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平息2
只是想起刚才莫言的话，尉迟珏似乎是懂了一些，他手下还在帮着木渡着内力，手也没有放松，然后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说：“我们的力量，与尉迟璟岚相抗，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与看起来悉心准备了多年的尉迟凤鸣相比，没有任何可抗性了。父皇已死，蓝忠甫现在毫无势力可言，朝中能用的人，在这场争斗中，早就消失殆尽了。花胡为什么会帮他？”
“这，之前主子您利用花凝玉去打击尉迟璟岚的事情，不知道主子您还记得，花凝玉现在，似乎是委身尉迟凤鸣了。”
尉迟珏一愣，回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利用完毫不怜惜的表妹，还有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却从未被自己待见过的外公，不由得苦笑一下，说：“果然凡事都有个因果报应呢！也难怪他们了。”
尉迟珏忽然又问：“暮云，你算是最了解我的人了，依你看，我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错了？”
“主子？”暮云有些好奇地看着尉迟珏，尉迟珏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从来都是对任何人都毫不怜惜，也从来不知道后悔两字。替木疗伤本就是一件奇事了，若是尉迟珏的话，他该是亲手处死木才对，虽然是受命于他，但是他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尉迟璟岚的人才对。现在，尉迟珏还说出这种话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算了，我自己都搞不懂了，你能知道什么。”尉迟珏再次苦笑，像是在自言自语。
暮云环顾了下大殿，看不见尉迟璟岚，也没有皇帝的身影，没有任何重要的人物在场，心道，事情似乎已经结束了，这过程怕是相当的难熬吧！
“主子，您向来是不会后悔的人，现在也别后悔了吧！”暮云叹息似地说。
“呵呵！果然，你还真了解我，连我现在在想什么你都知道了。”
木已经恢复了自行调息，尉迟珏收回了自己的内力，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椅，他也有些累了。
“主子，您没事吧？”暮云想上前去扶住他，但是被挡开了。
“暮云，带暮汐，算了，带他离开这里，告诉他，愿意继续跟着我，或者是继续寻找尉迟璟岚，或者，和他杀死的那些伙伴一道去了，都随他了，只是，选择的机会就只有一次。还有那褚家兄妹，也都放了吧！”尉迟珏淡淡地下令。
“褚红袖还活着，不过，褚玄已经自尽了。大概，他猜想，要是落到您的手里，下翅很惨吧！毕竟他这一个月来都不断地被追杀，也是受不了了。”
“随便了，我再不想理这些恼人的事情了。”尉迟珏挥挥手，“你先带着他离开，然后让泽云和泽宇都退守进来吧，别拿命去抵抗了。”
“是！”暮云扶起木，看着尉迟珏说：“主子，我知道您不是个随便就会放弃的人，所以，便摆出这样一幅看破红尘的表情了，不适合您。”
“唉！有你这么个护卫，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了。”尉迟珏略微有些夸张地摇头叹息。
“嘿嘿！”暮云一笑，离开了。
不一会儿，蓝泽云和蓝泽宇就进来了。两人均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是并不是很严重。
“爹！”“小昱子！”
进来之后，还来不及问什么，就看见蓝忠甫和蓝昱倒在一边。蓝泽云赶去扶住蓝忠甫，蓝泽宇则是抱住了蓝昱。
蓝忠甫只是昏迷，蓝昱却死了。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有着彻骨的悲伤。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多少还是料到了。
“速速带着他们离去吧！”尉迟珏微微叹息地说。
“殿下，怎么突然叫我们收兵，您真的打算放弃吗？”蓝泽云忙放开蓝忠甫，走上前问。
“不是，只是需要些时日休养生息罢了。你们速速带着你们的父亲和蓝昱的尸首离开，去找你们的家人吧！再迟，怕是会被尉迟凤鸣找到，就不好了。”尉迟珏冷静地说。
两人均是一愣，蓝泽宇急了，大声说：“殿下，你这是要放弃我们……”
蓝泽云忽然明白过来，拦住了有些激动的蓝泽宇，说：“殿下，您是说让我们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是吗？”
尉迟珏微笑点头，又说：“等时机到了，千万别不来就是了。”
蓝泽宇这时也明白过来了，不多言语，两兄弟一齐下跪，合声：“臣誓死效忠尉迟珏殿下！”
尉迟珏点点头，兄弟二人，一人背着一个，迅速从偏门离去了。
尉迟珏想想，扶住了还昏睡在一旁的绫罗，抱着她离开了大殿。
走到大殿之外，发现自己已经被重重包围了。
“凤鸣，都这样了，不出来相见吗？”尉迟凤鸣站在大殿外，冲着殿堂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声叫道。
尉迟珏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虽然他手上抱着一个女子，可是，那种震慑天下的气质，倒是任谁都学不到的。
一时间，喧嚣地众人都安静下来了，不敢发出言语，深怕自己一不留神惹恼了这个天下君王。
“皇兄！”一声不大，但是很清楚的声音传来，尉迟凤鸣就这么站出来了，站在阶梯的下方，抬头仰望着眼前的尉迟珏。
尉迟凤鸣并不大，长相也是属于可爱一类的，所以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是个孝子的样子。而且现在，尉迟凤鸣的脸上，带着些倔强，带着些惶恐，带着些后悔，战战兢兢却又高高昂起头。
尉迟珏看着尉迟凤鸣，深知尉迟凤鸣的暴虐本性的他悄悄叹息了一下。莫言口中所说的这三年的灾祸，看来这就是了。
“既然你要做皇帝，就好好地做吧！你要是想让我看着，我看着便是。”尉迟珏说着，一步步走下阶梯。
“现在，你倒是看得起我了吗？或者，你还是惦记着那个尉迟璟岚？”尉迟凤鸣带着些任性地说话。
尉迟珏不说话，一边走，一边看着尉迟凤鸣身边的几个人，有他的生母，俞贵妃，有花胡。
俞贵妃在后宫处了这么多年，而后宫被她管理的也很安稳，如此，尉迟承德才对她另眼相看了。后宫经营多年，想必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女子。还有这个花胡，尉迟珏从来就知道他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是因为断定了他不会对自己有危害，因而倒是从来没有在意过，不过看起来，他真的是高估了自己。
莫言说他自负，想来倒是对的。
还有一个，是尉迟凤鸣的太傅，叫华未成，从小就一直教导着他，原本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庸才，但是现在看起来，却是满眼的精光。尉迟珏打量了那个华未成一眼之后，心想着，这个人倒是厉害，隐忍多年，一出手，却是厉害。
那个叫华未成的人，似乎注意到了尉迟珏的打量，点头一拱手，表示见过。
尉迟珏并未在意，也不再理会这个人。但是心里却分明的很，这么个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甘心辅佐尉迟凤鸣呢？其中必定是有些蹊跷的，尉迟凤鸣会逼宫，看起来，是被身边的这几个人给教唆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尉迟珏直觉性的认定，这件事大概和尉迟璟岚还是托不了干系。尉迟珏被自己这样任性无理的想法惊到了，无奈地笑了一下。
尉迟凤鸣一直就紧盯着尉迟珏，看着他心不在焉地走路，最后还笑了出来，他的自尊心又是强烈的被刺激到了，于是有些不甘心地吼道：“你到现在还是不肯正眼瞧我，那我就杀了尉迟璟岚给你看看，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就做给你看看！”
尉迟珏皱起眉头，看着无理取闹的尉迟凤鸣，终于正眼瞧着尉迟凤鸣，说：“先帝曾下旨，除非有尉迟璟岚叛国的证据，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杀害尉迟璟岚。你现在最多是打着清君侧的幌子来逼宫，你还没有胆子去违抗先皇的命令吧？”
“你——”尉迟凤鸣刚想发火，被华未成拦住。
“先皇却有旨意，三皇子稍安勿躁。”华未成低声在他的耳边说。
尉迟凤鸣有火发不出，更是大动肝火，冲着尉迟珏就吼道：“那我杀你总可以了吧！你没有父皇的圣旨护着你了吧！”
尉迟珏不置可否地一笑，说：“我？呵呵，我今日就搬到皇陵去看守皇陵了，你倒是得有理由杀了我。”
“你——”尉迟凤鸣气坏了。
“凤鸣，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凡是，自己多动动脑子，看清楚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不要随随便便就被别人给挑拨了。”尉迟珏说着，然后眼睛扫过尉迟凤鸣身边的几个人。
虽说现在形势是对自己完全有利，但是尉迟凤鸣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身后的人也是。
“哼，太子殿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一样的目中无人呢！”花胡此刻，被尉迟珏的眼神一扫，便觉得有些老脸挂不住了。随后又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说：“你当初利用凝玉的时候，你可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吧！”
倒是俞贵妃，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现在看起来表情总有些怪怪的，看起来，似乎是要哭了一样。
当经过俞贵妃的身边的时候，就听见她嘴里在低语：“皇上真的死了啊！死了，死了啊，死了好，死了就算了吧！”
尉迟珏看着表情各异的每个人，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啊！
“尉迟珏！你笑什么！”尉迟凤鸣大吼道。
“皇弟，收拾些性子吧！毕竟是兄弟，我也不想看着你落得个凄惨的下场，我也只能是言尽于此了。”尉迟珏抱紧了还在昏睡的绫罗，大步往着包围圈走去。
包围着的士兵们一个个的，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来，谁也不敢妄动。
忽然，一个侍卫站在了尉迟璟岚的面前，尚未来得及后退，被尉迟珏看了一眼，居然腿软，硬生生地跌落到了地上。
尉迟珏再也是什么都没说，抛下了身后的众人，一步步离开。
尉迟珏走的其实还是挺壮观的，毕竟他的身后，几乎跟着一整只军队，从皇宫出去，回了太子府，然后离开这里，去了皇陵。这期间身后的重兵就没有少过，之后，也没有离去。这算是，被软禁了吧！
尉迟珏没有在意，反正他若是想要离去，随时就能够离开。刚才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尉迟珏便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过。他去了栖凤楼，那里本该有他的母亲在，可惜，那个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不仅是栖凤楼，整个皇宫也见不到多少人，在御花园里，只有一具已经冷了的尸首，好好地被安放在凉亭里面，凉亭里面是花如月在弹着古筝。
一直弹，一直弹，琴声倒是没有多少凄婉的成分，只是听起来相当的耳熟了。
“为什么弹我的曲子给他听？”莫言原本是打算直接离开的，想着又折了回来，却看到了这一幕。
花如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手也没有停，说：“原本这曲子就是我写给承德的，却不想先被你听了去。结果，这之后，你就到处弹，一有空就弹，还给我发扬光大。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曲子是你写的，我也，一直没有机会把这首曲子弹给承德听。如今，他人也去了，我弹一下，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你好像对我很不满。”莫言装出一副受委屈的表情，气呼呼的看着花如月。
“当初我答应你，供你差遣，为的就是到时候，换的承德一命。可是如今，他人死在这里，你说我该不该怨你？”花如月手中的琴声稍稍乱了一下，又恢复了过来。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莫言继续装无辜。
“行了，你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只是，好久没有看见他如此放松，如此满足的表情了。所以，我不再恨你了。”花如月笑了一下，继续弹琴。
莫言就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流泪，看着她皱眉。花如月是美人，也是莫言唯一一个，觉得可以和自己的相貌不相上下的人。
“你也要离开我了吗？”莫言有些孩子气地说，“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你忘记了吗？”
花如月苦笑：“傻子，你说的这话，你自己相信吗？要是我以前开始就留在你的身边，你会受得了？怕我会成为另一个尉迟承德吧！”
莫言不语。
“傻子，别再祸害那群孝子了，我再一走，你也没有理由留下来了吧。”
“你在赶我走吗？”
“我们都走了，你留下来还做什么呢？”
莫言耸耸肩，挥一挥手，转身离去，想想，忽然大声吼：“走好！”
一滴血，两滴血，打乱了琴弦，滴在了那双纤纤玉手上，琴音越来越乱，越来越弱，然后毫无预兆地情况下，“铮”得一声，戛然而止。
这个时候的栖凤楼，花如月的卧房中，只余下了一封信，被尉迟珏捏在手中。
珏儿：
我知道你一直恨着你爹，还有我，恨我们对你的疏于管教。我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只是希望，以后你能忘记这一切，好好地活下去，帮着管理这个国家。
你现在总算是有妻子的人了，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爱她，但是娘知道，她是真的爱你的，就像是你娘对你爹一样。娘请你好好待她，娘不希望她像为娘一样，一辈子孤孤单单地活着。
娘很清楚爱一个人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但是也很明白，被这样的女子爱上的男子有多么的幸福。只要你好好待她，娘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忘记我们对你造成的伤害，获得自己的快乐。
孩子，请原谅我不仅没有好好在你身边陪着你，今后连看着你都做不到了。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的话，也没有关系，那么至少请你忘记我们好了。
等到有一天，当你忽然发现，你想起来我跟你爹的时候，已经能坦然笑出来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说，你不再记恨我们了。希望，那一天，能早些到来了。
最后，如果可以的话，娘希望你能帮我收尸，不要把我和你爹葬在一起，分开葬了吧。
花如月绝笔
尉迟珏一扬手，信纸化作千片，随风而去了。
“暮云？回来了吗？”尉迟珏站在窗口，问。
“主子，我在。”
“暮云，你暂且留下，好好照看我娘的尸首，若是安然下葬就算了，若是有人对她不敬，你就看着做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