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符镇鬼

回到家,她母亲听说有百分之七十的希望,高兴的抹了抹眼泪。自那以后,雪莲和母亲的关系缓和了一些。

一日晚上,雪莲在卫生间里洗了澡,穿了件粉红色的泡泡小背心出来了,正要到房间里去穿长袖衣,她母亲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扭过头来,叫等等,并走了过来。她摸了摸雪莲的后腰说:“咦,你这里怎么青了一块,是不是在哪儿撞的?”

雪莲纳闷的说:“没撞啊!怎么啦?”她母亲皱着眉头说:“圆圆的,像个手指印,莫不是怨鬼按的手指印?”

她母亲抬起头来,望着她说,“俗话说,运强人欺鬼,运衰鬼欺人。怪不得你生病哩,原来是被怨鬼缠住了!你呀,这几年走的是墓库运,运气差,火焰子低,哪儿也休想去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养病吧。”

雪莲走到房间里,到床上拿起衣服穿,一边说:“你别吓我哦,怎么会是鬼指印呢?爸不是阴差么?大鬼小鬼的怎敢往这里来?”她母亲不屑地说:“阴差?还钦差哩,你爸那老鬼啊,哄死人不添命!一天到晚在外面瞎吹牛,吹的神乎其神的,亏的还有那么多人相信他。他那一套啊都是假的,我算的命才是真的!”

雪莲穿好衣服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反唇相讥道:“那你为什么不画一些符,贴在家里呢?你为别人画的,为我就画不得么?”

她母亲笑道:“画符?你怎么也信这玩意儿,符镇得住鬼么?我看也未必!别人求来叫我画,我不画吧,别人说我瞧气大,你画了,他们说真的好了一点了,我看啦,纯粹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雪莲也笑道:“符是假的,你算的命才是真的,我看啊,全是假的,算命是害人又害已的事!”

她母亲愠色道:“我怎么是害人又害已了?那些农村人,生了病从不喜欢上医院,找到我这里来,我就劝她们迷信和医学要两方面结合起来一起看,光看一面是难得好的,我不说,她们还不会到医院去。哎,真是愚昧哦,一味地信迷信而不求医,小病也会拖成大病,我这是在给后人积阴德哩!”

雪莲斜着眼睛轻蔑地说:“为什么我生了病,你就只晓得烧香,而不送我到医院去呢?要不是爸,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她母亲白了她一眼道:“你别因为这,就向着你爸!告诉你,你那八百块钱还是我给的呢,你爸那死鬼平时不攒一个钱,心再好又有什么用?”

雪莲道:“我若死了,你会说我命中注定,在劫难逃;我若死不了,想必是你积的阴德喽。死或不死,你都是诸葛神算!”雪莲讽刺的耸了耸肩膀。

她母亲得意地说:“那是当然!”话过之后,像是明白什么过来似的,生气地说:“你个小女人,说话怎么总是带刺呢?一张烈嘴,到时候谁会要你哟?”说完,就走到客厅里,坐下来看电视。

雪莲见母亲动了气,一副讨好的样子在她母亲旁边坐下来,继续说:“你原来说我八字好,是个富贵命,怎么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了?”

她母亲不紧不慢地说:“你的命有什么好?你是火,生于秋,秋是金,火克金者囚,你不得时令,就一生被囚了。如果你早生一个月就好了。”

雪莲悲声叹道:“原来我是一生背时啊!亏你原来还说我用字面,耳朵厚,又带着垂珠,福相好。又说我脚大江山稳。”雪莲举起手掌又说,“还有啊,你说我手掌中这条运通线,一直通到头,好得很啦,你说我长了这么大,怎么一直就没运气又没钱呢?”

她母亲说:“你是脚长跑忙忙,以后还有你操劳的。人,要么五长,要么五短。你脚长,腿长,膀子长,要是脖子和脸再长一点就是五长了。”

雪莲扭了扭脖子说:“脖子长一点倒像个天鹅脖,可是脸再长一点,我岂不变成马脸了吗?看来长得匀称命就好,我看我长得还是不够匀称啊。”

她母亲说:“看财看牙齿,你看你口中的牙齿,就二十八颗,少了点。三十二颗,才算自足,三十四或三十六颗啊,那才是大富大贵的命,那样的人很少,也许只有帝王将相才有的吧。”接着又指着雪莲掌中的那条运通线说:“你看它,到感情线上就断了,从旁边又接着上去了,这就证明你还有好几年的折磨。”

雪莲心里烦闷的很,没生病前,命运是一片大好。一生了病,命运却是这不好,又那不好的,好像命运势利地跟着时势在两边倒,没有定数。她叹了几口气说:“你说我一生酸甜苦辣皆尝过,财源滚滚稳而丰。人苦到何时才算是个头呢?也许等不到喽!”

她母亲见她戚然,安慰她道:“你的命运就像猴子攀着树枝过江水,几度浮沉一度浮。坏运一过,就会好起来的。”

雪莲不再作声了,她母亲听不得别人质疑她算的命不准,说多了,她母亲又要暴跳如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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