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啦!
“这事当然要急!”
太后想也不想地嚷出一句,见所有人都白了脸,她自己很出众地红了脸,“咳、咳---哀家的意思是说,皇上年纪已经不小,也该生个皇子,以便将来继承大统了。”
这理由她说了无数次了,怎么都不嫌絮叨。
“儿臣自有主张,母后不要费太多心,身子要紧。”
他要想生皇子,早就生了,何必等到现在。
“皇上也知道哀家这副身子骨撑不了多久了,就不能让哀家放心地闭眼睛吗?皇儿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想做望川国皇室的罪人不是?”
太后哀哀戚戚的,从怀里抽出一块锦帕,轻拭着眼角,看起来很可怜。
苏君无本来很不喜欢太后的,但看到她那样伤心,她居然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
“母后言重了,儿臣不敢。”
拿祖宗来压朕?
没用的,朕不会在乎的,朕已经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太后暗地里咬牙:就只是“儿臣不敢”,没个保证什么的?
“母后身子还好吗,儿臣请太医为母后看看可好?”
说归说,还真不能大意,万一小丫头把太后撞出个好歹来,就不好说话了。
“哀家---没事,”太后冷冷一笑,人家在赶人了,她没苏君无那么笨,听得出来的,“皇儿,哀家现在可是有了盼头,这口气还得撑着抱皇孙,皇上可别让哀家等太久,嗯?”
最后这个“嗯”字,意味深长。
“儿臣恭送母后。”
不好说,没准你还得再继续等下去。
太后沉默,突然对苏君无很恼火:皇上看中谁不好,偏偏看中这个也不知道是少根筋还是缺心眼的傻丫头,别等生个皇孙出来,也跟她一样笨吧?
好,看在皇上只要她的份上,他不要刘丝瑶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等到傻丫头真的生个皇孙出来,那---
哈哈哈!
太后心里狂笑着,一扭一扭地回自己的栖凤宫。
还别说,刚才这一下摔得,老腰好痛。
“苏君无,你的脸很红。”
端木风夜斜着眼看她,他越看她,她越不看他,羞得要死。
呃----
红就红吧,她又控制不了,他不知道的是,她的心跳得还很快呢。
“想什么?”
端木风夜故意追问,存心看她窘迫的样子。
“没、没有啦,对了,皇上,臣妾看皇上好像---不大喜欢太后哦,是为什么?”
这世上会有人不敬不爱自己的娘亲吗?
看皇上的样子,不像这样的无情无义之人啊。
“是她不喜欢朕而已,她只爱自己的亲儿,朕的五弟齐王。”
端木风夜冷笑,太后嫁给先皇之时,他还是个孩子,如果太后能以慈爱之心待他,他对她岂会不知感恩?
“啊?”
感情太后不是皇上的亲娘呀,怪不得。
苏君无才明白过来呢,“那、太后为什么不喜欢皇上呢?皇上人这么好。”
皇室中人为争夺皇位,不惜手足相残,这些事苏君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丫头,话别乱说,你知道朕是什么样的人吗?”
端木风夜哑然失笑,好像她有多了解自己似的,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没想过要当好人。
“你不会明白的,其实朕不觉得她这样有错,做娘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一世富贵,但皇位只有一个,却不是她的儿子来做。”
所以她一直对他怀有芥蒂之心,连带着也不喜欢他四弟端木风湛。
是这样吗?
有什么东西如电光火石一样闪过脑海,苏君无突然打个激灵,努力想要捕捉它的时候,它“唰”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啊?
这样的情形不是第一次了,她总有种预感,有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让她给忘记了,她努力想要想起来,却是不能。
“在想什么?”
看她突然面色发白,眼神恐惧,端木风夜微一惊,伸手摸她的额头。
不烫,没有不舒服,那是怎么回事?
“没、没事,”苏君无本能地后仰身,心狂跳不止,“那,太后也只是疼爱儿子嘛,也没有什么呀。”
你自己都说她没错嘛,干嘛还弄到剑拔弩张的?
“呵呵,”端木风夜轻笑摇头,“你这个笨丫头,能想得明白其中玄机吗---你气也没用,这是事实,朝中之事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后的地位举足轻重,你明白吗?”
何况,太后还是个权欲心极强的女人,跟天朝的吕后、武后有得一拼呢。
“啊?不是后宫不得干政?”
不会吧,太后胆子就这么大,敢挑衅皇室祖训?
“她是没有干政,只不过在为一帮居心叵测之人撑腰而已。”
坏了,话说得太白了。
端木风夜不安地瞄了苏君无一眼,小丫头该不会出去乱说吧?
明明知道她笨,又爱冲动,却总对她说些不该说的话,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这样,”苏君无浑然不知人家在担心什么,反而还一脸的恍然大悟,“怪不得皇上很气太后,也不肯立刘梦妃为皇后,那皇上也不喜欢刘丞相为人吧?”
如果他很欣赏刘丞相为人,她那天说出那样的话来,他就不会不替刘丞相讨个公道了吧?
这一番话下来,苏君无倒是对朝中形势有了更明确的认识了。
原来皇上一直在受制于太后跟丞相啊,那----她要是能帮皇上摆脱这两个人,这恩情算不算大?
开玩笑!
她突然想扇自己一记耳光,她算哪棵葱,能摆平一国太后和丞相?
连皇上、越王这样的人都奈何不了他们,她有什么比他们还厉害的本事吗?
当然当然,硬来是不行的,除非来点儿阴的。
这样想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愧疚,或者别的什么,反正对付小人就得用阴招,跟他客气做什么?
那,要怎么办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能有什么把柄落到她手上,那---
“有啦!”苏君无大叫一声,兴奋得两眼放光,“我有啦,我有啦!”
呃---
这话有点儿暧昧。
幸亏太后已经走了,不然---嘿嘿,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有了?”
端木风夜被她这一嚷嚷给吓了一跳,闻言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什么时候的事?”
他碰都没碰她一下耶,她从哪里有的?
“时间不长,皇上,就是臣妾刚入宫的时候----呀啊,皇上,你坏死了!臣妾不是说这个!”
看到端木风夜眼神不对,苏君无陡然醒过神来,羞得脸红脖子粗:
他干嘛啦,要往那方面想?
她扑过来就要挠人家痒痒,端木风夜哈哈大笑着闪躲,两人又笑闹成一团。
箫儿悄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又是欣慰,又有些担心:皇上把朝中事都说给君无听,就不怕她会生事吗?
希望不会吧,没办法,她只有好好看着她了。
有人高兴了,势必有会生气。
嘉元宫门外,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几乎要把整座宫殿给穿上无数个透明窟窿。
是刘丝瑶。
“贱丫头,没什么本事,倒把皇上迷惑得神魂颠倒!你等着,来日方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哈哈哈!”
她这一大笑,还真有点儿吓人。
经端木风夜这一打岔,苏君无没说机会说出口。
其实她是想起来太后跟刘溪陵之间的苟且之事,如果告诉了皇上,能不能就此把太后和丞相扳倒呢?
不过,她细细想了一晚之后,不禁有点庆幸没有当场把这事说出来。
因为她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而太后跟丞相地位超然,哪有那么容易扳倒?
所以说,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得寻个合适的机会,慢慢向皇上说出这件事,最好能让皇上亲眼看到他们的奸情,那才好呢。
“皇后娘娘,你也来走走啦?”
大老远的,苏君无一看到韩纤纤就笑着迎上去。
“嗯。”
哪料韩纤纤只是应了一声,眼神冷漠,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苏君无一呆,她本是想跟她说说皇上的事,因为她答应韩纤纤,会帮她向皇上说话,但她有负她所托,所以觉得很不好意思。
“皇后娘娘,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就因为她没有帮到她,她就要这样吗?
苏君无突然觉得很难过,她原以为韩纤纤心很善的,原来---
“本宫没什么,元妃自个儿有本事,哄得皇上开心,哪里有心管本宫会怎么样?”
韩纤纤冷笑,眼神愤恨,一点都不像先前的她。
“皇后娘娘,你误会了,我不是---”
“不是什么?元妃,你根本就是两面三刀的小人!本宫拉下脸来去求你,你不同意也就算了,可你既然同意帮本宫,又为何挖空心思地媚惑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嫌她这个皇后受的羞辱不够吗?
韩纤纤羞愤欲死,剧烈喘息着,她隐藏在一身锦衣华服下的身心早已千疮百孔,害她至斯的人却还一脸无辜,天理何在?
“冤枉死啦!”
苏君无煞白了脸,急得连连跺脚,偏偏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皇后娘娘,我没有,我没有啦!我跟皇上说过的,可是他不肯听我的,我---”
“够了!”
韩纤纤大怒,猛一昂头,发上斜插的凤钗一阵乱点头,耀得苏君无睁不开眼睛。
一国之后的威严,毕竟不是闹着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