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入禁湖
沐风也不以为然,自己满面黑点,不丑才怪了,心道:“既然遇见了神仙姐姐,好歹也应该向她请教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遂问道:“《行气玉器铭》有云:行气----吞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大几春在上,地几春在下。顺则生,逆则死。不知神仙姐姐可有见解?这行气怎么个行法?”
小姑娘不由一楞,然后笑道:“依清净丹法,谓行气之法,当凝神聚气,运降丹田,入定凝结,萌生真气,逆转督脉,上升泥丸。以天(首)为鼎。以地(腹)为炉,依阴阳之机而修炼。”转而又道:“傻弟弟,你是谁的弟子,怎么连最基本的行气之法都不懂呢?”
沐风一时脸色通红,讪讪地道:“我只是个打扫藏经阁的杂役弟子,暂时还没有师傅。”
“哦,难怪了。”小姑娘睁大眼睛又道:“我走了,傻弟弟,记住我的名字叫紫韵。有缘再见。”说完,象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沐风见仙女姐姐凭空消失,心里不禁升起了一阵怅然的感觉。不过,沐风心里更多的却是喜悦和兴奋,因为他终于知道了行气的法门,于是破不及待地跑回了小木屋。
藏经阁地处祈灵峰的后山,平时少有人来,沐风打扫清洁用不了多少时间,而且也不用每天打扫,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练这行气之法。但是,不管沐风如何努力,他体内却一点气机的反应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沐风努力想了半天,首先排除了神仙姐在骗自己的想法,在沐风单纯的心思中,既然是神仙姐姐说的办法,那肯定就不会有错,所以,沐风逮到空闲时间,就虔诚而又老实地打坐了半个多月,可是,天不遂人愿,努力未必就有收获,沐风的丹田处倒是有股热气偶尔像小白兔一样窜动,但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往别处导引。沐风停下来,仔细思索了半天,这才记起观天道长曾经说过,自己经脉不畅,似乎被什么邪门的东西阻塞住了经脉。
遇到麻烦时,人总是逐渐变聪明的,沐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难怪悟心仙长不收我为徒,原来我是个经脉不通之人。”鱼蛋似乎感应到了沐风心中的郁闷,就在他身前上窜下跳,还在他有裤管上蹭了几下,似在安慰主人不要难过。沐风摸了摸鱼蛋的小脑袋,开玩笑地问它:“鱼蛋,在这里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能帮我的忙吗?”
鱼蛋竟然摇了摇头。
沐风惊奇地问道:“你能听懂我的话了?天啊!”
鱼蛋象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沐风哑然失笑,脑子里还在思考如何打通经脉的问题,自然对鱼蛋的样子没去细究,心里还以为鱼蛋像小狗一样,养久了就通人性了。
为了找到如何才能打通经脉的法门,沐风几乎翻遍了藏经阁的医学典籍,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破解之法,好在沐风是个乐观之人,虽然修行不了,却没有影响他看书的心情。
山中无甲子,沐风为了解决自身问题,天天沉迷于藏经阁的书中,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五年。藏经阁中关于功法的书虽然不少,但因为沐风觉得功法对他来说毫无用处,所以没怎么过问,相反,其它书籍,诸如医药,天文,地理,奇门,八卦,阵法,甚至画符却都全部存进了记忆中,只是沐风当时年幼,所学多数还不知道怎么运用,不过呢,这并不防碍沐风成为一个饱学之士。
这几年来,沐风长高了不少,但身体却还是那般瘦弱,也许天天坚持打坐的原因,精神倒是特别好,脸上的黑点也不见再增多。几年过去,鱼蛋也长大了不少,如今几乎有一只尺长的小狗大,也顽皮了许多,跑动的速度快得来让沐风难以想像,以前它还要和沐风抢饭吃,但一年光景后,它就不再需要饮食,而能自己生长了,虽然这让沐风感觉奇怪,但也省去了他很多麻烦,虽说这后山少有人过问,不会有人发现他养有宠物,但饭菜毕竟只有那么不多的一份。如果给鱼蛋喂多一点,那他自己就得挨饿了。
沐风有一天在一本叫《百草堂》的书中认识了一种名叫凌霄花的草药,书中介绍说,这种草药对行气破血有一定的效果,于是,沐风没事就带着鱼蛋到后山到处寻找。
功夫不费有心人,某天,沐风在一处绝壁山崖边居然真发现了一株凌霄花,当时他感到有些兴奋,所以完全不顾危险,趴到地上便去采摘。但那花生长处偏偏有些奇特。沐风趴在地上伸直了手,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才够得着。最后,沐风竭尽全力把手伸了过去,可惜就在即将摘到那朵花的一刹那间,沐风的重心失去了,竟头下脚上直冲冲地栽了下去。
鱼蛋仿佛救主心切,立刻“嗷”地叫了一声,朝着沐风掉下的地方也跳了下去。
当沐风穿过那片他曾经还认为很美丽的云层时,他感到了一丝温热,然后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迷迷糊糊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不大的湖中,幸亏天生不溺,不然,怕是早就淹死了。
这个湖位于祈灵山三峰之中,名仙君湖,是当年太上仙君在人间修行时常来洗澡的地方。沐风曾在《混元门典故》中看过记载,这里属于混元门的禁地,除了掌门之外,普通门人绝对禁止进入,这个规定是为了纪念开派祖师太上仙君的功德。再说这里本是万丈绝壁之下,即使没有规定,通常也不会有人下来。
沐风手脚无力,在湖里躺着,看看天上的白云朵朵,想起以前在明月湖开心的日子,感概人生无常,自己不慎竟然掉到了这莫明其妙的地方,要是掌门知道了,会不会把自己撵下山去?虽然还没有成为混元门的正式弟子,但住了五年多,却也习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衣服,转头一看,竟然是鱼蛋,一时不由百感交集,想不到这小东西通灵至性,竟跟随自己跳了下来。沐风伸手摸了摸鱼蛋的头,鱼蛋也伸出舌头来舔了舔他的手。一人一兽有种亲情脉脉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鱼蛋跟着沐风游上岸。沐风仔细地看了看四周,湖大概有百来丈宽,圆圆的,湖周围还长着四棵奇形怪状的树子,这些树子差不多有沐风合抱那么粗,却仅高三尺左右,全部象一个大钩一样背向老君湖,每棵树上都挂了九个颜色不尽相同的果子,大如鸽蛋一般,湖边长着不少奇花异草,虽然看过《百草堂》,但大多数还是叫不出名字来。再仰望了一下如刀削一般高耸入云的绝壁,这个老君湖就象沉在井底的一潭清水。沐风叹了口气,本想庆幸一下这么高掉下来也未曾摔死,而今眼下,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沐风想到出不去好歹也是个死,不如围着湖转转,看能不能找一条出路?一直转到天色将晚,最后终于发现整个湖周围全是绝壁,根本不太可能上攀。隐约发现从云层中透出微弱的月光,沐风觉得这里一切竟是如诗如画一般诡秘而安宁。寻了半日,肚子也饿得“咕咕”地叫起来,沐风疲惫地靠在那棵怪树上,仰头看了看那树上的果子,觉得更加饥饿。虽然想到这果子可能有毒,但与其饿死,不如吃饱了再死还更划得着。想到这些,沐风忍不住站起身来摘了几个塞进嘴里,入口微苦,嚼了几下,有股药味,冷不防见身旁的鱼蛋跳将起来也从树上吞下剩下的果子。沐风腹中一时竟有饱胀感,昏昏欲睡。正想美美地睡上一觉,沐风忽然觉得全身燥热,一时汗如雨下,忍不住把衣服都脱了,还是感到奇热无比。实在受不了,只得纵身跳入湖中,外冷内热,沐风挣扎了半晌便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风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见鱼蛋正在岸边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沐风猛然发现自己竟然身无寸缕,不由大羞,赶紧爬上岸匆匆忙忙把衣服穿好,但左穿右穿,总觉得衣服变小了一点的感觉。心中着实奇怪,明明昨晚才穿过的衣服,怎么就穿不得了?再看看身旁的鱼蛋,更是惊讶万分,小东西怎么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其实沐风不知道,他在湖中这一觉,竟然睡了半年多。而这老君湖四季如春,让人感觉不到季节变化,他当然也就不明所以。
闲来无事,沐风又象往常一样打坐,突地感觉丹田处有股热流,他习惯性地行起气来,竟发现有丝热气随着意念从丹田处沿经脉缓慢升起。沐风大吃一惊,闭塞的经脉似乎有松动迹象。心中暗暗一喜,想着行气之法,让那丝热气在体内慢慢地运行起来。
每天就这样打坐,闲暇便冥思苦想怎么可以爬上去,不觉又过了十来日。前些天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又觉得饥饿难忍了。这湖里连条鱼也没有,四周也没有什么可食之物,忍不住又眼巴巴地望向剩下三棵怪树上的果子,有些惊奇地发现:每棵树上的果子都只剩下五个了。沐风带着疑惑的眼光看向鱼蛋,小家伙伸出前爪指指自己的嘴,意思是其它的都被自己吃掉了。
沐风沉思道:“既然一时之间也出不去,不如吃了那些奇怪的果子再说,虽然可能酷热难奈,但可能也不会致命,看小家伙吃了都没事,自己或许也死不了。或许再吃几个怪果,经脉说不定就通了。”想开了这些,伸手又把一棵怪树上剩下的五个果子一并吃了。打算不等那酷热到来,就先把衣服脱了。谁曾想到,这时身子忽然发起冷来,牙齿咬得咯咯乱响,渐渐地,沐风身上结了一层薄冰,手脚几近冻僵。潜意识里感觉水里会暖和一些,“扑通”一声又奋力跳进水中,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已近黄昏,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水中,慌忙游上岸,急忙把衣服穿上。不由叹了口气,衣服又变短了。小腿已露在外面,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可能自己长高了。看看身边的鱼蛋,身子又大了一倍。沐风伸手拍了拍鱼蛋的头,奇怪地问道:“鱼蛋,你怎么长这么快?”说完不禁傻笑了一下,鱼蛋又不是人,怎么会告诉自己呢?
“可能是吃了那些果子的原因。”一个孩童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沐风心中一喜,哈,终于有人进来了。连忙又问道:“谁在说话?快告诉我怎么才能出去?”
“主人,是我啊,你的鱼蛋在跟你说话呢。”还是那个幼稚的声音从鱼蛋身上冒了出来。
沐风大惊道:“鱼蛋,你居然能说人话了?”
鱼蛋用头在沐风身上蹭了蹭,亲呢地说道:“是啊,那些果子真是太神奇了!”
很多事都让人想不通,沐风也懒得去想。偶尔和鱼蛋说说话,发觉鱼蛋虽然可以说话,有一定的意识,但它却象三五岁的孩子,一问三不知。不觉有些气馁,想想经脉在前不久已经松动了些许,又好奇地行气了一遍,发觉经脉果真又松动了不少。一时高兴起来,把真气运行了几遍,感觉神清气爽,非常舒服。
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怪念头,如果把那剩下两棵树上的果子全部吃了会发生什么呢?估计还是死不了,不如吃了吧,然后再看能不能出去。已经出来好些天了,再不赶紧回去,掌门怕真会把自己撵出山门了。
沐风跑过去把两棵树上剩下的十只怪果全部摘了下来,犹豫了片刻,就一股脑咂进嘴里。这下可好,身体一会儿酷热,一会儿极寒,随之而来痛得钻心彻骨。头也有种欲裂般的感觉,意识也渐渐离身而去,沐风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咚”一声响便掉进了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