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阴谋与拯救 (2)

他的呼吸细细地拂过我的脸颊,带着清凉的碧水春茶香,让我突然间崩溃在他软糯的呢喃声中。

意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我的另一只手已经拂上他消瘦的面颊。抬起头,我眼睁睁地看着我若红玫瑰般诱人的唇贴上了他病态无血色的薄唇。

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疯狂,我不受控制地吻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动作出奇的温柔多情,眼神亦爱意沉沉,让他受宠若惊。

身体没有像传说中的那般滚烫似火,只是每一寸肌肤都似有灵性一般地贴近他,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仿佛是一个沉浸于爱情中的女人跟她所爱的男人在做一件幸福的事。

这,就是这药的狠毒之处,让你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沉沦,朦胧中却又带着爱情的滋味,让你分不清这是自己内心的渴望还是受药物控制。

他的睫毛缓缓落下,剪辑着我眼中娇媚的神色,最后温柔地吻上他眼下略显青灰的皮肤。

他的身体慢慢压向我,在我身上一点点变得炽热。

手指下滑,他动作轻柔地解开我胸口的盘扣,抬头看着我,问:“风瑜,真的是你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心中如是呐喊,头却轻轻地点了点,肯定了他的疑问。

他的嘴角邪魅的扬了扬,低头吻上我的脖子。

4

窗外月明星稀,窗内春色旖旎。

伴随着他的吻不断向下深入,一股诡异的香味自我体内一点点挥发出来,且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惑人心智。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他唇间的动作停滞在我隽秀的锁骨上,猛然抬起头,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指腹按在我的脉搏上,随着心脏近乎狂乱的跳动,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说,是谁给你下的药!”眼中蹿出跳动的火焰,他低头看着我愤怒地低吼。

我的唇动了动,却只能发出暧昧的低吟声。

“呵!”他突然失笑,眼中闪烁着痛苦的黯芒:“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又沉沦在你温柔的假象中了。风瑜,为什么你总是这般来折磨我?”

我的心拧得近乎撕裂,身体却不自觉地贴近他、抱紧他、无声地呐喊着我需要他。

他身体僵硬地任由我像个溺水的孩子一般死死地抱紧他,任由我像只兔子一样在他胸口拱着他。手指轻柔地拍着我的背,他在我耳边低声问:“风瑜,我若就这样的要了你,你以后会不会恨我?”

会!

可是,一个死人的恨又有什么用?

“你会的,并且,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他将我推出他的怀抱,眼神挣扎地凝视着我迷离溢彩的黑眸:“其实我也应该恨你的,不是吗?既然注定要一辈子相互埋怨憎恨,我为何不趁人之危,占有了你呢?”

闻言,我瞬间肝胆俱寒。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摧枯拉朽般地轰然倒塌。

——他,不会救我的。

——现在,没有人能救得了我。

满目愤恨地抬眼瞪着他,可那眼神映在他眼中却成了无声的诉求。

手指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低垂着眼帘靠近我,鼻尖相触,他似情人私喁般地在我唇边低喃:“风瑜,是毁了你还是救你只在我一念之间。此刻,你有没有后悔曾经那般伤我呢?”

他口中的热气扑在我脸上竟让我感觉异常的舒适。绝望地闭上眼,我轻轻别过头。

他的手指在我下巴处细细地摩挲着,指腹有细细的茧,那是整日拨算盘留下的,有着僵硬冷漠的触感,少了几分穆袭水指腹上那温润文雅的暖意。

穆袭水,为何此刻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

“穆袭水。。。。。。”

思念至此,那个名字已不受控制地溢出嘴角。

他指腹一僵,随即用力捏紧我的下巴。愠怒的声音在我耳畔回旋:“风瑜,此刻能救你的人只有我,只有我阮靳律!”

一语出,他低头覆上我的唇。下颌微转,灵舌缠绕,冰冷凉薄的触感在我唇上辗转反侧,轻熨着我身上难以抑制的颤抖。

可恨的是,此时我的意识竟是如此的清醒。

清醒到,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唇舌上每一分细微的缠绵,清醒到我可以清楚地记住我回应他的每一个细小动作。

我的后脑慢慢地陷进柔软的蚕丝枕内,他的上半身压在我胸口,炽热若烙铁。

当我以为自己就要这般在他身下妖娆盛绽,然后凄凉凋零时,他突然抬起身子,用手紧紧地抓住我身侧的床单,眼中写满挣扎地望着我,笑得满是痛楚:“风瑜,为何事已至此我仍不忍伤你哪怕一分一毫?”

我还没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他便迅速起身背对着我坐在床沿,声音嘶哑紧绷:“我不在乎你恨我,可是我不想你整个下半生都因此痛不欲生。因为知道你爱穆袭水,因为知道你会因为失了身一辈子受折磨,因为知道此刻你神智不清,所以,我不能这般对你,即便我。。。。。。”

他侧过头望着神情迷离的我,拉起我那莹白润洁得有些梦幻的手,闭着眼温柔地吻上我的手背:“即便我此刻那么想要得到你!”

我慌乱地闭上了眼。

——因为,这个吻我的整个身体和灵魂都没有丝毫的排斥。

当唇离开手背时,他迅速起身将我抱在怀中,在我耳边低低地安慰:“风瑜,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一脚踹开厚重的梨花木门,他抱着我走出房门。看着身边熟识的装饰,我才发现自己竟是在醉尘院中!!!

意识如此清醒,我的身体却酥软得似要化成水一般,不停地在他怀中蠕动着,渴望与他肌肤相亲。

又一脚踹开房门,他用胳膊将门在身后合上。屋内阴凉湿润,我转头望去,看见房间正中是一个正方形的浴池。

“你现在必须浸入冷水中,不要怕,我会陪着你。”他低头温柔地吻上我的额角,在我耳畔低低地说:“冷水会让你舒服些。”

他的声音似有魔力一般,安抚我了我不安的灵魂和躁动的身体。我盯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神已然清明了许多。

时值深秋,更深露重。

他,抱着我一步一步地走进冰冷的池水中,我的身体浸入冷水中后,并没有变得舒服,反而整个人似在水深火热中受着某种酷刑。

我不停地用手扑打着水面,在他怀中狠命地挣扎,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低吼:“抱我出去,抱我出去!我不要呆在水中,我不要!”

他用手臂紧紧地禁锢着我,靠着池壁坐在水中,让我整个身体浸在水中,在我耳边低声地哄着:“乖,很快就会好的,相信我。我会救你的!”

我的身体在水中越来越热,似乎要自燃了。

我身上的香味越来越重,似要将血肉都蒸腾成香气。

我反抗得越来越激烈,似在与他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我的体内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我的骨肉,让我恨不得撕裂自己的骨肉。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的反抗越来越剧烈,哭喊着求他放我出去。他的眼神越来越忧伤,他眼下的青灰越来越浓重,他的唇色越来越惨白,他抱着我手臂亦越来越紧。。。。。。有那么一瞬,我的意识里清晰地闪过这么一个可怕的念头:阮靳律,要了我吧!让我这样解脱了吧!

5

不知在冷水中呆了多久,我的身体丝毫没有降温的迹象,我的意志却一点点涣散崩溃。若不是他将我紧紧禁锢在怀中,我想我早已自己将自己溺死在了水中。

当我已经完全放弃求生的年头时,耳边突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朦胧中我看见十几只羽毛艳丽的彩雀冲破镂花的窗棂飞进浴室内,在我头顶欢快地盘旋。

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掌震裂。成千上万的脚步声在我耳边回旋,天旋地转中我看见穆袭水纵身跳入池中,一掌击在帅驴的右肩,震得他口吐鲜血,不得不松了松抱紧我的铁臂。

抱起我飞出浴池,他看着神色涣散,脸色红得诡异的我,眼中满是心疼惊怒。单手从谷镜腰中抽出锋利的宝剑,他直直地指向站在冷水中的帅驴,眼中飞沙走石,怒气翻涌:“阮靳律,你竟然敢派人掳走瑜儿,她若少了一根寒毛,我势必让你们阮家集体陪葬!”

“我、救我!”我的四肢似藤蔓一样攀在狐狸身上,眼神娇媚得似要滴出水来。他眸色一紧,慌忙丢下手中的宝剑抱紧我,声音嘶哑焦躁:“瑜儿,不用怕,一切都过去了。”

我的衣服完全湿透,身体却滚烫似火。在他怀中不停地蠕动,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声音带着娇媚的喘息声,让周围的谷卫们看得脸红心跳。

“她被人下了药,你若想救她,最好赶紧带她走!”帅驴望着似猫一样俯在狐狸胸口的我,眼中有黯然的痛色。

狐狸高深莫测地斜了他一眼,转身愤怒地对身后的谷卫们怒吼:“太医,立刻传太医来!”

。。。。。。

似乎这样煎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张开眼,面前是熟识的床帐。

“公主被人下了醉香散,此时药力已经散遍全身,如是与人交he,那那那。。。。。。”

“那什么,到底会怎样?”狐狸焦躁地怒吼。

“那必定会剧毒攻心,即使神医在世也难以回春。”太医院总管吓得浑身哆嗦。

“除了交he,还有何法可解?”狐狸一把抓住太医的胳膊,神色森然。

“悻然公主已不是处子之身,仍有法子可救!”

“何法?”

“用与之交he过之人的鲜血喂食,可解此药!”太医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狐狸一眼,小声道:“公主药散全身,此法也不一定有效。”

狐狸沉着脸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到我身边抱起我,低头温柔地吻在我的额头,我立马像是发疯了一般死死地抓紧他,抬头去吻他的唇。

他别过头躲开我,望着我的眼中忧伤四溢:“瑜儿,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一定会!”

一道寒光在我面前倏然闪过,他左腕处的大动脉被切开,殷红的鲜血奔涌而出。将手腕送到我红得诡异的唇间,他在我耳边轻声地诱哄:“瑜儿,喝了它你就会好受些,来,乖!”

鲜红的血滴在我唇边,没有难闻的血腥气,反而异常地甘甜。我像是饿了千年的吸血鬼一般,将唇贴近他的动脉,尽情地吮吸着他的鲜血。

他的血顺着我的喉咙漫进食道,溶进血液,扩散至全身,身上的灼热感慢慢消退,空气中浓烈的香味亦慢慢消散。

不知这样吸了多久,我听见太医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回旋:“穆大人,不可以再让公主喝了,不然,不然你会因失血过多而而而。。。。。。身亡!”

我脑中“噔!”地一响,立马抬起头狠狠地推开他滴血的胳膊,眼中有惊恐的神色在闪动。

狐狸伸出右手拂上我惊恐苍白的面容,唇色白得近乎透明:“瑜儿,可感觉好受了些?”

看着他手腕处奔涌而出的红色液体,我捂着眼惊恐地大喊,凄厉的尖叫声在室内久久回旋。

我,我竟然喝了他的血。我喝了他的血,如吸血鬼一般渴望!

“瑜儿,没事了瑜儿。”他俯身将我抱在怀中,拍着我的背轻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

他的怀抱如此温暖,如此厚实,如此让人心安。我紧紧地抱着他,在他怀中语无伦次地说:“是大烟鬼,是她,是她害得我!”

狐狸身体猛然一僵,抱着我的手臂滞了一滞。少顷后,低头在我耳边低语:“不管是谁,我都不绝会放过他!”

这是一句让人安心的咒语。我的身体慢慢在他怀中柔软下来,渐渐睡去。他身上好闻的雪松木香味在我的梦中一直缱绻,安定我惶惶不安的灵魂。

当我以为一切悲伤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痛苦的现实正接踵而来,一点点占满我的整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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