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有个贪心鬼

花朵朵多虑了,堆云栈原先的绳梯,换成了一张带绳索的大圈椅,圈椅前还加了横档。萧玉树将横档一推,打开,将她抱进圈椅中,自己也坐在旁边,又拉回横档,侧脸道:“怕不怕?”

花朵朵摇了摇头,道:“不怕。”

圈椅四周吊着四条绳索,侍从们慢慢拉动另一端的绳索,圈椅一点一点升高,很平稳,没有一丝摇动。

花朵朵望向萧玉树,他脸上露出快乐的神色。

“谢谢你。”她忍不住道。

萧玉树一怔,凝神望了她好一会儿,才道:“等会儿再谢也不迟。”眸光中闪耀着忍俊不禁的笑意,她忍不住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大惊喜。

圈椅渐高,可以看到下面树林中陆陆续续走出不少人。花朵朵的心开始剧烈颤动起来。难道,又要演杂耍吗?

她转头望向萧玉树,想拜托他不要下令开演,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他满心喜洋洋为自己准备的,何必扫他的兴?

圈椅升到堆云栈外,堆云栈上的两个侍卫齐齐用力,将圈椅连同两人都搬了上去。萧玉树先下来,亲自抱起花朵朵,放进另外一张小巧舒服的躺椅中,为她盖上锦被。

两个侍卫将圈椅放下,再放下原先的绳梯,迅速爬了下去。

整个堆云栈上,只剩下花朵朵与萧玉树两人。

“朵朵,你先闭上眼睛。”萧玉树轻轻说道。

“为什么?”花朵朵问道,不过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又悄悄张开一条隙缝,想偷看。

萧玉树拍了拍她的额头,道:“不要偷看,要不戏法就不灵了。”

花朵朵一声轻笑,将眼睛闭得紧紧的,心里却在猜测,是烟花还是花灯,或者真是杂耍戏法。如果是杂耍,上一回的演出已经倾尽奇巧,让人叹为观止,现在还能演出什么好戏?

她闻到了一阵阵异常素淡清远的花香,嗯,是莲花香气。正月十五,哪里来的莲花香?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警醒的萧玉树已经用双手捂住了她的双眼:“哈哈,我还是不相信你。”

终于,萧玉树放开了双手。

花朵朵缓缓睁开双眼,说不出一个字。

是花灯,花灯的海洋。

不知千百盏楔灯,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的形状,姹紫嫣红,在林间漂浮着,时高时低,飞来飞去,来去自如,没有撞上一棵树。

“好看吧?”萧玉树敲了敲她的额头。

花朵朵愣愣地问:“你怎么做得到?”

那些楔灯,都悬挂着小鸟的足下,小鸟安静地飞翔,没有烦躁与不耐。那么多的小鸟,如何能听从人的指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哈哈。”萧玉树见了她的惊诧,心中越发欣喜。

这是意想不到的惊喜。花朵朵望着花灯来来去去,眼睛渐渐花了,七彩的光渐渐迷糊成一片。

萧玉树抽出丝帕,为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道:“傻丫头,哭什么啊,就算我有心思,也不用以泪相报吧?来,笑一个。”

他在调笑,她却笑不出来,泪水涌得越发凶猛。

萧玉树将头挨在她的脑袋旁边,紧紧靠在一起,道:“朵朵,别哭。往后每一年正月十五,我都会给你惊喜,你有多少泪水可以流啊。来,你看看,我会鸟语的哦,等我来变个花样给你看。”

他从怀里抽出一支短竹笛,吹了急促的一声。

底下也响起了三两声,如鸟儿问答。

在林间飞舞的鸟儿,仿佛真的听明白了,从不同的方向往中间聚拢,整整齐齐,排成了一条流光溢彩的光带。

随着底下的鸟鸣声,鸟儿继续变换位置,不停地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花朵朵叹气道:“这哪里是鸟,简直是妖精。”

萧玉树十分得意,呵呵傻笑。

“能不能让鸟儿排出一个字出来?”花朵朵忽然问。

萧玉树叹气,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我身边有个贪心鬼呢。”

他招了招手,一名侍卫迅速从底下爬上来,问有何吩咐。萧玉树附耳低声说了两句,侍卫迅速跳下,奔向林中一个穿得花花绿绿十分浓艳的人身边。

“朵朵,要是能排出字,你怎样?”萧玉树笑道。

“你想怎样?”花朵朵问,见了萧玉树含笑的眸子,似乎有恃无恐,心一跳,自己万万不能上当,摇头道:“你排的——”心中一亮,鄙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方才那个一字吗?”

“我保证,绝不是一字。”萧玉树道。

不是一字?还有更多的花样?她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知道不可能,可是绝不与你赌。”

“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哪里去了?居然变得前怕狼后怕虎,哎哟,说出来,谁会相信?”萧玉树激她。

花朵朵肯定是中了他的蛊毒,居然脱口而出:“我说不能就不能!”

“行,成交!输了,就要为我做一件事情!”萧玉树胸有成竹地道。

萧玉树吹了一下短笛,底下又响起几声鸟鸣回应。

所有的鸟儿扑扇着翅膀,果然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字。

花朵朵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不是一字,是个“二”字,鸟儿居然拖着小灯笼,上下两行飞舞。

“骗人,不算!”花朵朵抗议。

“二是不是字?也不是一字吧?愿赌服输,为我做一件事情。”萧玉树根本不给她偷懒耍赖的机会。

“刚才可是你说的输了要为你做一件事情,我有答应吗?我们也没有击掌为誓,不算。”花朵朵早想好了退身之计,此刻乐不可支。

萧玉树满脸的笑意忽然枯萎。嗯,没错,两人的确没有击掌为誓。可是看着花朵朵真心的笑容,他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鸟儿飞了一会儿,萧玉树吹了下短笛,鸟儿纷纷落地,小灯笼散了一地。下人涌了上去,为它们解下小灯笼。

待一切灯笼收好后,那个花衣花冠的驯鸟人,从身边一只口袋中掏出什么,不断往身边抛撒,鸟儿欢跳着,飞快地啄食。

“鸟儿真可怜,为了食物,受人操控。”花朵朵感叹道。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深沉了?你应该是很高兴地去喂鸟才对,来,我们走。”

萧玉树不给她灰暗的机会,将她抱进圈椅,很快就在侍卫的帮助下到了地上。驯鸟人递给她一大捧小粒鸟粮,她兴奋地抛洒着,感谢着这群为自己的正月十五画上一个完美句号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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