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父亲

敲开丞相府的大门,随着便有下人去通传,没一会儿,一个发染缕缕白霜的老人迎了出来,脸庞清癯,星眸炯炯,不难看出,早几年是个风流潇洒的人物。他走路的样子有些颤巍巍的,可能是激动吧。

“丞相。”

淡淡的施了一礼,夏徽澜便拽着我的手往里面走,吩咐人闩了大门,一路上步履匆忙,我很是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随意的打量了周围的景色,院子不大,文人墨客喜欢的风格,由苏州园林的雏形,过了前庭是一道月门,进了月门一眼便瞅见一条清流从花林边缘穿过,之后是内庭,夏徽澜在一间独立的房子前停下,门楣上方简单的匾上题着“听墨轩”三个秀丽的字,像是女人的字。

“这匾是你娘题的。”

“我娘?静安师父的字酣畅淋漓,从不拘于什么字体,这个……”

“可能是因为恨我吧?他以前最喜欢写这样的字,说与我的字正好刚柔互补。进来吧。”

随着夏徽澜进了听墨轩,淡淡的墨香弥漫在空气里,很优雅的味道。

“十四年了静安,她还好吗?”

“很好,只是有些心结解不开。”

“是我对不起她。”

夏徽澜的声音很沧桑,带着浓浓的思念,很俗套的故事,可是听当事人讲述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年,静安十五岁,沦落风尘花名如云,一曲“送别”让艺妓如云名动京师,夏徽澜那时是御史台公子,花台前摇摇一顾晃了眼,迷上了台上风华绝代的美人,少年痴狂难自控,他不顾家人反对,强娶进门坐了妾,原本如云执意求死,不肯受辱于他,如云原有一个青梅竹马十年厮守的恋人,只是后来情郎失去联络才被迫沦落风尘,得知恋人已娶妻生子,没了往事的恩情,丈夫又一直谦恭有礼,不曾强迫,心里慢慢的生出了情愫,却在如云生下孩子的第三天,夏徽澜金榜题名,奉旨迎娶当时丞相的小女儿,正房入门,人前贤淑有礼,人后泼辣狠毒,用一碗红花毁了如云的身子,正逢此时昔时恋人入京,如云方知道一切只是一场骗局。夏徽澜酒后听信馋言,误信如云与旧情人有染,将刚生产完的如云毒打出门,如云丧失生育能力,只留下一句话,“你说我负你,与其被诬蔑,倒不如坐实了这名声,免得被冤枉”便携了孩子随旧情人而去。

我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娘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恨意,心结解不开,也许娘对我和爹一辈子都只能这么恨着也爱着了。

想明白这些,我刚要起身告别,却听到门口有圣旨到,夏徽澜忙吩咐人背了香案准备接旨。

被爹拖着去接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得知丞相爱女归来,朕体恤老臣心意,特免朝三日,今封丞相幼女夏子衿为清宁郡主,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御制首饰一副。钦此。”

“臣谢主隆恩。”

随众人谢恩,我却暗自心惊,皇帝好快的耳目,这才明白方才爹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拉着我往里走,只是圣旨下得有些蹊跷,不知是什么意思。

传旨的公公满脸堆笑,“恭喜郡主贺喜郡主,皇上吩咐奴才带个话,先皇公主均已出嫁,太后独处后宫未免寂寥,郡主过几日不妨进宫玩玩,给太后解解闷儿。”

“子衿谢皇上好意,公公好走。”随手打赏了公公银子,肉疼啊,进宫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打点好这些小人的胃,我只怕会站着进去,躺着出来。时运不济啊,得想个法子赚点儿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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