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狐狸之歌(1)
第十五章狐狸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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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下来。
空中的浓雾在漆黑的夜幕中弥漫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
月光夜雾下,树影婆娑,水光溶溶,萤火点点,烛灯盏盏,迷朦得令人陶醉。
“明月今日有,抬头问嫦娥,不知现代社会,今夕是何日……”
我坐在清韵殿前的石阶上,两手托腮,对着夜空,摇头晃脑地念着经过我改编后,更加通俗易懂平易近人的《水调歌头》。
“小瑜,今日怎么有闲情雅致做起诗来了?”晨儿看着我笑问。
我低下头,嘟起嘴,摆出一副标准的怨妇脸:“我今晚很不开心,我一不开心就喜欢作诗发泄情绪。”
“喔?小瑜今晚不是出尽了风头吗?为何会不开心?这很不符合我们千年妖霓的个性耶!”
“我不高兴是因为狐狸竟然会弹琴,而且还弹得那么好。”我嘟嘴,撅嘴,翘嘴!
“穆大人会弹琴,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歪头想了想,愤恨地说:“我这个窈窕淑女都不会,他一个大男人干嘛学弹琴啊?肯定是学来沾花拈草的!瞧,他今天一逮着机会就伸着头往前冲,抢着在大烟鬼面前出风头,一想到他今晚的得瑟样儿,我就——”
“哎呦!”晨儿突然捂着腮叫唤:“我牙疼!”
“怎么了?蛀牙了?”我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我牙倒了!”她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酸的!”
“喂!你这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然敢嘲笑老霓!”我一声怒吼,伸拳头准备给她来个降猪十八拳。
“好啦好啦,我错了,小瑜饶命。”某女一脸谄媚。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古小颊跟我求饶时的俏脸,心肝一软,放下拳头道:“哼,放你一马!”
“小瑜,你知道今晚穆大人说要为溪妃抚琴时,台下为什么一片唏嘘吗?”晨儿一脸神秘。
“哼,当我弱智啊?当然是因为大家都不知他会弹琴,被惊吓的嘛!”我朝月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你就错了,穆大人的母亲曾是冥胥国赫赫有名的‘第一琴女’,能用断弦奏曲,其技无人可攀。穆大人在其母的教导熏陶下,十四岁时,琴艺便震惊朝野闻名全国。十六岁时,显现出胜于其母的势头,十八岁时,已成为冥胥名副其实的‘第一琴’了。冥胥国人,无人不知穆大人琴音胜于天籁……”讲到这,晨儿突然顿住,脸上露出一抹痛心之色,“可是,穆大人过了双十之龄后,便不再抚琴了。”
“什么?不再抚琴?为什么?”我连追三问。
如果说她前面的话让我震惊,那后面这句简直就是劈了我一雷。
“因为,穆大人的母亲为了谱一首曲子作为他满双十的庆礼,日不思食,夜不能眠,积劳成疾,在大人满双十之龄后不久便仙逝了。”晨儿小心地看着我,低声答道。
“你你你你是说,狐狸他妈为了给狐狸写首歌庆生,饭不思,觉不想,结果累死了?”我迅速把晨儿的话转化成我能接受的现代化语言,一脸惊恐地问。
“恩,确是如此!”晨儿点了点头。
我一时呆愣住,思绪乱飞,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电影片段:俞伯牙在知道钟子期死翘翘以后,挑断了琴弦,长叹了一声,把心爱的瑶琴在青石上摔了个粉碎。悲伤地说:我唯一的知音已不在人世了,这琴还弹给谁听呢?
“小瑜?小瑜?小瑜你怎么了?”
晨儿一脸迷茫地看着正发呆神游太虚的我。
收回神游中的脑细胞,我连忙问出心中疑惑:“晨儿,狐狸是不是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狐妈,万分自责,痛断谣琴,发誓从此不再抚琴了?”
“小瑜,你胡乱联想什么呢!”晨儿嗔了我一眼,“穆大人在其母仙逝后,悲痛地说这世上他最想为之抚琴的人已去,如果今生遇不到另一个值得自己为之抚琴的人,便终生不碰琴弦。”
我突然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失声喃呢:“那,今晚让他为之抚琴的人是谁?”
晨儿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小瑜,你知道穆大人母亲为他谱的曲子是什么吗?”
我无力地摇摇头。我连这个时代有哪些琴曲都不知道,哪有那本事知道狐妈做的是什么曲?
“这曲子你之前在纯阳城的客栈内也听过一次,曲名曰《流眄调》,就是今日穆大人演奏之曲!”
“那,你是说今日让他抚琴的人是……溪妃?”我有些气若游丝。
晨儿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小瑜,我只能告诉你,《流眄调》诞生后,在短短三个月内便红遍全冥胥,后来又传至邻边各国,一时成为喜爱音律之人争相演奏之曲。但据传,普天之下能弹出其神韵的人只有穆大人一人。穆大人出使孜汾国时,溪烟公主曾用《流眄调》献舞,孜汾皇帝亲自请穆大人为之抚琴,但被大人拒绝。今晚,他到底是为谁而奏《流眄调》,小瑜,你真的不懂吗?”
我看向晨儿的清眸,忽然想起狐狸起身说愿意为大烟鬼抚琴时,嘴角处那抹邪邪痞痞意味深长的笑。
头一阵眩晕,耳畔传来狐狸的温柔调戏:“笑瑜儿吃醋的样子还真是——丑!”此刻,声音回响在耳畔,才发觉,其中竟然含着满满的宠溺。
“瑜儿,可是被我的琴音迷了心智?”那时的声音里,满含期待之情,我为何没听出来?
脑中像电影回放一样,浮现出今晚的一幕幕画面。。。。。。
哦买噶!我今晚都干了些什么呀!
我好像拉着狐狸的“假想情敌”盔甲男,活蹦乱跳了一晚上来着?
我好像还一直跟他说说笑笑,嘻嘻闹闹来着?
我好像还故意跟他卿卿我我勾肩搭背来着?
最后——
最后宴会散场时,我好像还假装没看到一直注视着我的狐狸,跑去跟盔甲男“依依不舍”地告别来着?
当时,我斜眼扫到狐狸乌云密布的狐脸时,好像还报复得很爽来着?
天呐!我怎么能在乱吃了一场天外飞醋后,做出来如此惨绝人寰的,完全不符合我大霓有大量style的事来呢?我简直就是个没长眼,没长脑,没长心,没长肝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