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祈醉歌心疼的抱紧她,“主子,跟醉歌走,醉歌永远不会骗你。”
一滴泪,滴在她的脸上,她停了哭泣,微微愣了,抬头去看,醉歌随着他哭了,哭的无声动人,她抬起手擦去他晶亮眼下的泪,悄悄站直了身子。
“不能走!我还有玉藤苑!”
祈醉歌陡的神情一变,手指轻绕弹出一颗米粒般大小的暗器,打到她的穴道上,她如流苏倾盘娉袅向下倒落,他伸出手,正正好好接在怀中,横抱起身,从窗子一跃而出,跳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主子,若是你答应醉歌带你走,醉歌就带你远走高飞,只有醉歌和主子两个人,平平淡淡永远伺候着主子。
可是,你依旧是放不下太多的羁绊,或者说,你的心中仍然是念着木头,即使他曾经是你深痛恶绝的男人,你依然选择回去。
所以,醉歌,只有将你带到他的身边——祈胡军营,同醉歌一起,万劫不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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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百合踏进空荡荡的房间,心生不祥预感,睁大眼睛扫视一圈,慌忙朝楼下大喊,“主子,主子不见了!”
顿时慌张的脚步声由下及上,一片哄杂之声过后,尹谦与沈木头首当其冲走上前来,沈木头心中一沉,面色慌张踏步走进屋,窗子打开来看,窗下白雪纯净皑皑,并无踩踏的痕迹,抬头,望见对面黛璃苑打开的窗和马车碾过的痕迹,抬起手,重重砸在窗棂上,发出一声凄叹。
百合,凤九儿,苏小无,全被这情景吓住了,手足无措站在门前,百合更是恨得直跺脚,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全怪我,昨天说什么嫁不成不吉利的话,全怪我,主子怎么就不见了,主子到哪去了?”
这时,身后赶来了除云和身着黑衣的冰儿,一高一矮面露紧张奔向门前,除云扫视屋内道:“祈醉歌不见了。”
所以人转眸向他,小人儿顺腔沉着接道:“姨到过隔壁木头叔的房间。”
“我去木头房里找!”百合慌张就要前去,身后传来了冷静异常的声音,这声音对他们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不用了”,窗边的沈木头缓缓转过身,神情冷静,憨痴的眼神全然不见,眸中深邃睿智,声音沉稳冰寒,他关好窗,踱步到众人面前,缓声道:“她走了。”
“你!你是!”百合捂着嘴,惊恐的眼神直现于脸上,身子不稳向身后除云怀里倾去,除云扶定她,眼神定定望着眼前的人。
“她始终还是走了。”尹谦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又移到他的身上,尹谦毫无所动,从听到箫声那一日,他已明了,世间再无第二个人能吹出这么凄婉动人的箫声,又怎能负了他生名种一个萧字,尹慕萧一生,琴棋书画样样超绝,最出色的,还是那断续尽在手中的长箫。
他静静与他对视,声音沉着,“这是注定。”
“二哥,我与她之间果然是再无缘分了么!”沈木头自怨自艾,手放在两颊上,缓缓的,一张**脱落下来,露出一张澄澈无暇俊美的脸庞,像是嘲笑又像是笃定,无耐一笑,望向眼前的苏小无。
凤九儿,苏小无,被这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苏小无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俊美的男子,结巴道:“木头。。。。变脸了。。。。”
尹慕萧弯下身,将他抱起来,对着与自己甚是相似的眸子,宠溺笑道:“无儿,我是你爹爹。”
苏小无无助的眼神望向唯一的亲人舅舅,舅舅看了他一眼,说道:“三弟,如今救她才是重要。”
凤九儿盯着尹慕萧的脸,陶醉了好大一会儿,原来这木头与那妖里妖气的祈醉歌一样秀色可餐,相形之下,冷脸小谦被她排到了心底后方去了,喃喃着,“好帅的木头!”
尹谦沉稳的脸色瞬间一变,冷眼杀了她一刀,她缩回眼光,此时,窗外传来了急切马蹄声,响起暗号一般的哨声,尹慕萧侧耳一听,沉吟道:“除风到了。”
除风获得允许进了苑子,递上几日来调查的结果,尹慕萧扫视着,眸色深了一层。
祈罪歌,祈胡国少殿男宠,此次潜入玉藤苑,定是与此次战事相关,祈胡动静已越来越明显,最多三日,两军必会交战。
他们早就查出了离儿的身份,派祈醉歌潜入玉藤苑,绑走离儿,以至威胁所用,此次与他交战之人,正是祈胡少殿祈无琰!
绑。。。。。
他眸子闪过一丝感伤,若是是离儿自愿,不无可能,在知道他的再次欺骗后。。。。。
“爷!”除云跪倒在地上,“请爷一定救回主子。”
百合随之跪下,苏小无不明所以也跪下,轻声小心语道:“请您救救娘亲。”
“离儿是吾妻,救她,是我的本分之事,何来请求一说。”
除云心中紧绷的弦一松,放心许多,爷已不再是以前那般冷淡薄情,爷变了。
“除风,你回军营守着,待我明日赶回营,攻祈。”尹慕萧命令着,嘱咐道,“不见兵符不可妄动,明日回营商讨攻打计策。”
除风应令而去,尹慕萧与尹谦对视一眼,尹谦点点头,“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谢二哥!”
一切言语,化在雪声中,愧意,融化在时间中,溃散消逝,渐渐,转为了平淡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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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身新浪喜衣红袍的尹慕萧独自坐在她的屋里,桌子还摆放着她用过的香粉红蜜,屋里还留着她残留的气息,桌上茶盏半开着,床铺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这里,本是他们的新房,今晚,本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缘是如此,恐是上天都不肯饶恕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偏偏在这一刻,将她带走了。
五年前失去她时痛彻心扉的遗感还在胸口处震动,就算付出一切,他亦会救回她。
仰躺在踏上,想起她与无儿香甜的睡脸,默默笑了,他是愿意用木头的身份活一辈子的,关了黛琉苑,便是做好了打算,也获得了二哥的允许。
他以为一切是如自己所愿发展下去,他以为她会属于自己。。。。。
是痴心了,还是妄想了。
“咚”,异常声音响起,一支飞镖穿过窗带着凌厉的风直插进木柱上,他一跃起身下床,戒备眼神巡视片刻,拿下飞镖,带有信函。
今日三更时分,带着兵符独身前往祈胡军营,不准告知他人!不然,她便死!
镖上,垂着红线白玉的桂花玉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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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从昏迷中醒来,忆起脑后彷佛受了重击,现在依觉沉重难抬,她的眼睛被黑布蒙着,动了动身子,彷似处在很狭窄的空间,发出一声痛楚的嘤咛,已有一双手摁在她的太阳穴旁,轻轻柔柔摁压着,舒缓了片刻的痛楚。
“主子,头痛吗?”
是祈醉歌的声音,近在耳畔,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两人挨的很近,依稀能闻到他身上的桃花香气,她抬起手,摸索到他的腕,“这是哪儿?你到底是谁?抓了我有何目的?”
“不是醉歌愿抓的”,他趴在她肩头声音委屈着,“是主子不愿跟醉歌走,醉歌只好出此下策,醉歌的手重,怕主子醒来不舒服帮主子摁了几个时辰,主子连一声奖励都没有。”
苏离沉默片刻,启唇问道:“为何蒙住我的眼,这里到底是哪儿?”
“主子畏高么?”
他忽然询问,苏离摇头,他的笑声在耳边清亮响起,“主子若不怕,我就把这布扯下,反正少殿已经吩咐过,主子今晚是我的。”
她心中一沉,醉歌果然不是常人,当初接近她亦是有目的,他口中的少殿,听似是主使人物。
黑布在祈醉歌柔若无骨白瑕的玉手下散开了,苏离睁开眼,登时一声尖叫,浑身发抖,一根悬绳挂住三丈多高的哨岗胎顶端吊着狭窄的囚笼,此时的她与祈醉歌正身在此笼里,雪片翻飞中,寒风呼啸而过,她的尖叫声响彻黑暗,又因方才的移动囚笼左右不稳椅,遥望地下,茅剑插地,几十剑口森寒对着囚笼,若是不慎落下,必然肠穿肚破,当场身亡。
“主子,别怕,有醉歌陪着你。”祈醉歌望见她花容失色,将她抱的紧紧的,“放心,少殿不会让醉歌出事,这上面的细绳是玄铁特制的,不会轻易掉下去。”
苏离平稳了呼吸,高空上看清了脚下的情景,远远望去,大雪弥漫,帐篷密布,依稀能望见不远处的藤萝镇,这是驻扎在藤萝以北二十里的祈胡军营,她手扶在不稳狂跳的胸口上,扶住囚笼栏杆,冷静道:“你们抓我来,有何目的?”
她的语气冰冷,祈醉歌心中被伤了,在她身后拥着她不肯松手,“醉歌不想抓主子,是少殿。醉歌也不想主子受罪挨冷,少殿说有个重要的人要来,只能委屈主子一晚了。”
重要的人。。。。。
苏离心中一抖,异样的感觉升腾至心口,不知是抗拒还是害怕,那张脸,该如何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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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一声高喊,划破黑夜撕扯长空,尖锐的提醒在场每一个人,“少殿,前方一人孤身骑马前往营来。”
主帐的帘掀开,走出一脸冰霜的男人,身上穿着紫裘狐袍,狭长的眸子森寒残忍,嘴角掀起狂妄的笑,决绝的容颜上不自觉落上让所有人感知的兴奋与嗜血之意。
“放他进来。”
他抬眸,望见高空上悬当的人已经醒来,双眼戒备望着自己,虽无助却不畏。
这就是罪歌一心要跟随的人。。。。。他对她扬眉一笑,搬来覆着虎皮的裘椅,斜躺在椅上,任雪恣意飘荡在身上,眸中掠过狠光,像是再等待自己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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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身红衣,她看的真切,寒风刮进眼中,冰冷的渗出泪来。
一身红袍的尹慕萧跳下白马,手持长剑,孤身朝营中走去,他立定在军营正中,对上眼前一脸惬意的男人,冰冷声音言道:“她呢?”
祈无琰手持皮斛饮下一口烈酒,抬起手指随意指向天,尹慕萧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
苏离别过头去,眼泪却止不住的流,祈醉歌慌着神去擦,在她耳边小声安慰,“主子别哭,醉歌的心都疼了,主子你还有醉歌在身边。。。。。”
她对身旁的言语充耳不闻,只是这红色,太刺眼,她一针一线,坐在窗前,偎着火炉满怀希望与欢欣缝制的喜服,如今却可笑的套在自己最不愿见的人身上。
他来了,抬着头,与自己对望,这般柔情,这般期盼,她却没有勇气去对。
尹慕萧柔情万千望着悬在空中的苏离,俊逸的脸上闪逝着担心、失落,为何,不愿望我?
离儿,纵使我骗你,那是因为我爱你。
你漠视不顾,是因为怀疑我的真心,所以,此刻,无论我做什么,都只希望你能望见我对你的意。
“尹慕萧,别来无恙,还记得本王吗?”
祈无琰放下皮斛,傲然望她一眼,嘴角溢出冷笑,“想不到吧,本王会卷土前来。”
“我怎会忘!”尹慕萧淡然接声,“五年前,战场上仓皇跪在战场上,求我饶恕一命的人,这张脸,记得清清楚楚。”
“哐"一声,皮斛摔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烈酒,他攥紧了手,面上怒容乍现,身旁人后退几步唯恐殃及。
片刻,他神情恢复正常,又靠在椅背上,“本殿不会怒,本殿今天要让你知道,战场上,容不得仁慈,今时今日不但要让你死,更要你尝尝败兵的滋味。”
尹慕萧始终望着囚笼里的苏离,为她的不肯转眸黯然失色,手中紧握的剑也失了几分力气。
“丢下你的剑!”
祈无琰不允许尹慕萧继续无视自己的存在,高声命令着,尹慕萧置若罔闻,他一挥手,绳索一放,牢笼下降几分,椅不稳,苏离顿时花容失色。
他心口随着她的表情起伏担心,丢下了剑,怒目相对,“你想要我做什么,我给你便是,放了她!”
祈无琰挑眉笑着,伸出手,“兵符,带来了吗?”
尹慕萧从怀里掏出兵符,扔到他手里,心道,大军虽不见兵符不会起兵,但自己仍是将领,若是没有他本人口谕转交兵符,大军不会轻易妄动,所以便疑于他的目的,沉眸面向对面一脸兴奋的男人。
“放她下来,她畏寒怕高!”
“本殿的人也在上面,你怕什么!”祈无琰哈哈大笑,看着面前为了一个女人毫无用处的尹慕萧,挥手令道,“拿棍来,给我打!”
“你若敢反抗一分,上面的红衣娇人,便会瞬间,变成一具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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