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1
裴然愣在原地,默默不语,黑亮的眸子里满是伤感和痛苦,他喃喃地说:“你就是那个令皇上张贴皇榜,寻了五年的月贵妃?我早已料到你迟早会离开,只是不愿意放手,自己骗自己罢了!”
我默默不语,心里也感念他五年来的照顾之恩和医病之德,知他聪明异常,也不在装哑,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在他手里。
因五年不曾说话,说起来颇为吃力:“谢谢你。。。。可是我不能因为我让你为难。。。。我不能给你什么。。。这个留作纪念。。。我要走了!”
裴然眸光有晶光闪过,紧紧握住我的手急切地道:“月姑娘,不要走!”
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
“你离开皇宫必有苦楚,现在难道还要再回去受那苦楚吗?留在这里,让我照顾你,好吗?”他一向平和的脸上微微有红晕显现,虽然说得急,但意思我还是明白了!
我轻轻的摇头:“我不回去,但请裴公子原谅,我也不会留下来!”
裴然拧眉道:“为什么?你若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让你过衣食无忧的日子,你一个弱女子,这样离开,叫我怎么放心?”
我淡然一笑,若清风雨露:“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欠裴公子的情已经够多,裴公子再如此相留,更让静婉无颜相对!”
此时已是初夏,灿烂的阳光透过青青的梅子漏下,或明或暗的让人眩目,我收拾了简单的衣服,戴了面具和面纱,执意要离去。
裴然看留我不住,只得命人备了马车,包了一包各色吃食,里面夹带了几万两的银,他苦苦劝我收下,我推托不过,只得勉强收了。马车绝尘而处,行了许久,我掀开车帘,依旧看到裴公孤独立在路边沧凉的身影。
离开之后,想了一想,早听闻瘦西湖风光为天下一绝,却从末没去看过,便准备去瞧上一瞧。
这一日弃车改船,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样,静静的坐在船上赏景。
此时两岸野花芬芳,江水一碧如洗,阳光洒下万点金光,清风吹来,令人神志为之一清,不觉呤出了李白的《忆江南》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花
春来江水绿如蓝
怎么不忆江南?
呤完之后便听有人鼓掌喝彩,原来是一江湖年轻男子,腰中佩剑,生得面目清秀,正朝我遥遥举杯。待看到我的容颜之后却是一愣,目光中的温度渐渐沉寂。我也不在意,只是置之一笑,世上的男子有几个不是看重女子外貌的?
下午的时候下起了雨,问船家借了斗笠戴上,体验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恬然意境。
至黄昏时分,雨声渐小,终于归于宁静。晚间的空气清新而甘洌,一涓新月,点破黄昏,有清冷的月光入舱,照着末眠之人。
我枕在船帮上,听着浪打船艏之声,望着天空的明月,不觉起了思念之意。
瀚儿已经十四了,他应该亲政了吧,听闻他作事破有魄力,大力整治贪污,着实令百姓称颂,想到这里,心中稍感欣慰。不愿意去想衿,偏偏总是又失眠,到了最后,索性向船家要了一点酒,慢慢地饮着,直到醉意蒙胧,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到了扬州,随意吃了些东西,便顺着人流向西湖行去。尚末到西湖,便看到一对对的黄衣禁军将园子围住,说是皇上在此赏玩,任何人不准入内。
我内心蓦地一痛,怔怔地站在哪里呆住,衿来这里了?我怅然地垂头,忽然想起白娘子的故事,我们这是巧合,还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有士兵推了我一把道:“快让开让开,皇上要出来了!”
我趔趄了一下,差点倒下,一个文弱书生忙扶着我站好,激愤地说:“你干什么推人?”
黄衣禁卫不料竟有人跟他叫板,抽出刀就要行凶,不料西湖此处文人雅士颇多,江南多出才子,各个伶牙利齿,如何能善罢干休,纷纷指责士兵无礼,一时间混乱起来。
我不料竟引起这么大的麻烦,忙在中间劝解,正在闹着,忽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什么事?”
这个我听了千百遍,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然响起时,我如遭雷击,半边身子麻掉,竟一动也不能动。
周围的人在讲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只是紧张地手心出汗,却不敢转过身去。
熟悉的鄙香味在加重,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看着衿一步一步的走向我。
“你。。。”他开口说第一字时,我突然醒来,压低声音道:“民女冲撞了皇上,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衿微微困惑的皱着眉,像是忆起了什么,又像是在判断着什么,久久不语。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久得一个世纪一般,终于听到衿一声长叹:“朕恕你无罪,起来吧!”
我仓皇的起身,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逃离,却隐约听到衿自言自语:“为什么这么像?”
我的心砰砰的跳着,用尽全身的力气逃走,可是双腿却用不上劲,只能缓慢地走着。
只走了百来步,突然听到后面有侍卫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来喜尖细的声音响起:“姑娘请留步,皇上有些事要问你?”
我茫茫然的说:“皇上找我?”
他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只得跟着他回去,不过衿已经离开,来喜命人把我安排到一个住所,沐浴之后,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才请我去见衿。
我依旧戴着面具,不安地走进焚着龙涎香的内室,心跳如鼓。
蒙胧中,唯见玉珠穿成的帘后面一个人影绰绰约约,清瘦的,挺拔的,熟悉的背影。
我痴痴地看着这个模糊的背影,竟害怕得无法动弹。珠帘后的人影似乎察觉了什么,缓缓转过来身来,向外走来。
衿越走越近,我的心没由来的如擂鼓般狂跳。
来喜打了帘子,衿穿着家常的月白金丝长衫,眉间霸气依然,挥手命他退下,寂静的室内唯余我二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淡淡地问道。
匆忙间来不及多想只得答道:“月无心。”
“无心?”他似乎对这个名字颇感兴趣,又问道:“家住哪里?家中有哪些人?”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得想了一想答道:“父母双亡,流浪天涯。”
他蓦地目光一亮,紧盯着我道:“那么你的夫君呢?”
我的夫君,我心中一痛,慢慢地说:“我没有夫君!”
他突然上前一步,靠近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在说谎!”
厉声的质问让我后退了一步,不能答言。
他闭上眼道:“这香味如此熟悉,只有她身上才有这种味道!你究竟是谁?”
我喃喃地答道:“我是无心!”
“无心!”衿重复得凄凉,挥手道:“算了,朕知道你不是她,只是幻想罢了!但无论她躲到哪里,朕就是踏遍千山万水也要把她找回来!”
我微微动容,眼眸酸涩,低低地说:“民女祝皇上早日达成心愿!”
说完扭头准备退下,衿转身,目露精光,突然伸手,准确的揭开我的面具!
仓皇的面对,赤裸着一脸的惊谎,我下意识的捂着脸。
衿犹如石化,眸中的光芒又惊又喜,不禁揉了揉眼睛,不敢确定地低唤了一声:“静婉?”
一声轻唤让多少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我心跳猛然加速。
衿狂喜的上前,距离一步之遥又止步,又唤了一声:“静婉,真的是你?”
我手脚麻痹无法动弹,连呼吸的意识也被这只手勾引走了,紧张到无法换气。
他的模样与五年前一模一样,时间在他身上似乎失去了作用。
虽然带着淡淡的哀伤,但他依然是他,那样的淡然与优雅是任谁也无法描摹的风姿,他就站在那儿,不是天边,也不是海角,他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微笑着。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敢再往前走上一步,不敢再发出任何轻微的响动。
然而眼前的人绽开一抹笑容,明艳的光芒冲破迷雾:“静婉,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慌忙回神,也不知自己在急急分辨什么:“我、我……”
眼前人笑起来,一步步走近我。当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个拳头不到,彼此呼吸交缠时,他终于忍不住抱上我,用力地要把我揉入自己的怀里。
“这真的不是梦!老天,这是真的找到你了,静婉,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泪水滴落,打湿他的衣襟:“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话没有说完,便被两片火热的唇攫住。与以往不同的吻,炙热的,霸道的,浓浓的思念和情感都凝聚在这一个吻之间,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嗯……衿……”
我好容易找到一个空隙想要说话,却被他再一次的深吻制止了。连续几次皆是如此,我终于放弃了说话的企图,闭上眼睛回应他。
舌尖的相触带来前所未有的酥麻,脊柱似乎被抽调了,身子软绵绵的没有着力点。好热,有一团火在烧,我情不自禁地靠近那个抽调我的力量同时又支撑我的身体的人。
温热的怀抱让人眷恋,就是这个温度,让我在每一个夜晚思念。其实早就应该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却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逃避着。
我的身体在衿的抚摸下几乎每一寸肌肤都能变成敏/感带,单是肌肤相贴让身体蒙上一层诱人的桃红。唇被吻得肿胀,红艳得能滴出血。
我不再掩饰自己的动情,喘息着道:“嗯……衿……”
衿坏心地含住我胸前的樱桃用力一吸,一股酥麻的电流传来,我几乎受不了这样猛烈地刺激整个人弹起来,面色绯红,喘着气轻唤:“衿……衿……”
久末经雨露的身体稍显生涩,衿耐心而缓慢地开拓着。
红烛一滴滴的流下欢喜的泪,灯花连爆,帘幕低垂,这个夜晚暧而美好。
第二天早晨
我睡得正沉,蒙胧中却听到有低沉而柔美的声音在低唤:“小懒虫,起床了!”
我挥手:“别烦我!”
接着有吃吃的笑声传来,有人拿头发轻轻的骚着我的面,微痒而温柔。
我翻身,用被子包着自己含糊不清地说:“困,要睡觉……”
“好吧,我还有事处理,你先睡着,我让人炖了燕窝给你热着!”有声音说完便轻手轻脚的离去。
我满意的翻了个身,躺下来继续睡,真的好困啊,似乎从来没有睡这么香甜过,就连做得梦里都是甜蜜的事!
“娘娘还没起床?”
“是,皇上!”
我闭上眼睛听着那沉稳厚实的脚步声慢慢的接近,要吓他一跳。
衿上前,坐在榻边不语,只是脉脉地凝视着我的睡颜。
我有点装不下去了,刚要睁眼,忽然肩上一凉。
衿这坏蛋,竟然侵略我的裸肩!
有微微的疼楚混合着酥麻传来,我睁开眼,趁他不备一口咬到他的脖子上。
“原来你是装的!”衿压在我身上笑骂道。
我滚来滚去的乱动着,不让他得逞。
最终力气不抵衿,被他抓住,捏着我的脸道:“看你还往哪儿跑?”
丝质的锦被滑落,有明媚的晨光透窗而入,给如雪的肌肤踱上明黄的淡金色光芒。
我张开明眸,笑得一池春水潋滟:“我哪儿不去,只在你怀里。”
衿喉结滚动,一脸急相。
我歪着脑袋坏笑,在衿被笑得有些发毛的时候,我的手慢慢探入衿的衣襟,顺着锁骨往下延伸,覆盖在胸前突起上画圈,而右腿却顶在衿的两/腿之间磨蹭。
在这样的景色、这样的目光和这样的动作之下,衿的下/身有了充血的势头。
我慢慢俯下身,舌尖配合着牙齿在脖子上肆虐。
衿欲火又被挑起,正要将我拉到身下的时候,我的动作突然就停了。衿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我在耳边含含糊糊地说:“困了,不玩了。”
说罢,我一个翻身,卷了被子又睡过去了。
衿愣愣地盯着床顶好半天,才惨叫一声:“你这个妖孽!”
我偷偷地笑,被子卷得更紧了。
衿当然不甘心,一个猛虎扑食压上我。两个人又纠缠起来,咬或啃,都有着野兽派的倾向,只是如此一番打闹下来,刚才被挑起的欲火也慢慢熄灭了。
两个人玩得累了,就倒在床上喘息。我翻身抱上衿,整个人像猫一样蜷缩在衿怀里,闭着眼睛似乎又睡过去了。
“婉儿,你当年竟如此狠心要离开我,害得我这五年茶饭不思,都快成枯木槁灰了!”衿把玩着我的头发又爱又恨地问道。
我微微抬眼,叹息道:“人言可畏,众口烁金,你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无不在百姓的眼皮下,我不想你为了我和整个天下为敌!”
衿答得令人心疼:“可是,若没有你,我得到整个天下又有何用?”
泪水不自期的而至,我们都为双方着想,反而步步成错,五年岁月成蹉跎!
我咬唇,泪眼迷蒙的瞧着衿,紧紧的抱着他喃喃地说:“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衿傲然地答道:“这天下没有人能阻止我的决定!瀚儿已经长大,等我一回宫就传位给他,我们两人躲起来过安静的生活,好不好?”
我幸福的笑,忽然想起那四个秀女,迟疑地问道:“那四个秀女……”
衿歪着头道:“还在宫里呢!”
我嘟起嘴,一脸醋意地说:“原来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
衿宠溺的微笑:“你吃醋了?”
我把头歪在一边,默默不语。
“骗你的,她们在你走后就被我送回家了,我的妻,唯有你!”衿深情的吻上我的额。
我闭眼,内心如波涛澎湃:“衿,红尘若没有你,我该多寂寥!”
衿用力,几乎把我挤进他的身体:“宁负天下不负卿!婉儿,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要活一百岁,白头到老,好不好?”
我哽咽着点头,这一次,我决不会再放手!
那怕,是与全天下为敌!
过了几日,衿便带着我起驾回宫,一路上两人互叙了别后生活。
衿自我走后便送走了四名秀女,整日不苟言笑,一心扑在朝政上,暗中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寻我。
朝堂上的大臣们终于被他的执着感动,渐渐的再也没有人提立妃之事,一心一意的忠于衿。
天长日久,不忍心看衿如此伤心,反而萌生了替他寻我的念头。
瀚儿日益长大,处理朝政其才智不在衿之下,衿终于决定把朝政交给他,自己亲自出马,寻遍大江南北也要把我寻到。
因他听到白娘子和许仙因有缘在断桥上相会,便来西湖缅怀这对有情人,不料上天真不负他的苦心,竟在此地遇到了我。
他奇怪地问我躲在哪里,为何一直没有寻到我?
若让他知道裴然的存生,势必有一出端。我微笑不语,只是戴了面具,化妆术高明,所以才寻不到我。
近乡情更怯。当马车缓缓的驶向祁都的时候,我意外的有些紧张。
衿一直握着我的手,安定而有力:“有我在。”
我微微一笑,忽然听到前面有细细的乐声响起,越走乐声越大,喜乐详和的乐声让人听了愉悦,我打开轿帘,眼前蓦地出现一队长长的乐队,穿着红色的吉服,拿着各种乐器在吹打。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脸疑惑。
衿下车,将手伸向我,眉眼含笑道:“自然是迎接我的妻!”
我微微的眩晕,慢慢的下车,刚一露面,忽然听到咚咚的鼓声响起,一队舞狮队正欢腾跳跃,百姓夹道欢迎,一幅明黄的凤撵在细乐声中抬出,宫女太监林立,齐声呼道:“娘娘!”
我摇头:“你又何必这么铺张?”
衿笑:“这是我欠你的!”
无奈,我只得坐上凤撵,凤光无限的重回皇宫。
瀚儿一身玄黑赤金绣飞龙的紧身衣服,眉目清润,少年英姿,立在皇宫门口迎接。
这挺拔的身影,已隐隐有君主之风,果然长大了!
“娘亲!”瀚儿上前拜倒,我抱着他痛哭。
衿上前挽着我两人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回龙傲殿,万民欢庆,礼花齐放,刹那芳华。
相聚之后,衿便渐渐把朝政交于瀚儿,自己偷懒和我窝在一起玩乐。
我取笑道:“哪有你这样的父亲,把事情都推给儿子,自己却在这里玩乐。”
衿笑得狐狸:“我替他打下这江山,至于怎么治江山就不是我的事了!”
我一边采菊一边摇头,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从前,他何曾笑过?
衿上前,帮我采菊道:“明儿就是重九了,咱们到寒山寺望远求福吧。”
我微微点头,将新鲜的菊花浸入清酒中,又将晒干的花瓣放入香袋里,慢慢地制着一个香袋儿,衿撒娇道:“娘子,赏了我吧!”
我点他的额:“多大的人了?这是给瀚儿的!”
衿气哼哼地说:“早知道你这么疼他,当初就该不让他活下来!”
我惊呆,这人真是匪夷所思,竟吃起亲生儿子的醋来!
无奈,以后做什么都要两份!
重九这一日,系了五色彩线,洒了清水,我和衿并没有叫人跟着,而是独自步行到寒山寺。
两个爬到山顶时,唯见枫林如火,野菊似金,好一副秋景美图。
衿拥着我道:“并肩与你看这江山如画,我已经想了很久了!”
我微笑,轻轻地说道:“以后我都会陪你!”
赏了一会景,来到寒山寺中求福,我和衿如虔诚的信徒跪在佛前默默的许愿。
两人走后寺后相视一笑,我道:“你许的什么愿?”
衿深情的凝视着我:“我希望下一世你仍为我妻,让我来保护你,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心里有甜丝丝的情意在晕开,我嘴角含笑,幸福地看着他道:“我亦是!”
返回的路上,忽闻有人高呼算褂之声:“君子下马问前程,淑女下轿问姻缘,不灵不妙不收钱!”
我和衿微微一笑,不知这荒山之处为何有一老道算褂,打算不理,自顾自回去。
不料那道人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老爷,夫人,算一褂吧!”
衿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中,老道摇头不接:“老道与两位有缘,免费奉送一褂。”
这老道真有意思,我动了心思道:“好,就算一褂!”
“夫人想算什么?”
“姻缘!”
老道细观了片刻,忽然长叹道:“情深不寿,过犹不及,两位虽伉丽情深,但有折寿之相!”
衿脸色一凛,必是想起了太医所言我折寿十年的事,冷淡地说:“不必算了!”
道士一边叹息一边喝着歌向前走去,我不在意的笑道:“这些骗人的东西,我是从来不信的!”
衿只是紧紧的握着我的,似乎怕一松手我便会消失一般。
老道的话我并末放在心上,衿却似受了他的影响一般,几乎要寸步不离的陪着我了。
然而像在印证老道的话不对一般,两人甜蜜相守,并末发生过任何事,甚至连生病都没有过。
当春天来临的时候,衿终于放下心来。
一院桃花开得放肆,明媚得照人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衿轻身跃上桃树,伸手摘了最盛的一枝抛给我,笑得可爱如孩童:“接着。”
花枝带着芬芳落入手中,我嘴角弯起:“好漂亮的花儿!”
衿带着一身花得跳下来道:“以桃为媒,定情三生!”
三生?
我笑道:“听说人死都会喝孟婆汤,喝了之后便谁也不记得谁了,下一世我们怎么能记得彼此?”
衿言语中有霸气浑然:“我们不喝那汤,谁又能奈我何/”
我的衿啊,总是这样骄傲,让人情不自禁的追随他的意志!
四月,天气晴好,我拉着丝线,衿拿着风筝在山坡上急跑。
那只大雁风筝摇椅晃的飞起,清软的风拂在面上,让人的心也跟着轻快起来,从末想到有一日,会和他一起放风筝,过平常人的生活。
这种生活真好,太幸福,太快了,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常常会想会不会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好在上天垂怜,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五年!
五是我的劫,很久以后我方知道!
先是我旧疾隐发,衿百般寻医,均不能医治,暴跳如雷,几欲杀人。
万般无奈下,忽然有人自请来宫医我的病,当那人来到时,我才发现竟是裴然!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直到衿皱眉咳嗽方回过神。
依旧是轻柔的针炙,温和的汤药,却能一点一滴的把我从死亡线上拉回。
医治半月后我,我好的差不多,衿重赏裴然,命他传此药的配方和金针过穴之法。
裴然却在皇宫回府途中遇刺,离奇暴死!
我听到消息后闭上眼长叹,衿是那么骄傲的人,怎会容许旁人对他的女人有别的心思?
裴然,对不起!
我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病恹恹的拖着,衿半分都不让我劳累,真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因为生病时间久了,颜色如雪一般白,秋日的暧阳正好,我歪在美人榻上晒太阳,看天边的流云卷舒。
瀚儿治理国家十分出色,又有衿扶持,渐渐成熟稳重起来,每日过来请安问候,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帝王身份。
一直到最后,我最终也是个贵妃,并没有接受皇后的称号,我却毫不介意,唯有衿耿耿于怀。直到他成为太上皇,方不提此事。
拖着身子过了几年,我好端端的无事,一向强壮的衿却猝然病倒,并且在几日内病情迅速加重。
我和瀚儿大骇,不分日夜的守在衿身边,太医看后均摇摇头,小声的告诉我,衿是积劳过度,身体已经被掏,这病来得沉重,只怕是难以医好。
我和瀚儿心如刀割,却要装得如没事人一般劝慰衿。
“你身体不好,这些端茶倒水的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衿从床上起身关切地说道。
我心中一痛,我只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为你端茶倒水了!
我以为自己会先死,却不料事世无常,竟是你先病倒了!
“她们哪知道你的喜好,你别操心了,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多休息。这会儿天还凉,穿这么少坐在这里,小心病得更重了。”我说着硬将衿按回床上,将锦被给他盖好。
衿哭笑不得,只得躺下去,看我在一边忙,撒娇地说:“我不要,一直睡觉人都睡懒了。”
“乖啦,好好休息。”我哄孝一样哄着他,顿了顿又说,“我坐这儿陪你。”
衿得寸进尺:“你和我一起睡。”
衿说着双手抱上我的腰将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傻瓜衿!”
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不让自己压到他。衿心满意足地笑了,将我搂紧,乖乖闭上眼睛睡过去。
我就这么静静侧躺在衿身边,目光流连在这张深爱的面容上,忍不住抬手抚上。如果时光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永远这么看着爱人,没有家庭,没有国家,世界只剩下一个他……
看他睡熟后,小心地拉开衿抱住自己的手,为他盖好被子,又在他唇上轻点一吻,我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确定衿没有把被子踢掉下午的时候我听来喜说衿睡熟了便没有去打扰,谁知到了晚上太医院却传来消息,衿突然发起了高烧,吃了药也不见好。。
房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整个内室竟是一片昏暗沉重。又见床幔垂落,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人影。一声声压抑地咳嗽声闷闷传来,在房间里产生空洞的回响。
“衿!”
我惊慌失措之下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撩开床帘,只见沉重锦被之下,衿俊美的面容被灰败的病气笼罩,眉宇微皱,双颊塌陷,双唇早已干涸得失去了光彩,连头发也在几天之内全白了。
“衿……我不准你死!”
我心痛欲碎,曾经那样光彩夺目的人怎么可以病得如此憔悴。
衿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光,笑道:“哎,我的婉儿,我要和你长相厮守的,我要和你生同衾死同椁的,我怎么会这么快就走了?不许你咒我。”
我紧紧握住衿的手,慌乱道:“我不咒你,我不咒你!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的,要一直到我都变成老太婆了才准一起入墓……我不准你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
衿叹息道:“傻瓜,你还有瀚儿呢……”
我将头埋在衿颈间连连摇头:“我不要了,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傻瓜……!”
我抱着衿,无声地落泪。
两个一直相拥到半夜,衿怕病气过给我,坚持要我回自己的宫中就寝。
睡到半夜,忽然梦到衿微笑着来到梦中:“婉儿,我要去了,你要为我好好保重自己!”
他的影子越飘越远,最后淡成一个透明的影儿,渐渐消失,我怎么抓也抓不到。
“衿!”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心突突地跳着。
“快,更衣,我要见太上皇。”我焦急地喊着,顾不得穿好衣衫,跌跌撞撞地向衿的寝宫冲去。
那些太监宫女被我吓了一跳,从睡梦中惊醒:“娘娘,娘娘……”
我冲进内室,一路上绊到许多东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衿安静地躺着,一步之遥,犹如天涯,我竟不敢上前。
最终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握住他垂在外面的手,冰冷!
冷得刺骨!!!
我的眼泪迅速的掉下来,颤抖着去试他的鼻息。
没有呼吸!!!
衿他,真的去了,原来不是做梦!
来喜一声尖利的哭腔划破夜空:“太上皇驾崩了!”
我看着衿熟悉的面容,失去了言语的功能,我只觉得心口很疼,血从嘴角溢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娘!”瀚儿赶来接住我惊呼着。
昏迷中,我身处在漫漫的黑暗之中,正在惶恐之时,突然看到有一道光门在不远处,我下意识地往那里走去,但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我:
“婉儿。”
我看去,衿站在门前不远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