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0,绝对不会放过她

楚逸凡回来的时候带着些微的怒气:“别指望着逃离京城,韩踏雪,如果你死,就死在朕的面前,别的地方,你去不了。”说罢拂袖而去……

韩踏雪不明白楚逸凡为什么那样讲,也不想明白。

惠帝一年十二月,先帝忌日临近,公主楚逸莲守孝期将满,欲与丈夫南国殿下易水寒返回南国国都。

十二月二十日,仅带了几名随从的易水寒整理行装,欲绝尘而去。次日夜,广益阁灯火通明,彻夜欢歌。

当韩踏雪再次走在那条熟悉的花廊,远望着亭子里那个静止的人影时,心如止水。

曾几何时,那个挺拔的身影,隐隐的在自己心底描下了淡淡的轮廓,如久存的酒,散了缕缕的香,留到最后,却忽的被人抱走,香在,酒失。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一年,只有一年,可是,却觉得仿佛已过了很久很久,久得,再也找不到它的踪迹,然后,那片空白被另一个鲜明的影子所替代。

到现在,留在记忆里的,只有那张冰冷的脸,那双犀利的眼,扎扎实实地烙在了心底,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哪怕曾经有过的,莫名的悸动。楚逸辰,终于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不可替代,这无可更改,也无从改变。

韩踏雪站在那里,看得发呆,直到那个身影慢慢地回转过来,一如以往清澈的眼透过重重雾霭深深凝望着她,熟悉而温柔的声音轻飘飘地绕过满天飞落的叶渗了过来,“你来了。”

怔然回想,往日里,他等她,也是这样的天,沉沉的,带了幽寂的伤,他就这样站在那边,微笑着说,“你来了。”

突然想起了纳兰容若的一首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回眸,一声稚音浓。

冷冷的酒杯泛出微凉的光,韩踏雪依旧是坐在亭子里一角,易水寒则面对着她,执了一壶甘醇美酒小心替她斟上,酒出杯沿而不自觉,直到韩踏雪轻声说:“易大哥,满了。”

易大哥,满了。不似以往冷淡的言语,让易水寒平静的心里莫名一慌,更加溅出的酒湿了韩踏雪满袖。

“啊,对不起。”易水寒回过神来忙拿出白绢要帮她擦,韩踏雪立刻缩回了手说:“无妨,易大哥不必在意,我自己回家洗洗就好。”

易水寒顿了顿,最终还是把绢子伸到韩踏雪面前说:“先擦擦吧,天凉,切莫生病了。”

韩踏雪接过来,眼睛一直低着不敢看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是害怕,而是,逃避。

易水寒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许久才苦笑:“什么时候你竟然变得如此生疏了?”

韩踏雪吃了一惊。回过眼看去。正好撞进易水寒清澈如水地瞳孔里。先前刚调整好地思绪又猛地一颤。

脑海里顿时纷纷乱乱。理不清谁是谁。空气瞬间变得稀薄。像走在黑暗狭窄地甬道里。只从最深处冒出一点光亮。却总也到不了头。

“我……没有。”说得生硬、艰难。为什么再一次面对会是这种心情呢?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永别吗?

易水寒轻轻笑了。“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不舍得我?”如此暧昧不清地话说在他嘴里就好像谈论天气一样随便。那微勾地嘴角晃得刺眼。

韩踏雪端起酒杯。把温热地酒含在嘴里。心里却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舍不得他呢?或许一开始是有地。

只是后来从哪时就没了太多念想了?从那人帮她挡了一箭开始。还是另一个人抱着自己地时候躺在重重锦被里的时候。还是。月光下,那潺潺溢出的鲜血?

忽然之间,那个近日喜欢跟随自己,被自己当做小书童的的身影更加鲜明起来,慢慢占据了她整个还在拼凑的片段,最后完全定格在心尖之上。

逸辰,逸辰,她默默叫着他的名字,忽略了面前人脸色逐渐的苍白。

从哪里来的伤痛,让全身血液穿过无数的毛孔溢了出来,无形地染红了素白的衣衫,映得暗黑的天开始变得看不清颜色?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这痛,痛在即将两处分离不可见,痛在朝去暮归那一份迟迟明白带了痴沉的爱。也痛在日夜眷恋之人心已高飞,痛在当时当日没有将自己真心吐出无法挽回的悔恨。晚了啊,晚了。

易水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高烈的酒,醉了好,醉了好,苦了肝肠,连了惆怅。

御书房,还是昏黄的灯光。

为了打理易水寒离京的事情,韩踏雪不得不坐在下面的椅上,捧了几册折子细细审阅,如丝长发洒在身旁,像妖娆绝艳的画,飘着纸墨的味道。

楚逸凡坐在龙椅上,深邃冷然的双眼看着她,如同潜伏在黑夜中的猎豹,危险而霸气。

“父皇丧期未满,朕想让莲儿在楚国多留些日子,不知大学士以为如何?”楚逸凡淡淡出声道。

韩踏雪抬起头来,认真思考后回道:“不好。”

“为何不好?”

“韩大学士,怎么不回答?”发现韩踏雪不断迟疑,楚逸凡不悦地问道。

“皇上,臣认为既已许诺了放其归国的日期,就不应该轻易再起变化,免得落了他国话柄,说咱们大楚国的皇帝言而无信。”韩踏雪赶紧回道。

“哦?”楚逸凡眯起了眼望着她,等待下文。

“南国近些年来,与我大楚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近年来更是礼遇有加,岁贡不在少数,金钱美女不知送来了多少,我国承诺的日子,难道还比不过南国,这样岂不叫人笑话?”

听了韩踏雪的话,楚逸凡沉默了一阵才讥讽似的说道:“看来韩大学士十分了解两国形势啊,连这等小事,大学士心里想的也十分透彻。”

其实这些他也想到过,只是作为一个帝王,不容许他身边有任何威胁存在,更何况,韩踏雪的态度让他心里很是恼火,像自己的东西被人偷了去一样,憋得难受。

韩踏雪听出了楚逸凡话里的意味,淡淡说道:“皇上多虑了,微臣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至于南国殿下的心思,臣还没这个能耐去了解。”

“是吗?”楚逸凡冷笑,“但不知大学士与易殿下今日聊得欢否,此生再难见面,恐怕有很多话要说吧?”有些吃味的语气让韩踏雪恍惚觉得楚逸凡变了一个人,这种改变使她没来由地感到害怕。

就像当初面对易水寒时一样,可对易水寒她只是不知所措和愧疚,而现在,她却是真正的害怕,这个,自己认识的时间最长的男人。

镇定下来,韩踏雪站起身说道:“皇上可是在干涉臣的自由?臣自问心无愧,若皇上认为臣怀有异心,皇上大可罢了微臣便是。”

早日罢了你就可以和楚逸辰双宿双栖?韩踏雪,你想得太简单了。楚逸凡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随即又自嘲,朕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区区女子便将道义尊礼不顾,枉为帝王,愧对楚氏祖先啊!

疲惫地挥手:“下去吧,朕也只是提醒大学士而已,你是朕的臣子,朕相信你。”

韩踏雪惊愕于楚逸凡突变的态度,却也不愿多想,行了礼便退出大殿。但是一日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更加让她手足无措……

*

回到韩府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这几日,她正与楚逸辰闹别扭,因为见了那日他刻意将随身饰物放在桌上引起楚逸凡注意,她本就十分生气。

“怎么了,娘子,还在生气呢?”楚逸辰不咸不淡的上前,脸上带着求饶的笑意。

“你家娘子身中剧毒还在朝堂上拼死拼活也就罢了,你还没事给我添乱,你就不能让我安生点。”韩踏雪不悦的嘟起嘴,有些无奈。

“是你不让我出手,非得用你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你要知道,有时候,你越害怕发生什么事情,他就越会发生什么事情。”楚逸辰有些生气,自己坐在一旁,不去理睬韩踏雪。

他堂堂一国王爷,整日被她一个女子‘金屋藏娇’,说出去还不要被人笑死了,应该生气的人,是他吧,这个女人倒好,还整日的刺激他。

若非真的爱她,他怎么可能让自己受这等委屈。

“对不起,逸辰,别生气了好吗?”韩踏雪上前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今天,在同时面对两个男人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些人,无论曾经在她生命中扮演过怎样的角色,却始终都不能取代楚逸辰的地位。

若是失去了面前的男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她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与他厮守白头,若是他不支持她,她不知道自己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生气。”楚逸辰回握着她的手,只是这四个字,让她心内安定的不少。

“你放心,等小凡烦了,一定会放过我们的。”她这话,说的那么没有底气,就连自己都骗不过,小凡会放过她,她是在自欺欺人吧。

今夜之后的发生的一件震惊国都的事情,验证了一点,楚逸凡,绝对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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