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弃妃
“绯然!”
身后一声熟悉的呼唤定住了他的脚步,知道是她,可他却怎么也转不过去这个头。
那一抹背影,孤立无援,风吹欲倒,多么让人心伤。
子夜不懂,一晚没见,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墨颜说……他昨晚和别人缠绵了一夜,是因为此吗?
同样她现在自觉自己无颜面对他,深深的愧疚着。
“为什么要偷摸的来又偷摸的走?你在害怕什么?”
子夜的问话直达绯然的要害,他不是害怕,而是懦弱。
他逞强,所以转过了身,却是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嘴脸,满是疏远……
以为会看到她的神采奕奕,可意料之外,她竟也是一脸疲惫的愁容,头发随意的披散于肩,眉梢上笼罩着一抹沉重,眉间鲜红的月牙弯也暗淡了颜色。
难过的扯了扯嘴角,他以为自己不会心痛,可那痛楚已经毫不擦觉的钻进了他的心房,一下一下的凌迟着他的神经。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她开心,他会觉得刺眼,可是她难过,他应该解恨得拍手叫好才对。
为什么?他还是见不得她有一丝的脆弱,总是能让他心生爱怜。
“子夜,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弃妃,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很适合你……”
他满嘴的苦涩演绎成冰冷,适合,的确很适合她在这里——偷!情!
“什么?绯然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对我?”
子夜不解,泪已浸湿了眼眶,巴掌大的小脸一时间苍白无色。
今早的绯然好陌生,好陌生……她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绯然一声嘲讽的冷笑,如针般锋利的言语送给子夜。
“为什么不能?收起你的眼泪!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一点都不觉得心疼,更多的是——厌倦!”
他加重了厌倦二字的语气,提起拳头便走掉了。
转身之时,他竟然佩服起自己,原来他也可以对子夜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从没想过!
“诶呀王妃!你怎么了?”
丫鬟小蕙扶住了似要跌倒的子夜,关切的问。
王爷可是交代过要好生照顾王妃的,出了半点差池,她可担待不起,没准儿小命都不保。
“我没事。”
子夜摆了摆手,视线直盯着绯然留给她的背影,想要看出些端倪。
她了解的绯然,是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的!
从小被他哄着让着,突然有一天他不再包容你了,这心情的落差,堪比一日之寒!
再看向小蕙问道:“主子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小蕙没大脑的咧嘴一笑,“小蕙以后负责王妃的饮食起居,还能去哪儿啊?”
眼神一瞟手里的膳盒,进言道。
“对了,这是王爷今早特地交代膳房做的,王爷说王妃爱吃甜食,所以就做了顺肠的地瓜粥……”
子夜听在心里,他还是这么关心她,这一点还是没变,可他却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来?
朝堂上。
今日的君墨颜一派春风得意,脸上携带的笑容,从早朝开始就没止住过,似与站在朝臣中,始终阴着脸的某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君墨颜缓缓合上最后一本上交的奏折,低沉邪肆的声音,缓缓流淌过空旷的大殿,声音如陈年老窖,越品越觉得动听。
“呃……臣有一事,虽称不上政事,算是家长里短,不过却已迅速轰动了整个京城,臣不知当不当讲……”
站出来的是礼部尚书,昨日的宴席上也有他一个,此时躬身垂首,眼神却在微微上挑,似与君墨颜做着什么眼神交流。
“爱卿但说无妨,朕也想听听看,这轰动全京城的是何事?”
君墨颜现出了兴趣,眉梢眼角竟是掩不住的喜色,龙袖一挥,示意他可以说了。
“这……”
礼部尚书斜眼看了下宗亲王父子的方向,而后坚定了语气。
“恕臣斗胆,这谣言正是关于昨日刚刚成亲的小王爷!”
话未说完,就已引起轰动,众朝臣一片热议,宗亲王和绯然两父子拧眉对视了一下。
京城传出什么绯闻了?还是关于他的?是有心诬陷、还是存心栽赃?
“肃静——肃静——”
见龙椅上的皇上微有不悦,立在一旁的安公公尽职尽责的维护着秩序。
“众爱卿安静,让礼部尚书把话说完。”
天子发话,无一人再敢窃窃私语。
“这传闻说……宗王府昨日娶进了两位王妃,而夜里竟然一位失踪,一位出墙,实乃震惊我圣天之奇闻也!”
一番话落地,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抽气声,大家无一不震惊在这个消息里,包括当事人。
唯有那个龙椅上危坐着的男人不动声色,心里不知又在谋划着什么、
“爱卿此事当真?这话……可不是能乱讲的!”
君墨颜垂眼把玩着玉扳指,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胜利。
礼部尚书闻听皇上的话,吓得跪了下来。
“请皇上明察,臣句句属实,此事已经在大街小巷上传开了,皇上任意找人一问便知……”
“好了,起来吧!”
君墨颜不耐的打断他的话,老人家,就是话太多!
“谢皇上,不过……为保我朝廷荣誉,臣还有一个建议。”
话锋一转,终于转到了正题上来,宗亲王和绯然此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礼部尚书竟然抓住别人的家事,拿到朝堂上来讲,实在是居心叵测,要他们父子难堪是实。
“说!”
君墨颜无意间撇了眼绯然,很好,就是这种表情,一会儿想必会更精彩的。
有皇上这颗大树做后盾,礼部尚书自然也敢放胆来说。
“这新王妃夜会男人实属丑闻,有伤风化,不管是为我皇室荣誉着想,还是为了堵住百姓们的幽幽众口,臣以为……小王爷应该起草休书一纸,立刻休了新王妃!”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闻。
绯然瞪大了眼,不是看向礼部尚书,而是君墨颜,他竟然可以……
不惜以自身做诱饵来达到目的,怪不得他没有像意料之中的来暗中对付他,原来早就设定好了这个圈套。
他只是一枚棋子,被人兜兜转转利用的棋子,他终是斗不过他!
以为拿一道圣旨就能娶到子夜,他未免太天真了。
君墨颜貌似深思熟虑的点点头,一抹似不见光的微笑,眸中透着深意、。
“嗯,礼部尚书言之有理,众爱卿若都这么觉得,那就……”
“且慢!”
绯然适时的出声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清澈的眸子流转,此刻也深如潭水。
“想必本王的王妃是被人陷害的,大家有没有兴趣知道……这深夜潜入我王府,偷鸡摸狗的人是谁?”
就见君墨颜原本得逞的脸上,如期出现了一片短暂的阴霾,双眸死死的盯住绯然。
那意思似在警告:不要随便乱说话,后果将会很严重。
绯然则回以一笑,那眼神是在说:不要随便惹绵羊,绵羊恼火了,也照样会张口吃狼!
当然,这两人的眼神交流,别人是看不懂的。
“哦?原来小王爷已得知此事?”
“王爷真是好度量啊!”
“竟然能容忍王妃出墙……”
人们的骨子里,从古自今都流传着八卦的因子,尤其在听到这么劲爆的新闻时,免不了又是一番口水。
绯然不觉绿了脸,感觉天上掉下了一顶绿帽子,直直的降落到他的头上,似有一辈子都甩不掉的意味。
今日的早朝,在一片八卦声中结束,群臣退朝,也带走了喧闹吵杂,金銮大殿内只剩下二人。
一个稳坐于龙椅,一派八风不动,一个负手立于殿中,面色深沉,眉宇中透着老成浓重的鸷气。
谁也不说话,更是为这份阴郁的气息更添一个层次。
“一句话,休书,写还是不写?”
君墨颜率先打破了沉默,明明的疑问句,可他表达出来的语气,却是肯定句。
意思简单明了,这休书,他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难道皇上只能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吗?真是让臣所不耻!”
绯然眸色一暗,言辞犀利,丝毫不怕侮辱了圣上。
“呵!”
君墨颜不怒反笑,但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禁让人心底发慌。
“谁让你当初那么执意要娶子夜?朕的女人是任谁都能染指的吗?今天的局面,你早该想到的。”
听闻,绯然一双黑玉亮眸倏地收紧,浓密的睫毛眯成一条直线,脸部线条也冷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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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是他染指了子夜,究竟是谁害子夜不幸福?谁害子夜伤心哭泣?
到头来,一切的责任都归咎于别人的身上,只会蛮横的利用皇权来打压。
他这次不会放手了,更不会休了子夜,心里暗暗默念道。
“可是皇上,臣并无休妻的打算,今日如此,明日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话语掷地有声,可君墨颜的脸色却极为难看,阴得快要滴水。
臭小子,毛长全了?翅膀硬了?他是在故意跟他叫板了?
转而眼波微微流动,又一抹深意喜上眉梢,不徐不慢的言道。
“朕听闻吐蕃边防的战事迟迟没有进展,近两年来已经耗费掉了几万士兵,朕以为,这都是因为没有能人带领的缘故,才会如此一盘散沙,宗亲王骁勇善战,近年来屡屡创造战绩,若是派他去领率上阵,或许……”
话顿,君墨颜不经意的斜眸观察着绯然的脸色。
呵呵!有时候为了达成某些事,还是要下点猛料的。
绯然当下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派他父王去吐蕃?明摆着是要他父王去送死?圣天跟吐蕃的战事根本不是三年五年就能解决得了的,耗上个十几二十年也是有可能。
据他所知,这几年已经有先后十几位主帅死于战场,有些更是连尸骨都找不到。
父王虽还身为壮年,也有勇有谋,或许是可以把这几年的硝烟一举拿下,可他怎么舍得?
都说最难揣测帝王心,父王屡屡战绩显赫,功高盖主,如今他以此事威胁,简直就是一箭双雕的计谋。
他若答应休了子夜,可保父王平安。
他若执意不答应,就要派父王披帅上阵,很可能就此有去无回,也消除了皇上心头的担忧。
实属妙计!的确把他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皇上,你的心计着实让臣佩服。”
绯然充满讽刺的留下这一句后,转身迈着冷冷的步子离去,君墨颜得逞一笑,在后叫住了他。
“记住,你只有五天考虑的时间,五天期限一到,宗亲王就必须动身前往吐蕃!”
脚步一顿,却未回头,紧了紧拳,纵是有满腔的气愤,也必须忍耐,只因为那龙椅上的人,是受万人敬仰的皇上。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痛恨皇权!他要变得强大!
出宫,绯然了眼望着遥远的天际,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助。
脚步止于原地,却不知道要去哪,他不想回王府,害怕面对父王,也害怕面对子夜,突然好想逃离。
京城有名的一条街很是繁华,做各种生意的小贩都来这里摆摊。
人潮涌动,有未出阁的姑娘们,有阔绰的富家公子,有咿呀学语的小娃娃在娘亲的怀里撒娇,有年迈的花甲夫妇执子之手,相互扶持。
只有他,形单影只!
记得刚刚找回子夜的时候,他们还一起手牵手的走过这条街,如今想来,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真是造化弄人啊!
迎面,感觉一个人叫住了他,抬眸一看,原来是那个卖的老伯伯。
“年轻人,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啊?那位漂亮的姑娘呢?”
老伯伯为人很热情,见绯然尴尬不语,又作过来人的语气叹道。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小两口吵架了是不是?这俗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就像我和我家老太婆……”
老伯伯平时似乎是没有人陪他聊天,逮住了绯然,就一个人在那里啰啰嗦嗦的白话了半天。
绯然也不走,就在那儿听着,竟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简简单单的生活,平凡朴实才是真!
“对了,老头子我今天反正也没开张,就送你一个好了,正好你家娘子爱吃,拿回去好好哄哄她,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老伯伯热情的把塞到绯然的手里,一张皱褶的脸被风吹得通红,而此刻,看起来是这样的可爱。
“不!我不能白要,不然这样吧,你把你今天做出来的都卖给我,就当我给你开张了!”
绯然急急说道,就算不是身为王爷,他也没有平白无故接受别人东西的习惯,况且老伯伯更不容易,人已花甲,却还要为了生计而奔波。
“不用啦不用啦!这年轻人怎么这样?说是送给你的还非要给我银子?我可不是每天都有心情做免费生意的!”
绯然给他银子,他竟然还生气了,像个倔强的老顽童一样。
“我知道你们小两口的日子也不好过,年轻人,有这晃荡的时间还是赶紧找份正事做,起码娃娃呱呱落地的时候,你能有银子养啊……”
这是说得什么跟什么?绯然尴尬的杵在那里,听得一脸黑线。
这时又见老伯伯抬眼看了下天色,然后嘴上急忙一个大刹车,止住了他源源不断的废话。
“诶呀!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给我家老太婆做饭去了,走喽!”
手里拿着,看着老伯伯的归家心切的佝偻背影,突然好羡慕他。
这种幸福,正是他想要的,简单而朴实。
可对他来说,都是奢望!
“诶呀快看,这不是昨天刚成亲的小王爷吗?”
“是啊!传言说新婚之夜王妃出墙,是不是真的啊?”
“那还能有假?听说新妃不受宠,下嫁第一天就成了弃妃,怕是寂寞难耐吧!”
“那王爷怎么还能受这等侮辱啊?就应该把她休了!”
“对啊!是个男人就应该把她休了,我们小王爷英俊潇洒,想要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没有?”
“……”
每经过一处,就听耳旁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绯然突然一改往日的亲和,此刻托着一张阎王脸,犀利冷冽的眸子横扫了周围一圈,就看见一个个长舌妇马上吓得止住口,个个跑得都离他远远的,跟躲避瘟神一样。
绯然不禁冷哼出声,这消息传播的速度还真是惊人啊!
早朝上刚说轰动京城,这一下朝,果真就轰动京城了。
临街的酒楼上,二楼纸窗边的位置,绯然一个人喝起了闷酒,邻桌的客人们都指点着他议论纷纷,可他都不想去理会了。
嘴长在人家身上,爱说什么就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