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呵呵。”即墨尊的唇角漾开一个淡淡的弧度。
“除了这个,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钱多多依偎在即墨尊的怀里,悄悄地探出头来轻声开口。目光在衣冠不整,遍体鳞伤的庄月身上徘徊了半晌。
“没有。”
庄月回答的很坚决。乌黑的两瞳之间满是嘲笑。
他疯了。
钱多多无奈的抚上了额头。然后把目光转回了即墨尊的身上,毕竟他才是真正掌控结局的人。
“好。”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充满磁性的声音似乎有些难以听出的哽咽,如无数颗玉珠先后落地般的脆响,冲击着空气中血腥的秽气味道。
他说什么?!
钱多多掏了掏耳朵,又一次怀疑自己的听觉是不是出问题了。
即墨尊说……好?!
她一下子从即墨尊的怀中挣脱,煞有介事的望着他,眼瞳中晃荡着震惊:“你,你说什么?”
“好。”
即墨尊又一次风轻云淡的重复了一变,略显苍白的薄唇,和突出的紧抿的唇线,都是那样的俊美。刚毅的脸上满是漠然,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的淡定。
“你说什么傻话!”钱多多拽住了他的胳膊。难以置信的语气中充斥着焦急。
铁栏另一边的庄月也怔忡了一刹,然后忿忿的咬起了牙:“那就快放我出去!”
即墨尊厚实温暖的手轻轻拍打在钱多多的发丝上,优雅的笑容宛若料峭早春中第一朵开放的迎春,宽慰的笑意犹如三月江边拂动的柳条,让人心里愈发安宁:“多儿,你累了。休息吧。”说完,钱多多竟然就那样无意识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扶王妃回去休息。”他换了一副表情,冷冷的抬眸。牢头立刻会意的接过钱多多,一步三晃的走出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空旷潮湿、阴森恐怖的牢中,只剩下他们两个。
四目相对。
即墨尊掌风一挥,顷刻间纯铁焊造的栏杆被拦腰折断,空中飞舞着铁链破碎时那呛鼻的飞灰。
“你,还我兄长命来!”
暴土狼烟中,一只凌厉的手掌直取即墨尊命门。
而后者却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高傲和霸道汇聚于一身。他不躲、不闪、不挪、不动、不摇、不晃,就像是一尊雕像,伫立在那里。
哄——
就像是雨幕中一声滚雷在天边炸响。顿时烟尘四起,地牢中一派狼藉,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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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猛地从梦中惊醒,钱多多直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乌黑的双瞳中满是泪痕。额头上冷汗四溢。她,她梦见什么了……
“王爷,王爷呢?”钱多多拽住一旁水月的袖子,语气中急出了哭腔。双目好像失去了焦距,迷茫无助。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刚刚不还在地牢中吗?
难道……
水月默默的垂下头:“王爷他……”
“他怎么了?”钱多多的心头有种不想的预感渐渐弥漫开来。
“……”水月的目光躲闪着。没有回答。
“快告诉我!”钱多多大声咆哮。
“王爷……”水月咬着下唇,犹豫不定的开口。钱多多浑身一颤。莫非,莫非……想着,两条秀眉几乎挤在了一起,就像有千斤大石压在心头,胸口瞬间一窒,痛的无法言喻,简直快要喘不过气了。
“多儿。”
就在那时,熟悉的声音响彻在渊玉轩的穹顶,冷冷冽冽,清清凉凉。虽然有些沙哑,但依旧高傲。就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高不可攀。锐气难当。
“即……墨……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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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浑厚的掌风就在即将劈开他额头的那一刻霎时间停住。
“你为什么不躲!”
“你不是要报仇麽?”
“你……”黑衣男子的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他哥哥,他这一生唯一的亲人。为什么而丧命?就为了眼前这个人!
“……你该死。”庄月愤怒的低吼。
“杀吧。”冷漠依旧。
“……”庄月咬住了牙,唇齿间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血丝的气息。他没有发现,他已经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凭什么,他的哥哥临死前最后一句,交代的竟然是‘不要去报仇’。思及至此,庄月冷冷的抬眸,放下了依旧停在半空中握拳的手:“你不想活吗?”
“可笑。”即墨尊轻哼了一声。
“你难道就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吗?”庄月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声咆哮。他明白,若是即墨尊想要避开那一掌,就算是他拼尽了全力,也无济于事。
“本王为何要有。”
“你害死了我兄长……”
“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你!”拼了。庄月愤怒的举起手掌,心头积压的沉痛和恨意让他无法思考。只顾狠狠的朝着他的胸口打去,虽然庄月笃定的以为,自己不会成功。始料未及却是,那一掌竟然结结实实的拍在了即墨尊的身上。
他……居然真的……没有躲!
一口黑色的妖冶的血液从即墨尊的口中喷涌而出。染脏了他紫色的锦袍。即墨尊的身影有些晃动,原本稳如泰山的足下好像已经有些站不稳了。眼前的景物迅速模糊,又迅速清晰。他咬着自己充满血腥味道的唇,扶墙而立,霸气不减。
庄月则是怔忡的站在原地。
他是为了……激怒自己,让自己出手去报仇,所以才故意说出那些话的……吗?
“……再……来。”即墨尊吐掉了嘴里的黑色血液,声音嘶哑不堪,气若游丝。仿佛每一个字都穷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用身体来承受对方心里上承受的痛苦,是他唯一能做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时的庄月眼角却噙着一滴泪水。
“你,”他用力的眨了眨眼,试图吞回了泪水:“滚。”
“……”
“已经够了……够了!滚,你滚!”庄月似是发狂一般的用手猛地一扫,将即墨尊推离自己方圆一臂之外。
而即墨尊的目光中,有转瞬即逝的悲戚闪过。
下一秒,他漠然的走出了一片狼藉的地牢。一如他进来时的样子,冷酷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