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固执
房门打开,韦震举目环顾四周,深感她目前的居所太过简陋。巴掌大的地方,甚至还有点潮湿。不过,好歹让她收拾的干净整洁。
“蝶影,搬回去住吧。”这是他今晚来见她最直接的目的。
“我现在生活得很好,父亲。请您放心。”她固执起来很象她母亲。
“这是为什么?就因为那天你母亲来过?”韦震很想弄清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请不要再说那些了。我们不能继续错下去。请你放手让我过简单正常的生活。我是您的女儿!”晶莹的泪水红润了眼眶。
“是,你是我的女儿,你刚记起来吗?”他一时被这些话刺激到了,讲话的口气出奇的烂。
“父亲!”
“不要叫我!”他刹那迸发出嘶吼打断她的言语,“我当初极力克制,想要停止的时候,是谁一再纵容我。你亲自把我送上通往地狱的不归路,现在怪我?在东京是谁告诉我:我若离开,她就全无幸福。难道一切都是胡扯的吗?”
“我承认当初是我错了,可我们不能永远生活在东京,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摆脱的!”她的泪水潸然而下,低声哭诉到。
“对不起,不要哭。是我不好,我太激动了。”韦震努力将语气缓和下来,伸手为蝶影拭去双颊的泪水,“你母亲不会知道的。放心跟我回去,你自己一个人住这里,太不安全了!”
“不,我是不会回去的。我无法面对很多东西,你不要逼我了。”她铁了心不与他妥协。
“你不在身边,我会很挂念你,甚至没心情投入工作。社团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黎伯的儿子死了,我对老人家那种凄凉的神情感到恐惧。我不想这样的噩梦有一天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你是我韦震的女儿,处处面临着危险,很快就会有人走露风声的,我没办法叫人24小时盯着你,能理解我吗?”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感到虚软无力,周身的落寞与苍凉让她的心不断滴血。
“我无法面对那个关于”弥生“的故事,我真的好害怕。若是真被母亲发现,我该怎么办?”蝶影将脊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自说自话着。
“我理解,我和你一样恐惧。可你时时处在危险当中,比这更可怕!我最近多梦,都是血腥的场面。”韦震长出一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很坚定的说到:“蝶影,你必须跟我回去!”
“回去又能怎样?每天说不上几句话,不可以走近半步,那比独自在外生活更加熬人。我受够了!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不如果断的结束掉。也许分开一段时日,我们都会将那段不伦的过往慢慢淡忘掉。”她凄然的望着他的眼睛,企求他对她内心想法的认可。
“远远望着我,真的那么痛苦吗?”他目光如水,语出温柔。
“是的。非常痛苦。”她簇紧眉头,闭上双眼,将头转向一侧。
他伸手抬起她细腻的下巴,将轮廓清晰的双唇轻轻吻在她的唇瓣上。他清楚自己又一次被眼前楚楚可怜的她蛊惑了。
“不要,别。”她忽然张大眼睛,因内心的惊恐而推拒着。
“别拒绝我,我晓得你在乎我。”他的吻没有停下来,反如雨点般越来越强烈。
她始终保持着推拒的状态,却丝毫用不上半点力道。她怀疑自己心里根本没有想要将他推开的企图。久已干涸的欲望杀戮着理智。
他从她迷乱的呼吸声判断,她渴望他。微不足道的推拒丝毫没能阻止他轻易将轻薄的白裙剥落在地板上。他的指掌缓缓滑过她圆滑流畅的身体曲线,包裹住她胸前的妖娆的丰满,燥热的手掌温暖着她凄凉的胸口。
很快,她在他唇齿的细腻挑逗下彻底放弃了抵抗,熔化在他烈焰般的热情之中……
一夜未眠。云雨之外,没有多讲一句话,只是任凭他爱不释手的紧紧抱着她。两个多月来所有的努力在撒旦的诱惑下毁于一旦。
“天快亮了,早点走吧。”蝶影将床边散落的衣衫递给身后的韦震。
“你不走吗?”她的固执让他头痛。
她轻轻摇了摇头。
“今早,伊藤会去家里坐客。你怎么能不在呢?”他妄想借机说服她改变主意。
“我差点忘了。好吧,今天先回去招呼客人。以后,我还是住这里。别费心了,父亲。你说服不了我。”
韦震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便你吧,只是你要保证绝不可以让其他男人上来喝茶。”碰到这么固执的女人,他只有盘算如何在她身旁安插人手死死看住她了。
“放心,连你都不会再有第二次上来的机会。”由着他上来,分明是个大错误。
伊藤忍到来后的整个上午,三个人都泡在庭院里的木棉树下喝茶。棕榈茂盛,伊藤极为虔诚的进入佛阁,参拜了龛上通体镏金的大梵天,为神佛敬上了香烛,花串和木象。
“看样子我们俩不但投缘,还有相同的宗教信仰。你也是佛教徒?”韦震边问边与伊藤忍一同回到藤椅上。
“是的。我是非常虔诚的佛教徒,小时候还梦想过当和尚。虽然我们有相同的信仰,可是教内派别有所不同。”伊藤细细品味着杯中产自中国的凤凰单丛,“大日本的佛教是由中国传入的”汉传佛教“,泰国这里应该是印度传入的”南传佛教“。”
“呵呵,伊藤君果然是方内之人,十分内行啊!”韦震捻动手中的碧绿佛珠,起身接着说:“我们上座部佛教注重戒,定,慧的修持,以证悟阿罗汉、趣般若涅盘为目标,属于解脱道。”
“汉传经论把佛陀所说的教法分为三乘,声闻乘、缘觉乘和菩萨乘。南传佛教主要修为声闻,缘觉两乘,其唯自利自度,无利他之心。汉传佛教将菩萨乘,称为大乘,其能运载无量众生至菩提彼岸”。蝶影在一旁用心聆听,觉得伊藤忍的佛教素养丝毫不比父亲差。
“呵呵。老朋友,我们上次就差点因为民族仇恨开战,这次可能又要因为宗教派别不同起争端了。好了,不谈这些,说说你最近几日的安排吧。”韦震幽默的将话题岔开。
“明天一早我就从曼谷出发包机前往普吉岛了。”
“不多住几天吗?”
“家父昨晚打过电话,我只待几天就要回日本了。当年落魄时在曼谷住了那么久,对这里并没有什么新鲜感。”伊藤忍讲话一向很直率。
“也好。到那边好好放松一下。有机会再来。”韦震打心里并不想留他。伊藤对蝶影的兴趣表现得过于明显了。
临别之前,伊藤忍欣然对父女二人发出诚挚的邀请:“四月的东京是一年里最美的。樱花开放,草长莺飞。上次因为家父的身体,没有带两位观光。蝶影小姐,要是下个月没什么事情,不如抽空来东京玩玩?”
“有空的话一定会去。到时候再安排吧。你路上小心,玩得开心点!”韦震和跟在身后的蝶影一起将伊藤忍一路送出大门外。
看着飞驰而去的黑色轿车,听到蝶影在他身后低声问到:“我们,真的要去吗?”
韦震转回身,看到她眼中显而易见的期盼。她是为东京的灿烂樱花着迷,还是期待着能与他重温旧梦?而不论怎样,他都不忍看她失望。
“当然。”他淡淡一笑,“我们的秘密!”
对于他此刻的决定,不知是惊恐,还是欣喜。她深深怀念东京的那段日子,她情愿自己真的只是“弥生”,即使如别人猜测只是个卑微的艺伎也好。东京的他那样亲近,那样温柔,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完完全全属于她。
“想什么呢?”他低沉的声音将她游弋在幻境中的思绪抓了回来。“开心吗?”他有所指的问。
“恩。”蝶影轻轻点了点头。
“还坚持要回去那里住吗?”他依然期待她能改变主意。
“是的。陪您吃过晚饭再回去。今晚没有演出。”她没忘记眼下还在曼谷。
“好吧,拗不过你!”他宠溺而无奈的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