一进到车里，楚逸就放下她的手，正襟危坐。
“我怎么闹了？”陈茵气鼓鼓地将身体倚上去，却被他巧妙地躲开，双眼一凝，他喝道：“别闹。”
“逸哥哥，今天我生日。”略显委屈的气息在他耳边低低响起，声如蚊呐。楚逸叹了口气，终是缓和了眉眼，不再言语。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陈染一声不吭地看着杨小棉。刚才楚逸和陈茵没瞧见她，走身后的他倒是注意到了。他找了个托词，又匆匆折回来，敲瞧见她失魂落魄的这一幕。真是个绝佳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杨小姐，我们聊聊吧。”
杨小棉一看来人，脸上立时浮出厌恶的表情，她冷着脸：“我们没什么好聊的。”说完，她快步上前，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握在车把上的手被某人按住，她忿忿回头，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想让你了解真相。”
“我没兴趣。”
“是没勇气，怕了吧。”
“你……”杨小棉圆目怒睁，陈染悠闲轻笑。
“小姐，先生，你们坐不坐车啊，我这还要做生意呢？”这么僵持着，出租车司机不耐烦了。
“对不起您了，您先走吧，这车我们不坐了。”陈染揪准机会，拉下她有些松动的手，朝司机打招呼。
出租车一溜烟跑远，纵然杨小棉心不情愿，还是跟在陈染后面，走进了楚氏大厦内的咖啡吧内。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小茵和楚逸确实是青梅竹马。”他轻飘飘的一句就把话题带到了雷区。
杨小棉沉默着，内心翻滚着惊涛，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三年前，因为楚逸要跟他爸爸学做生意，一毕业就回了国，而小茵一心向往着留学生涯，一意孤行，这才给了你机会。原本，楚逸就十分喜欢小茵，小茵刚出去那会，他很消沉，这些年来，虽然绯闻不断，但我们都清楚，那只是场面上的风流，他等的人一直是小茵。”
窗外阳光明媚，可在杨小棉眼里，突然就变得黯淡无光。命运安排她出现，难道只为了填补他这段空白？如今她倒成了别人风景里的一道败笔，萧条没落的一笔。
“楚家上下对小茵都很满意，论门第论长相论学识，小茵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杨小姐，你认为你有几分胜算？”
杨小棉抬起头看他，眼睫投下极淡的阴影，可那眸底却有倏忽的亮光闪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陈染微怔着脸，似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说，这个女人看着柔柔弱弱，原来这样刚硬不屈。他早该想到了，在她骂他教训他义正言辞的时候，能拴住楚逸的女人怎么会差呢？
然而，他不死心，淡勾唇弧，笑得安然：“杨小姐，楚家是不会要一个身家不清白的媳妇。你和夏陌尘夏律师的事……”他掩住不说，目光凌厉地瞥向脸已煞白的她。果然，找到了死穴。
羞恼，愤怒，委屈，还有许多莫名的情绪纷至沓来。
杨小棉鼻尖酸涩，猛地站起身来，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身后，陈染露出狐狸一般的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