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牵连无辜

手术室门外亮起了指示灯,穆之信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襟上的大片血迹,不停徘徊的脚步透露出他内心的焦虑。时间分分秒秒地自眼前流过,杂乱的人影在洁净的走廊上穿梭。他穆之信许是命里克妻,天煞孤星一个!

失落地倚在墙边,旁边有很多空位子,只是他没心情坐。他说了要带她远走高飞的,谁知,还是没躲过……

出来混的,已经注定了结果,要么进牢房,要么进殓房……结果太可怕了!

窗外的光线逐渐变得暗淡,一眨时间已经日落西山。看了看腕上的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里面的手术却还没有完。为了避免朋友担心,拨通了医院的磁卡电话。谁知电话铃只响了一声,韦虎就迅速接起,紧张地问话:“纱代子在哪儿?”电话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来自公用电话,这让韦虎瞬间联想到绑架。

“我是小川,如雪出了意外,我现在医院。这么晚了,纱代子不在家吗?”穆之信清楚地感觉到韦虎话语中浓浓的焦虑。若是在东京市区,这个时间根本不算晚,有很多勤奋的日本人大概还没下班。可他们的住处并不在这灯红酒绿的不夜天,而是在神奈川偏僻的芦之湖畔。

“不久前有人来过家里,我怀疑纱代子出事了。”韦虎眉宇紧锁,望着桌上的茶杯和塌塌米上的坐垫说,“大概五个人进了家里,门外停了两辆车。”屋内的线索和车轮的印记,他一早已经查看过。

“你确定不是山口组的车?”穆之信紧张的询问着。

“不是!伊藤家的人一向只开奔驰,这两辆车的轮胎印,应该是”日产“的。”

“日产”的?忽然想起被他开来医院的那辆银色的丰田车。是四海会的人吗?他们的确有动机,也有这个能力。短暂沉默之后开口说:“会不会是四海会派人干的,如雪就是被几个坐着丰田车的人开枪打伤的。”

“因为你前两天弄回来的那个女人?”韦虎满心不爽,开腔试探着问。

“伊藤组长想通过长期软禁那个女人来控制四海,遗憾的是,消息不慎走露了。”穆之信简单解释着。心里为给对方带来的危险感到深深的不安。

“那跟纱代子有什么关系?卑鄙!”韦虎异常愤怒,长吸一口气,摆弄着早已压箱底的“家伙”,沉声问到,“四海会的地址在哪里?”

“虎,你要自己去?太危险,不可以!”语调激动连忙阻止,对方纵然身手不凡也不能以一当十。

“告诉我,在哪里?”韦虎一副决绝的口气,锐利的目光中透出森冷的杀机。

“虎,你先来医院。时间还早,晚些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兄弟,多谢你!我马上去找你。”韦虎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感激,只能将没齿大恩放在心里。说罢,迅速挂了机……

梅传忠和郁家三兄弟围坐在海盟堂会馆的客厅里,月光下洋槐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灰蒙蒙的窗子上。端木和几位当值的兄弟也在场,只是没有资格坐在中堂,谦卑地跪坐在门旁的一排坐垫上。

因为不是正式会议,梅传孝临时缺席,此时还跟小佳人腻在房间里。由于重伤在身,其他人只当没他存在,谁都不愿打搅对方卿卿我我的雅兴。

一场即时的云雨滋润着干涸的春心,梅若惜乖巧地靠在“准老公”温暖的怀抱里。高高吊起的马尾自头顶散落下来,虚掩着背后的“渑夜叉姬”,嘟起迷人的小嘴,往他濡湿的胸口上调皮地吹着凉气。

“惜,贪玩!”梅传孝温热的大掌顺着她背后光滑的曲线上下游移。满足得扬起嘴角,潮湿而诱惑的舌尖抚过她肩头一朵娇艳的**。

“梅叔,天都黑了,你不打算出去看看吗?”她食指一挑,强势地勾起他的下巴。

“唉……起不来了。”他一脸挫败,假惺惺地埋怨她。

“哎,你是在怪我吗?”她抿起丰盈的嘴唇,表情坏坏的。

“怪你?恨不得去警署报案,就说你强暴我啦!”他一脸得意的坏笑,让她忽然间很想揍他一拳。面对一个“残障人士”她不主动,行吗?得着便宜买乖,去死啦!“你要是不赶紧好起来,今后都得在下面了。床上床下都是二把手,不自卑吗?”她只想激发他的斗志,虽然她并不在乎对方少一只胳膊。

“我就是这个命,在社团是个二把手,回家还得被老婆管着。”双眼微眯,宠腻地望着她。

“不知道几点了?”起身跨过他的身体,抓起他扔在不远处的“积家”运动款腕表,“马上开饭了,还不起来吗?”

“脚软,下不了床。泛困,乖,等下吃饭不要叫我啦。”他话还没讲完,眼睛已经提前闭上了。眼看着梅若惜轻柔地穿起衣服,出了房门,梅传孝强撑起身体,从旅行袋里摸出一包烟,拔出一支,戳进嘴里。从前吸烟是为了解乏,自从若惜出事之后,他烟瘾见长,很久没这么放松了!

如今,他对社团的事情越来越不感兴趣,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阿嫂的安全,其次是梅如雪是否有危险。虽然他们两人已经分手了,他还是希望对方能平安。他哪里睡得着啊?今晚难得的安静,沉闷的空气象是在酝酿着一场狂暴的雷雨。

浮动的薄云凝结成混沌的夜色,箱根会馆的院落里愈显幽静。空气中浮动着樱花的暗香,耳边隐约听到前院传来的歌舞悠扬。

郁芳菲微卷的长发泻在身后,大红的唐装衬托着精致而苍白的脸颊。眼看着斜阳落尽,不禁处景伤情,伫立门旁,切切低吟:“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落花狼籍酒阑珊,笙歌醉梦间。佩声悄,晚妆残,凭谁整翠鬟?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

“小姐才情过人,在下十分仰慕。”伊藤忍浑厚的男声,霎时划破了周朝的宁静。

“组长过奖了。”郁芳菲神色倦淡,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在下特地来请小姐过去吃晚饭。”

新鲜!她只是个囚犯,要大大的伊藤组长亲自来叫她吃饭?淡淡一瞥,嘴角浮起缥缈的浅笑,转身进了房间。

伊藤忍举步跟了进来。房内的女人背对着门口,正将一头如水的秀发梳起,旋扭,挽在脑后。之后扯平了衣角,悠然转头。

猛得对上他痴迷的双眼,心中一震,稍事平静后开口问到:“请问伊藤组长,我今后该去哪里吃饭?”

“跟我一起。”他刚正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随口一句。

她嘴里没说,心里却十二分的不愿意。他们不是夫妻,孤男寡女长时间同席用餐,说起来有些过分亲密。

对方凛然的沉默分明是抗拒,他看得出她有些不愿意。不过他不介意,以她目前的处境,无论如何都得服从自己,“芳菲小姐,请。”

顺从地跟在他身后,不屑跟他多讲一句话。冷落一个人的本事,她已经练得如火纯青了。她淡漠了梅传忠十年,想来有些对不起他。

韦虎赶来医院不久,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灭了。侥幸活下来的梅如雪,被两个护士从手术室里推进了出来。

穆之信俯下身,心疼地抓起爱人冰凉的指尖,对着身边的护士小姐焦急的问到:“护士,她怎么样了?”

“好在病人被及时送来了医院,如今已经脱离了危险。很幸运,子弹距离心脏只有一公分。”推着车子的护士温和的回应。

“太感谢了!”穆之信话音刚落,韦虎也跟着附和,“多谢,让你们费心了。”

“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

来到一间整洁的单人病房,昏睡的梅如雪被移到了床上。护士一面将输液瓶和血浆从车上取下来,一面安慰道:“两位先生可以放心回去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把病人照顾好。”

“那就麻烦了!”穆之信口气果断,心里却恋恋不舍:如雪,我该留下来陪陪你的。可纱代子失踪了,希望你能谅解我……

好在对方已经平安无事了。反复犹豫,终于下定决心。当着韦虎的面狠狠吻了她的额头,用力拍了拍朋友的肩膀,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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