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媒人
冯太妃出马,一场大祸消于无形。
第二日早上,宫中传来信息,何大夫的药只是药性凶猛,并非全无作用,愉妃的脚踝恢复良好,能够活动自如了,看来不久就可以恢复跳舞了。
何大夫无罪释放,赏银一千两以示安慰。
萧夜荐医有功,赏玉如意两柄珊瑚佛珠两挂。
南平王妃荐医有功,赏白玉送子观音像一尊。
花朵朵笑过这份礼物,亏宫里能够想得出来。冯太妃望眼欲穿了,想自己生下的是儿子吧。
日子很难过。
冯太妃虽然不曾生过孩子,却抚育了几位皇子,经验丰富。在她的嘱咐下,花朵朵这个不许动,那个不许吃,一天到晚,最好躺着或者坐着,睡了吃,吃了睡,过着比猪还猪的生活。
而相比冯太妃所下的种种禁令更恐怖的是,宫中几位经验丰富的中年宫女与嬷嬷奉了懿旨过来,贴心侍候花朵朵,顺便监管她的一举一动。她们目光如炬,稍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掉她们的法眼,就连青儿一次偷偷从怀中掏出三只花朵朵想吃的糖葫芦,都给揪了出来。
一切为了小王子——时时有人用言语或者眼神告诉花朵朵。
相比之下,昔日不过双腿不能动而已,她真的想发狂了。
萧玉树注意到她的焦虑与烦躁,时常过来陪她说说话,弄点新鲜的玩意或者首饰来哄她开心。
花朵朵需要的不是华贵的首饰,也不是精巧的小玩意,而是昔日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自己为了孩子,放弃了双腿的康复,往后……有时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喘不过气来。
之前拼命要保注子,现在孩子保住了,反而开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习惯胡作非为的自己,不像娘亲,也不是丰城,真能做个好娘亲吗?
萧玉树看出了她的心事,暗中布置,想给她一个惊喜。
花越芳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拖着大腹便便的丰城,一起来到阅云楼。
早上,临出门前,他特意沐浴更衣,去熹微灵位前上了香,跟她唠叨了许久,又拜托她好好看顾女儿,保佑女儿大小平安。丰城知道他去上香,不过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多问一句。她的大度,他一向记在心里的。
此刻,花越芳凝视着女儿,依旧觉得有点不真实,女儿突然有了孩子,怎么看都像做梦。
“我,这些天很少喝酒了。”他道。
“真的?”花朵朵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响彻阅云楼,畅快肆意。
青儿许久不曾听过王妃这样大笑了,不知怎的,反而眼泪盈眶,赶紧低头拭去了。
连大腹便便的丰城,也望着花朵朵微笑。
花朵朵忽然神秘兮兮地望着丰城,道:“到时候孩子出世了,我跟他说这是外公,这是外婆,他肯定不敢相信,哪里有这么年轻美丽的外婆啊。”
丰城羞红了脸。花越芳也大感难为情,咳咳几声,假装没有听到。
花朵朵话锋一转,催父亲去看萧长河师父。
萧长河,是先皇义子,也是她嫡亲的伯父,当年同样横扫天下,战战功累累。花越芳奉旨出使离京前已经知道他尚在人间,回来后沉迷个人耻辱,醉酒度日,倒将萧长河抛之脑后。此刻听花朵朵提起,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两兄弟,也多年未见了。”
语气沉郁,不尽哀痛。当年英气勃勃的兄长,不过因为一个情字,前程举,双臂被砍,如今还能相见,也算是上天待花家不薄。
他要带丰城去拜见兄长,交待花朵朵事事小心,便扶着丰城离去了。花朵朵望着他们的背影,心头又是甜蜜又是酸涩。可是,这是最好的结局,娘亲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花老大孤独终老的。
他们刚走,碧姬也来了。萧长河听闻花朵朵怀孕,写了一封长信向萧玉树恭贺,打发碧姬过来。
碧姬笑容满面,转述了父亲的喜悦,又不住赞扬王妃娘娘伟大,为了孩子可以牺牲双腿。
“伟大?”花朵朵苦笑。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多伟大,那不过是自然而然的选择。
“王爷一向对王妃百分百宠爱,如今更是爱上加爱,王妃娘娘可以高枕无忧了。”碧姬继续说道。说真的,如果之前知道花朵朵有孕在身,一路上她不知可以下多少手脚。只差一步,自己的算盘完全打错了。不过,还有机会,如今花朵朵有孕在身,自己可以找个好时机。
花朵朵笑而不语。她听得出碧姬话里的醋意。这时候的碧姬,与当初陪她去月国的碧姬似乎有所不同,浑身时不时冒出几根刺来。是时候给她找个好婆家了。
晚上跟萧玉树一说,他连声道好。
碧姬身为萧长河的女儿,要找的夫君自然也该相称,不是普通侍卫仆人就可以的。萧玉树拜托了京城中有名的几位媒人,精心挑选,最后她们提供的人选居然是况岳的长子况凤。
碧姬今年二十,年龄已经偏大了。其他的公子哥儿尚未娶妻的,年龄又太小。只有况岳的长子况凤,去年丧妻,尚未续弦,与碧姬倒是一对。
花朵朵摇头拒绝。碧姬与况岳,中间纠结太多,如何能成事?就算碧姬肯答应,况岳也不会要一个曾经要刺杀自己的儿媳妇。
萧玉树却道彼一时此一时,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碧姬的身份如今已经大大不同,是萧长河师父的女儿。
身份?如果单凭身份,况凤的选择多的是,何必选碧姬?花朵朵还是不赞成。
最后,萧玉树决定询问下萧长河与碧姬的意见。
出乎意料,萧长河断然拒绝,说女儿前二十年流落江湖,受苦太多,决不忍心送她进侯府受约束与委屈,只要招一个有担当对女儿好的后生就好了,能够入赘就更好,他实在不想再离开女儿。
碧姬羞答答的,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一切全凭父亲做主。
萧玉树回府,与花朵朵说了说,摇头叹息媒人不好当。倏地,他想起两个人来,自己怎么能忘记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