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人的月事
离开杭州的头天晚上,言欢睡到半夜时忽然惊醒,原因是小腹胀痛,潮热,就连没有带文胸睡觉的胸脯都开始疼痛起来,她知道这都是她例假来临的前兆。
皮包里有备用的卫生巾,惯用的护理佳棉柔日用。算算数量应该能帮她打发这段难捱的时光,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她和苏经理就可以到达上海了。经过了近一个星期的焦灼等待后,杭州的合约公司终于按期交付了还款支票,言欢很认真的去银行验了票,确定无误后准备带回上海公司入账。
来到杭州就开始下的阴雨也终于在今天的傍晚时分停歇了下来,尽管天空依然阴霾,心情却终于可以放松一点了,一是因为工作任务完成,二是终于可以回家了。。就连经常出差在外的苏经理,也和言欢主动谈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和有些凶悍的太太来,说话间眉眼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所以说家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天天呆在那里时不觉得它有什么好的,甚至很多时候还会嫌弃它的琐碎和禁锢,可离得它久了远了,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念起这些原本看似缺点的好处来。那个位于沪上最佳宜居地段的33层复式楼里,也有属于言欢的家,但她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和苏经理分享的快乐经历。她所有的,仅仅只是那道婚姻的联系罢了。
看得出来,苏起俭对她的身份还是颇为好奇的。尤其是言欢这次出差表露得过于明显的个人情绪,都说明了一个问题,绝对够上整栋大厦劲爆新闻的这对夫妻,出了问题。至于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不敢预测,但是从私心里他是偏向言欢的,这样一个不张狂,不炫耀,低调踏实的文秀女人,能做错什么事呢?
他不敢去想。也不忍心去看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寥落。
展言欢睡不着了。
刚才从梦中惊醒后,赶忙去卫生间处理好自己,可白色的衣服上还是染上了一些暗色的印记,皱皱眉头,她打开了热水淋浴,然后脱下了身上的衣物,把柔软光滑的身体呈现在了花洒下面。
从小长大的中原小城里,有个老旧的说法。女人的血是不洁净的,不能沾染给男人,不然会带来霉运。所以妈妈从她很小的时候起就手把手教她如何在来例假也干净整洁,上学的时候经常看到会有女同学身后的裙摆上或裤子上或深或浅的印记,可她的不,衣物从来都是洁净如新,渐渐的,竟和妈妈一样染上了洁癖,不管是身体还是感情,都是如此。
可。喻正仁呢。
她为什么给了他例外。难道这就是宿命?一个叫爱情的宿命?
热烫的水顺着她的发端盘延而下,镜子里慢慢凝结起了蒙蒙的水雾,她姣好的身体在镜面上也渐渐朦胧起来,她的胸小巧而柔软,腰身细瘦,不盈一握,身材不算火辣却依然会惹人眼球,她望着镜中的自己,默默的说:你的美好他看不到。
耳边依稀传来了那天在茶吧里接通他电话时的声音。
一贯的冷漠而简短,带着诘问的语气冲破电话线而来。
“为什么关机?”
言欢如同擂鼓似的心跳终于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平静了下来,他听起来似乎没事。
“没带电池和充电器。”言欢小声的回答。
对方沉默了一会后,还是问了她的归期。言欢讶异于他的关切程度,转而又释然,对于一个做错事的人来说,他的行为只能归类于歉疚了,毕竟当时让她撞见了那样的场面。一想到歉疚这个词,她的心情就忽然变得黯淡成灰,不敢去想那之后会发生的情景,对于她,这个感情有洁癖的人来讲,那个。。已经是极限了。
“不知道呢。。在等。”言欢把头压得很低,她不想让吧台里的侍应生看见她眼里的那层薄雾。
“回来的时候,提前和我打个电话。。挂了。”嗒的一声响,喻正仁的声音和呼吸都被他主动关闭在了那边。
言欢的手背上沾染上一颗大滴的泪水,一会之间,就氤氲了整个手背。她拿着话筒在那儿站了好久,久到侍应生都不忍心打扰她的悲伤时,她才抬起已经干掉的脸颊,把话筒放好说了声谢谢离开。
爱到如此卑微的程度,让她都觉得自己很讨厌。
她也很想像青春那样酷酷的吼回去:喻正仁,你个王八蛋,你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从不把我的尊严放在眼里,我展言欢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一个连你的下属都怀疑的正牌太太,还是整日被你践踏到足底的可怜虫。
可她是言欢,是当年那个答应了喻正仁不爱求婚宣言的女人。
所以今天的一切你都应该自己承受。即便回去就会是痛彻心扉的痛,你也不能有丝毫的怨言,他不爱你,他给你的只是责任,又或者说,在言欢见到贺芝兰的存在后,这个责任似乎也灰飞烟灭了,报复的工具这个形容才算是对她最贴切的形容词。
站在花洒下尽情的宣泄情绪,泪眼模糊中忽然间非常的想念妈妈,想念爸爸,想念青春。。想念自己窗台前那颗高高的白杨树,那个等在街角的阳光男孩,想念自己那些肆意欢笑,甚少泪水的日子来。
言欢。。你怎么了。。
四年的时间带给你的只有这些忧伤痛楚的眼泪麽?
。。。。。。
一个小时后,言欢终于从水气弥漫的卫生间走了出来,她把手中已经洗的洁白如新的衣服晾在了衣架上,朝着通风的窗口,明早会干吧,她心里想着。
身上是新换的廉价品,是她厌烦的俗气样式,最关键的是它不是棉质的,尽管隔着棉柔的卫生巾,可还是让她感觉不舒服。
幸好。她明天就要回去了。
不管怎样,她都不要穿着这个丝质的玩意度过这次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