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祸心

大丧之后,前来拜谒的宾客已不如前几日那么多了。跪在堂下的妻子儿女也都除去了披麻重孝,只剩下绕在头顶的一缕白布。

蝶影近日来依旧沉默,对身边的母亲和弟弟全都视若不见。“你若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飘荡在东京街头的那句表白如咒一般回荡在耳边。可如今,他真的不在了,她的生命也因此暗淡下来,只剩灰色。

几天来,每当宾客含泪而至的时候,母亲都哭得惊天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弟弟那时也跪在一边小声抽噎。只有她哭不出来,不知到底怎么了。她试过放声干号,但就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唯一的表情就是呆滞与麻木。

来往宾客看她的眼光无疑是古怪的,她这个与死者通奸乱伦的女儿,跪在这里简直是自报其丑。她如今大概比电影明星更着名,来这里的好象没有人不晓得那条丑闻。

“小姐,伊藤先生前来拜访您。”阿虎恭敬的走到蝶影身后,合十禀告到。

“请他去后厅,我这就过去。”蝶影吩咐阿虎之后,起身跪到灵堂中央,准备与父亲暂时告别。

“你父亲尸骨未寒,那个日本鬼子有点太性急了吧!”花容还因那夜的事情怀恨在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容的话再次刺激到了女儿。母亲是什么意思?又在提她和父亲的不伦往事吗?听起来根本像是在说,与她苟合的男人刚过逝,她就已经攀募新欢了。父亲的灵魂还在这里,母亲难道是想告诉父亲,诱惑他犯错的女儿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母亲,您到底想说什么?是要旧事重提吗,或是说我不守妇道!”蝶影以质问的眼神望着母亲。她敏感的神经过于脆弱了。

“你?你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花容暴躁的自地上一蹦三丈高,“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妇道?大言不惭!你为谁守妇道,你到是说啊!”

“妈,好了。家丑不可外扬。还要在这里嚷嚷吗?”韦容生极不耐烦的劝解到。

“这丑早就丢大了,整个曼谷还有什么人不知道那点肮脏的勾当!”花容怒气冲冠,不肯收敛。

“肮脏的勾当?哪里肮脏,说,你说清楚!”蝶影索性扬起下巴,迎了上去,近乎神经质的表情仿佛被妖魔付了身。自小母亲就一直粗暴的对待她,压抑了这么多年,她受够了!

“不要脸的东西!”花容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啪的一声落在她白皙的脸蛋上,瞬间出现一个绯红的掌痕,“你干的那点勾当还不如畜生!”

容生用力抱住母亲,看到她汹涌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

蝶影捂着脸,半天没做声,忽然抬头望向母亲:“是吗。乱伦?连你也这么以为吗?”她的话让母亲慌了神,站在那里顿时傻了眼。蝶影她怎么会知道的?不,这不可能。

韦容生听出事有蹊跷,暴躁的质问到:“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快说!”他用力的椅着母亲,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兄弟啊,我来晚了!”门外传来的夸张哭喊,打破了眼前的僵局。这个时候,会是谁?

迈入灵堂时,林潮阳哭得鼻涕眼泪一大片,垂胸顿足的哀号到:“阿震啊,我的好兄弟,你死的好惨啊……兄弟来晚了,没赶上见你最后一面啊,我的好兄弟啊……”容生见此景,立即上前搀扶这悲伤的只剩半口气的世伯,锐利的双眼却狠狠翻着抹着眼泪的林伯恩。他怎么也来了?

点香,跪拜,烧了纸之后,林潮阳终于虚弱的坐在蝶影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叹息道:“孩子,别忙活了,最近一定累坏了。好好休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发觉自己的女儿比从前又消瘦了不少,林潮阳不由心疼。

看见那老家伙对蝶影百般殷切,花容不禁暗自怄气:这个林潮阳,永远是这样!心里难道只有他女儿吗?居然又对她视若不见。她才是死者的遗孀,他居然连问都不问她一句。

“蝶影,节哀顺变,不要伤了身体。”林伯恩深情凝望着初恋情人。

“姐,伊藤先生已经等了很久了,你快点去吧。”韦容生不想给这对老情人接触的机会,揽着姐姐的背,送她离开了前厅。

“花容,想开点儿。日子还长着呢!”蝶影走后,林潮阳终于想起了老相好。

“唉,那又什么办法,凑合活呗,谁叫我花容命苦!”她冷冷翻了对方一眼,没好气的说到。

“好好劝劝蝶影,别让她熬坏了身体。”林潮阳心里只在乎他的骨肉,至于花容,他没有丝毫担心。

“得了,别唠叨了,去后面坐吧。”花容恨得牙痒痒,率先拂袖而去。

“是啊,林伯伯,大老远赶来累坏了吧。我带你们二位到后厅休息。”韦容生无奈于母亲的失礼,陪着笑脸打圆场。

黎伯正坐在自己家的院落里发愣,最近几日风平浪静,反到让他有点不自在。因为韦震的丧事,最近他总梦到小儿子黎沛。那小子若是没死,将来准能成大气候。不象他那大儿子黎洛,平庸之辈泛泛之材。身为韦氏的董事,却没本事趁韦震辞职,操纵董事局改朝换代。怎么就让韦容生那个小子顺顺利利接管了韦氏呢?

羯里俱迦托龙王迟为国顺着院落中的石子小径大步走来,轻轻弹了弹白衫上的灰尘,才唤了声“黎伯”。

“怎么样,有消息吗?”黎伯看起来有些心急,两只小眼睛烁烁闪光。

“死了一个,阿K没了下落。”迟为国挫败得揉了揉眼睛。

“怎么,死了?”黎伯十分惊讶。

“可能是意外。嗑了药,失足从楼上跌了下来。”

“阿K一直没联系你吗?”黎伯很难相信会有那么巧的事。

“是的。至少有三五天了。”迟为国预感到可能出了问题。

“韦容生那小子先下手了。”黎伯即刻做出了判断。

“梵天已经死了,明王也宣布支持他上位了。龙头基本上非他莫数,他又是为什么?”

“没准下一个是你,再下一个是我!”黎伯做了最坏的打算。韦容生的确比他父亲心狠手辣。他若上位,抓着他把柄的人一个都不能存在。

“怕什么,真动起手来,我们未必会输。”迟为国血气方刚,那份沉稳与韦容生差太远。黎伯不禁摇了摇头。

“对手只有得叉迦吗?那样就好办了。问题是,现在他背后还有八个明王。”黎伯忽然觉得很被动,象被束缚住了手脚。无奈长叹一声:“唉,明王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我老头子表演呢。我若此时针对韦容生,就等于承认我窥测龙头大位?”

迟为国的电话忽然响起,他迅速接了起来:“喂?阿K.你现在什么地方。注意别被人盯上,我这就派人过去接你。”

得叉迦酒吧的地下室,赵政灰溜溜的坐在那里,被韦容生骂的狗血喷头:“阿K呢?还没找到吗?”

“那小子太狡猾,露了几面都没抓到。”赵政始终不敢抬头直面对方。

“你不知道那家伙对我们非常危险吗?我姐姐认得他!他知道太多的事情,很可能会影响我上位!”韦容生狂躁的大吼大叫。

“容生,你父亲已经不在了……”

“可八个明王都在,我需要他们的支持。”若事情泄露,他定会失去人心。明王肯帮他,全因他们与父亲生前的交情。

“容生,你以前不是这么在乎地位的人!”赵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变得很陌生,很可怕。

“那是从前!现在不同,父亲不在了,我不靠自己还能靠谁N况我已在父亲灵前发过誓,要扛起塌下来的天,重振韦家的声望。并找出谋害他的凶手。”韦容生尽量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喘了口气,接着说到,“阿政,现在我父亲去世了,没人罩着咱们。所以,更不能让那件事暴露出来。我若当不上龙头,定会被当作替罪羊,任人宰割。你知道吗!我父亲死的太奇怪了不是吗?”他长叹一声,“但可以肯定,下手的一定就是社团内部窥测龙头之位的人。医院的事一但败露,难保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将两起爆炸联系在一起,把那个弑父的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到时候真就想说也说不清啊!”

听了这席肺腑之言,赵政终于理解的点了点头:“容生,别担心。兄弟一定帮你吧阿K那张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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