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完全变形
可潘南生却哀求着我说：“苏宛，求求你帮我一次吧，我只想见她一面，就一次，见这一面以后我就死心了。”
“潘南生，你为什么要再见一次面？你们真的已经不可能了，再见一次，只会让你再受一次伤，何必呢？”看着他痛苦的脸，我还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我真觉得自己可恶。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还要见她一次，就算是最后一次吧。苏宛，你帮帮我吧，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
经不住他的再三央求，我咬着牙点头答应了他。
潘南生像看见了明日曙光一样，咧着嘴笑着跑进细密密的雨中。
我约小古去KFC见面，事先没有告诉她潘南生会去，所以当她看到潘南生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她一脸愠色的对我说：“苏宛，是你做的好事？”
我嘻皮笑脸的说：“小古，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就见他一回呗，他又不会把你给吃了。”我正说着潘南生便走到我们跟前坐下来。
看到潘南生小古闷不作声的埋头吃薯条，根本不正眼瞧他一眼。
“嗨，潘南生，你这个暑假怎么没有打暑期工？我们还以为你不会回来过暑假呢。”气氛如此僵硬，如果我不故作轻松的说几句话，我估计他们之间的气场炙热得能煮熟一个小鸡蛋。
“为了打暑期工连女朋友都没了，我是个最笨的笨蛋。”潘南生一脸深情的看着小古，可小古却装作没听见一样，完全对他置之不理。
我都觉得小古的态度很过份，就算他们分手了，再见也可以做朋友的，她又何必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这么尴尬呢。
“喂，小古，说两句嘛，你们这么久没见了，难道没有什么话可聊？”我在桌下踢了小古一脚，她瞪着眼愣愣的看着我。
小古定睛看了潘南生几秒，嘴唇微启的刚要说什么，她的手机铃声却清脆的响起来。小古接通电话，旁若无人的说：“亲爱的……我和苏宛在外面吃东西……晚上要我陪你去应酬？好啊，那我们晚上见……唔嘛……”临挂之际小古还不忘和小胖来个隔空飞吻。
晕死，小古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在潘南生面前和小胖如此亲昵，以此来打击他。
果不其然，潘南生听小古接完这个电话之后，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那样子看起来很受伤。可小古却跟没看见似的，笑眯眯的继续吃东西。
这丫没心没肺的东西，我都快被气得吐血了。
潘南生和我们说了声“再见”就起身离开，他单瘦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天空中还纷飞着密麻麻的细雨，可潘南生就那么义无反顾的钻进那千丝万缕的冷雨里，迈着缓慢而心焦的沉重步伐。
“小古，你干嘛这样故意气他，你看他的样子多可怜。”我望着渐行渐远的潘南生，心里生出些许同情。
小古的目光也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潘南生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模糊的雨丝中，小古才别过头来。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我知道其实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在心里还是心疼着潘南生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已经回不去了，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我狠心一点，断了他的念想，他总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生。”小古的脸上滑过一颗晶莹的泪珠，这是他们分手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她哭。
“好了，别哭，他会找到一个适合他的女生的，上次我们见过的乐小透看起来挺喜欢她的，希望她会给他幸福。”
虽然我说着如此轻松的话，但小古的情绪还是很低落，平时看起来那么坚强的她，其实内心柔软得不能触碰。
这个假期似乎一直都在下雨，雨水泛滥，心绪也变得潮湿不安。
一直都有新闻报道肆虐的洪水，这个夏天洪水成了最热门的话题，连街头巷尾的平头老百姓也在茶余饭后议论纷纷。
潘登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电脑前PS一些图片。潘登的声音略显沙哑，好像几晚没有睡似的，我以为他又在办什么大案，便问：“你又在开夜车办案？”
“不，不是。”潘登气若游丝的声音让我觉得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潘登，你在哪里？”我立时警觉起来。
“南生出事了……”他只说了这一句，我便听到他在电话里抽泣的声音。
“出事？出什么事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潘南生出了严重的状况，要不然潘登如此强硬的汉子怎么可能会哭？我急切的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呀！”
潘登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是嘤嘤的哭出声来。他哽咽着没说出什么头绪来，只是让我去一趟河边的码头。
雨水仍然冲刷着整个城市，我赶去河边，已经看不见码头了，洪水淹过了码头，浑浊的河水就快与大堤齐平了。大堤上有许多人走来走去，有人在哭，有人在询问些什么，还有几艘船在河中央打捞些什么。
我拨开人群看到双眼腥红的潘登，他正扶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阿姨正悲恸欲绝的哭喊着潘南生的名字，这应该是他的妈妈。
“潘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潘南生呢？”眼前的一切告诉我，潘南生真的出事了，可是他究竟怎么样了，我只能向潘登求证。
潘登看着我，指着河中央的船说：“他们正在找南生。”
什么？潘南生溺水了？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让自己置身于如此湍流急涌的河水里？
“为什么会这样？他好好的怎么会溺水？”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南生出事前和乐小透在一起。”
乐小透？
我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却看见她跪坐在河堤上，泥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她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浑身湿淋淋的。
“乐小透，潘南生怎么会掉进河里的？你们没事跑来这里干什么呀？”我椅着她的胳膊，像要把她整个人摇散架一般。
乐小透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泥水在她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她像魂魄被抽离了身体一般，对我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没有人能给我想要的答案，堤岸上的所有人都在翘首企盼的望着河中央的几艘船。我如回魂般的拿出电话打给小古，让她马上赶来大堤。
小古极不甘愿的冒雨来到大堤上，看到我她还发脾气说：“苏宛，你也不说是什么事，这么泥嗒嗒的你叫我来大堤上干什么？”
我倒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的说：“潘南生溺水了。”
“什么溺水？”
“潘南生掉进河里了，打捞船现在正在紧张的打捞之中。”
“什么？苏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小古抓着我的手，完全不相信我的话。
“我刚接到潘登的电话赶过来，才知道这件事，他的家人都在那边。”
小古甩开手里的楔伞，踉跄着奔到潘登和他父母身边，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泄而下。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她的脸上已经一片狼籍，让人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搀扶着小古的手臂，一直昵喃着说：“一定不会有事的，潘南生是个好人，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的。”虽然如此说，可是面对眼前波涛汹涌浑浊的河水，连我自己都看不到一丝希望。
每个人都在忧心忡忡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都不愿意离开。夜幕很快降临下来，打捞工作被迫停下来。潘南生的妈妈已经哭得一度晕过去，潘爸爸见状把她带回家去休息片刻。潘登依然留守在大堤上，小古也不肯离开，我陪着她一起等待消息。
其间小胖打过好几次电话来，每次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小胖的名字，小古就直接挂掉。但小胖的毅力惊人，小古不接，他就继续打，最后小古实在忍无可忍的直接把电池掰下来。
乐小透像个泥人一样的守候在大堤上，她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痴痴的望着翻滚的河水，泪水一次次无声的落下来。
这一夜犹为漫长，第二天天边刚泛出鱼肚白，潘登就随船去下游进行打捞。水流太湍急，在他出事的地点找到他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期待他被冲去下游的时候被好心人所救。
这是唯一能让我们祈祷的希望。
将近中午的时候几艘船眼见着回来了，潘南生找到了。
他已经不像他了。他单薄的身子像鼓鼓的气球膨胀起来，一天一夜在水里的浸泡让他完全变了形。
一天一夜的坚守和希望在瞬间化为泡影，小古和潘南生的父母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乐小透趴在潘南生身边，握着他冰冷发胀的手放声大哭。那哭声凄厉的划破长空，在烟雨蒙蒙的天际中越飘越远。
只有潘登强忍着心里的悲痛，亲手把潘南生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