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溃不成军

接连半个月以来慕容沣不开口说一句话，她自顾自的躺在软榻上，不看夜澄宣一眼，也不和任何人有一点点的眼神交流。

仿若此时的她当成自己死了一般，寂静的活着，沉默的可怕。

“你说句话好不好，沣儿你想把朕逼疯吗？从你伤势好了之后，朕再也没有听到你开口说一句话。”夜澄宣满怀疲惫开口说着，温柔的大掌握住她冰凉的手掌。

慕容沣还是什么都没说，眼睛看向窗外的天色。

不是我要把你逼疯，夜澄宣是我一定要把你逼疯才甘心。你可以怀疑我，我为什么不可以惩罚你。

夜澄宣开始发怒，“你看看我，说句话好不好？”他没有再说朕，而是我。

慕容沣依旧不理他的无助，突然她轻微的呻吟了一下。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夜澄宣听到她细微的声音。纠结的眉头稍微展开了一些，末了她的声音又消失。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朕，你当真是在惩罚朕吗？慕容沣，朕命令你看着朕，你再不开口朕就废后。”夜澄宣出声威胁着慕容沣。

她蹙起眉头，“从我划开手腕的那一刻起，等于是在我自己的心口上拉开了一道血口子。夜澄宣，不是所有人都要迎合你而活着。你能怀疑我，我为何要对你摇尾乞怜。你想要我对你另眼相看，我做到了，可你有领情吗？没有，你送给我的是怀疑，猜度。既然如此，我为何要在你身上浪费我的感情，不值得不是吗？”

慕容沣的眼睛仍旧看着窗外的天色，说话的口气冰冷。

夜澄宣微微一怔，料想不到，他的小动作伤透了她的心。

“在我怀孕前对你恨之入骨，如果我还保留清白之身，定然能离你而去。可你既然得到了我，又不满足现状，更做不到珍惜。夜澄宣，这样的你我不想要。表面上对我千宠百爱，暗地里你送给我的是刀光剑影。你要废后吗？我没有异议，相信经历了丧失孩子的痛，玄清幽肯定不在乎那虚设的后位。你总是说自己得不到别人的尊重，那有没有想过你给别人的尊重呢？”慕容沣冷然说道，对于夜澄宣的威胁丝毫波澜不惊。

废后倒也好，总之夜梓熙有把握打赢这场仗，而她也有能力替他做开路先锋。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是她离开之期。不会远了，最多再大半年而已。

夜澄宣久久无法出声，慕容沣的话似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又一刀狠狠刺在他的心坎上。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从前辜负了慕容洛，现在又辜负了一位慕容家的女子。他似乎总能轻易爱上慕容家的任何一个女子，这说出来算不算是笑话一场。

“在你的眼里，朕当真这般低贱。”夜澄宣大手一拽，紧扣着她纤细的不像话的皓腕。

她不挣扎，任凭夜澄宣抓着。

害怕失去，才会紧紧抓在手里，就算抓的再紧又有何用，不是你的，照样会失去。

“是，从来都是，一直都是。夜澄宣，你不累吗？活成这样不觉得悲哀，放眼身边有一个人是没有被你伤害过的，或是将要被你伤害，算计的。”慕容沣伸出另外一个手，拉开了夜澄宣的大掌。

她觉得有些头痛，想要从软榻上起身，却被夜澄宣按住。

“不要乱动，花御医说你身子不是太好，还是别下地了。”他轻声说着，眼底里涌上了浓烈的惧怕。

他怕慕容沣会用孩子来报复他，用自己的生命来反抗他的压制与专横。

慕容沣抬手挥掉了夜澄宣的大掌，“别碰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出去吧！在孩子未生下来之前，我想去庵堂静养。皇宫里有太多的怨气与冤魂，我不想孩子还未出生，就报应在了他身上。”

夜澄宣的身体突然一僵，他不敢看慕容沣的双眸。可是心却那么痛，痛的他像要疯了一样。展开双臂，轻轻地搂住了她，动作轻柔到像是会捏碎眼前的慕容沣。

“为什么，沣儿，真的那么恨朕吗？恨到连看朕一眼都不愿意，恨到连同我多说一句话都嫌累。恨到你想要远远逃离朕的身边。可是朕不允许你离开，朕身边已经没了任何一个能够相信的人了，独独剩下你了啊！”夜澄宣情绪低落的说着，带着细微的哽咽。

慕容沣不说话，能感受到他在发抖。

是你亲手推开了所有对你好的人，你将夜梓熙赶尽杀绝，你为了能使他痛苦不惜囚禁了七皇子，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你为了能让别人记住你，一味的以掠夺的方式存在，以凶残的手段把伤痛种植到他们身上。那些为了你流离失所，因你的嗜血与暴戾而伤痕累累的他们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

你都做了什么？从不知道错，又不知道悔改，夜澄宣你是天下最可怜的人。可怜的你，只想在所有人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以生硬而残忍的立场来证明你是高高在上的，而他们都要对你俯首称臣。

其实，早在这之前你是做到了。可你却变本加厉，不惜一切，凶残，乖戾，霸道，目空一切，视人命如草芥。所有的人，在你心里不过是随时能消失，随时都能变成一堆灰的弱者。

“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不，甚至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夜澄宣，你想想你父皇，想想先后，想想七皇子，想想夜梓熙，想想我姐姐，想想慕容家所有人，想想我，想想玄清幽。最后再想想你自己，你真的都相信吗？真的爱他们吗？你不爱，你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爱。”

慕容沣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声音由轻变重，语调由远变近。

“你就算是下阿鼻地狱，阎罗王都不会收你。夜澄宣，你手上染上多少血腥，知道你有多么肮脏吗？”慕容沣看到了夜澄宣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她眼底里满是胜利者的笑意。

击溃他，她便是赢家。帝皇并非都是强者，她要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夜澄宣，你的死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